第六百九十一章、印度財團

放下水杯,南易又拿起邊上的銀河女神礦泉水,透過瓶子看了看里面的水,看起來也很純淨,可這水南易絕對不會喝,哪怕它是南氏的產品。

把礦泉水放下,南易抬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韓振赫,「你比我先過來一個多月,該了解的已經了解了吧?」

「是的,會長。」

「很好,那就先給我科普一下印度財團的發展史。」

「好的。」韓振赫拿起一個文件夾打開,稍看了一會就開始說道︰「會長,印度財團的發展史和印度的工業發展史密不可分,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印度的第一批財團雛形就已經形成。

從地域上來說,第一代財團的創始人主要是馬爾瓦利人,就是出身于拉賈斯坦邦的商人和高利貸者種姓;

賈特人,主要來自旁遮普地區,大月氏人的後裔,在種姓制的印度,賈特人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印度社會把他們劃為低種姓,但他們勤勞勇敢,基本都很富有,在政治上的話語權很大,他們可以被稱為印度猶太人;

西北部商人,主要來自古吉拉特地區,原先多是地主、農產品商人,從東印度公司時期種植棉花起家;

從二三十年代開始,第一代老財團就將商業積累轉化為工業資本,大力投資于孟買、加爾各答、德里、馬德拉斯、哥印拜陀和艾哈邁達巴德等大城市;

四十年代,他們又開始投資政治獨立,有多個財團掌門人和甘地家族交好,進入五十年代後,他們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不過由于印度獨立初期實行的是重點發展國營重工業的策略,哪怕老財團受到政策上傾向性的扶持,可也受到工業許可證制度的束縛。

只有歷史悠久的塔塔財團有一個鋼廠、一個機車廠和一家航空公司,其他的財團大部分資產都集中在黃麻、紡織、制糖、造紙等輕工業,另外兼營貿易。

在重工業大浪潮中,一部分比較保守的財團實力下降,一批中等公司從老財團帝國廢墟中月兌穎而出。

塔塔財團穩中上升,比爾拉財團實力沒有衰減,其他諸如塔帕爾、辛哈尼亞、瓦爾昌德、斯里拉姆、莫迪、馬法特拉爾、巴賈吉等,獨立前它們雖已建立起工業勢力範圍,但獨立後他們的實力都開始減弱,有的轉型,有的已經被大浪潮拍在岸邊。」

「嗯。」南易頷了頷首,說道︰「那些沒落的就不用說了,主要說說現在活躍在舞台上的財團。」

「好的,會長,那我從上升速度最快的信實商業公司開始說起。」

南易忽然見到往他們這邊走過來的萩原小百合,就先一步說道︰「小百合,沒有急事先不要打攪我。」

萩原小百合說道︰「永尾君,我是想問問晚餐你打算吃什麼。」

「你做主就好。」

「好吧。」

萩原小百合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

「振赫,我們去書房聊。」

南易和韓振赫兩人轉移陣地進入書房,等坐定,韓振赫就繼續說道︰「進入六十年代,印度就出現了一批有遠見、有膽略且很能鑽政策空子的人,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德魯拜‧安巴尼。

1960年,德魯拜‧安巴尼從亞丁石油辭職回到孟買,聯合佔巴勒‧達馬尼創建信實商業公司,這是一家主要從事進出口貿易的公司。

安巴尼利用印度當時執行的出口促進計劃的漏洞,進口尼龍紗、出口尼龍織品。當時的印度尼龍紗緊缺,政府對進口尼龍紗給予很高的津貼,尼龍紗是名副其實的金砂。

1965年,安巴尼把合作伙伴佔巴勒‧達馬尼踢走,一個人把控公司,次年,他就在納羅達建立了一家紡織廠。

1971年,由于印度對聚脂紗的需求量增多,政府就實行了另一項計劃——獎勵出口尼龍織品、進口聚脂紗;安巴尼的尼龍織品廠遇到了風口,他的工廠出口的尼龍最高峰的時候佔到印度全國的六成。

1973年,信實商業公司改名為信實工業有限公司;到70年代中期,信實工業在印度化縴界已經處于頭部位置;1977年,信實工業上市,從此進入發展的快車道。

1978年孟買舉辦化縴展,外國客商完全被安巴尼的周密促銷戰略所吸引,幾乎囊括了全部訂單。

進入八十年代初,為了填補聚脂紗的供求差額,安巴尼又在附近的帕拉甘加建立生產聚脂紗的工廠,由其長子穆克什掌管,在安巴尼的監督下,穆克什實現工廠18個月時間就投產,4天之內全部開工。

1983年,印度的聚脂紗進口關稅開始上調,從原來的564盧比/公斤上升到900盧比/公斤,從事聚脂紗進口業務的貿易公司紛紛關張,唯有安巴尼在保護市場內順風順水。」

「等等。」南易抬手打斷了韓振赫,「我要1980-1982年的印度聚脂紗需求量和進口量數據表,順便再查一查那幾年聚脂紗貿易做的最好的幾個公司名單。」

「會長,你是懷疑關稅的上調是安巴尼在背後推動?」韓振赫問道。

「一家單獨推動不太可能,因勢利導吧,繼續。」

「到目前為止,印度的化縴行業、紡織行業幾乎被信實工業給壟斷,財團的實力只弱于塔塔和比爾拉,排在印度第三;不過,信實工業也陷入了瓶頸期,安巴尼正帶著信實工業往其他行業擴張。」

「石油化工?」

韓振赫點頭答道︰「是的,就是石油化工,信實工業已經在布局石油業,就在上個月,信實工業剛剛買下哈茲拉700英畝的土地。」

一听韓振赫說的,南易就拿出印度地圖,鋪在桌上,嘴里還問道︰「哈茲拉在哪個邦?」

「這里。」韓振赫湊近桌前,指了指地圖上一個點說道︰「土地在塔普蒂河的邊上,選址非常的巧妙,塔普蒂河的出海口在阿拉伯海。」

南易看了看韓振赫所指位置,地圖上顯示的等高線成較小的封閉曲線,于是就問道︰「小島還是窪地?」

「就我探听到的情況,那里應該是一片沼澤地,地勢非常低,要建廠需要把土地給墊高。」

沼澤地、地勢很低、河邊,幾個因素連接在一起,南易很快就反應過來安巴尼打的什麼主意。

「這個安巴尼很精明嘛,想要走大船,塔普蒂河肯定需要疏浚航道,挖出來的淤泥正好用來墊坑。」南易嘀咕道︰「老謀深算啊,難怪你家的小狐狸能成亞洲首富。」

盯著地圖端詳了很久,南易抬頭莫名的問道︰「安巴尼不是高種姓吧?」

「吠舍種姓,安巴尼的兒子穆克什倒是下娶上,娶了一個高種姓的妻子,他的妻子婚前叫妮塔‧達勒爾,父母是古吉拉特人,一個中產階級家庭。

妮塔長相出眾,擅長跳印度古典舞,深受富豪們的青睞,經常會有富豪邀請她演出,出場費不菲,據傳穆克什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追上。」

「妮塔的爺爺輩是干嘛的?」

韓振赫雙眼精光一閃,「西北部商人,第一代破敗老財團的旁系。」

南易淡淡一笑,「達勒爾家是不是錢沒了,但是人脈還在,他們的臉還有人要認?」

「會長英明。」

「沒什麼好英明的,人之常情,安巴尼不可能允許自己兒子找一個純粹的舞女當妻子。不說全國,只說在孟買,就憑安巴尼家族的條件,很輕松就可以找個書香門第的親家,不管是大學教授的女兒、律師的女兒,都會比一個中產家的舞女更合適。」

南易說著,又沖書房的門口喊道︰「校花,讓小百合給我們泡兩杯茶,再拿點點心過來,讓她自己動手,點心要我們自己帶來的那種。」

「明白。」

門外的校花應了一聲。

「振赫,你之前的一個多月在這里有沒有腸胃不適?」

「第一天到這里,我就上街去轉了轉,見識了這里攤位上的衛生條件,我就沒敢嘗試;之後,我都是盡量留在這里吃飯,就算要在外面吃,我也會去城南的高檔餐廳。會長,孟買的高端消費不比紐約低。」

「哈,正常,紐約的中產階級可沒有孟買富豪的收入水平。」

南易兩人聊起了閑篇,直到書房的門被敲響。

「請進。」

門被打開,萩原小百合捧著一個托盤走到桌前,「永尾君,打攪了。」

「百合醬,辛苦你了。」

南易嘴里說著,伸手幫著萩原小百合從托盤里捧出茶盞和點心盆。

萩原小百合把托盤收到腋下,臉對著韓振赫客氣的說道︰「你們請繼續,我先出去。」

「百合醬,離飯點還早,你可以去孔雀山上走走。」

「好的。」

萩原小百合走後,南易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把話題又拉回到正事。

「會長,獨立後崛起的財團,還有蘭巴辛實驗公司,它的掌門人b‧m‧辛格是四十年代從巴基斯坦拉瓦爾品第遷至德里的難民;

蘭巴辛專注于生物制藥市場,在印度有多家工廠,並且正在對外擴張,國、意呆利、南非都有它的合營企業,如今蘭巴辛已經控制了印度藥品市場的12%以上。

和b‧m‧辛格情況類似的還有英雄集團的穆漢‧莫賈爾,巴拉特鋼管公司與阿波羅輪胎公司的r‧辛格,艾斯考茨公司的h‧p‧南達;

南達原來是西屋電氣在巴基斯坦拉合爾的代理商,搬到德里後,恢復了和西屋公司的聯系,並開始從事二手車貿易;1954年他在伯蒂亞拉創辦第一家制造公司哥德茨公司,由y‧辛格大君提供土地作為對公司的投資。

這個南達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從拉合爾搬到德里的時候,身上只有五千盧比的財產,可他卻要住在帝國旅館,就是現在的帝國酒店,收費一直非常高昂。」

「他是為了維護體面,也可以說是信用,不然,他就會被踢出以前的圈子。」南易說道。

韓振赫點點頭繼續說道︰「除了這些從巴基斯坦那邊搬過來的難民,還有一部分財團是印度綠色革命時期由新興地主、富農和商人轉化而來,他們靠農業資本主義過渡和經營對外貿易起家。

這批人分布在旁遮普、哈里亞納、馬哈拉施特拉、泰米爾納德、卡納塔克和安得拉等邦,經過長達二十年的時間,他們將農業生產積累的財富轉向制造業。

他們之中的典型代表有納格爾吉拉集團的k‧v‧k‧盧亞,他之前就是安得拉邦的富農,大學的專業是工程,一早在聯合碳黑公司工作,離開這家公司後,他創辦了納格爾吉拉化肥公司。

這家公司創立的時候,他動員克里希納縣的盧亞卡馬種姓農民入股,每人出資五萬盧比至五十萬盧比,以這些資金提高公司的資本與債務的比例,並以此為杠桿從國營金融機構得到大量借貸資本。

並且,他還通過拉吉夫‧甘地的關系,和意呆利的斯拉普羅蓋蒂公司合作,納格爾吉拉集團已經涉獵化學、水泥、電子產業。」

韓振赫喝了口茶,緩了緩,接著說道︰「另外,在安得拉、古吉拉特、泰米爾納德、喀拉拉、旁遮普等邦,還有部分財團是從商人和中產階級家庭轉化而來。

他們從事對外貿易或者通過國外親友的外匯支援,投身于制造業或服務業。

比如雷迪博士實驗室的安吉‧雷迪曾經是國營印度藥品公司的科學家,離開公司後將技術進行復制粘貼,然後創辦了自己的實驗室,一開始從出口異丁苯乙酸鎮痛藥起家,現在已經布局在國外建立生產基地。」

韓振赫看了南易一眼,說道︰「會長,安吉‧雷迪外擴的首選目標好像是華。」

「嗯。」

南易點點頭,並沒有表示什麼。

韓振赫看南易沒什麼表示,呡了呡嘴繼續說道︰「還有一部分是隨著印度的基礎建設而發展起來,他們和政府交好,承接分包合同,典型代表有安得拉邦的的gvk集團的首腦g‧v‧克里希納雷迪,他是富農出身,從民用工程承包合同積累資本,然後向房地產、旅館投資……」

韓振赫耐心講述,南易細心听講,不時的還會打斷詢問,兩個人一來一回,有問有答,一直持續到晚上的八點半。

待結束,南易先打發韓振赫去休息,他自己在書房又坐了一個小時,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才走出書房。

甫一走出書房,南易就看見一個女人倚靠在承重柱上打盹,女人身上穿著紅藍相間的紗麗,腰部著,身上的皮膚白皙,紗麗上點綴的紋飾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加上白皙的皮膚,女人是樸雅卡‧夏爾瑪無疑。

蹙著眉,南易轉頭問道︰「她有過靠近的舉動嗎?」

「沒有。」南易身後的校花回道。

「當心點,這女人到底是麻煩還是契機,現在還難說,和狄瓦曼說一下,她的伙食標準可以和之前當大小姐的時候看齊。」

「明白。」

交代完,南易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四周,五百多平的空間除了承重柱,並沒有其他擺設,只有地面上3×4的大理石和它交相輝映。

「空曠了一點。」

嘀咕了一聲,南易邁步穿過五百平的空曠間隔間,復又來到另外一間七百平的間隔間,這樣的房間連續穿越幾間,又轉了兩個彎才來到廚房。

廚房的一隅是食材儲存區,保鮮櫃一台挨著一台,排列成12×12的方隊,南易掃了一眼,沒看到冰箱的存在。

走上前,四處?了?,南易這才見著挨著牆壁擺放的冰箱。

走過去一連開了七八個冰箱門,南易也沒有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搖搖頭,走到另一邊的開放式廚台邊,拿起擱在上面的電話撥通了內線。

「百合醬,礦泉水放在哪個冰箱?」

「廚台的右邊第二個櫥櫃下面有一台內嵌式的冰箱,礦泉水就在里面。」電話地面的萩原小百合說道。

「右邊是哪邊?」

「右邊就是右手這邊啊。」

「好吧,我知道了。」南易掛掉電話搖了搖頭,嘀咕道︰「也不給個參照,鬼知道右邊是哪邊。」

在廚房喝過水,南易又走過九曲十八彎去了二樓的臥室。

當晚,南易睡的不是很好,萩原小百合認床,輾轉難眠的她拉著南易打了大半夜的撲克。

……

孔雀山莊位于孟買的東北方,比城北還要更北一點,說起來算是北城東邊的近郊區域,若是回溯到幾百年前,孟買還是七個島嶼的時代,孔雀山莊應該是在特朗貝島上。

按照方向來說,孔雀山莊去北城應該往西南方向走,可其實不然,北城的早高峰實在太擠了。

孔雀山莊再往北走就進入山脈,而往東走又是海灣,可以說這是一塊死地,交通線路不會規劃到這邊,所以,孔雀山莊出行的公路其實是南易自己出錢修的。

公路總長17.2公里,花費了2200萬盧比,不到9萬美金一公里的造價看似不貴,可如果對比一下公路的質量,任誰都會搖頭,可當初看過驗收照片的南易卻是非常滿意。

當初,法拉奎申請修路的時候,孟買的市政部門非常貼心的把工程接管了過去,他們免除了法拉奎的監工之苦,讓他只要出錢即可。

胳膊拗不過大腿,法拉奎只能含笑答應。

公路立項之後,經過七次分包,到了第八手的建築商手里,預算只剩下不到300萬盧比,盡管如此,負責任的第八手建築商還是把公路的工程提前完成。

驗收的那天,第八手建築商還對法拉奎感激涕零。

事情是這樣滴,當得知修路款只剩下300萬盧比的時候,法拉奎就向南易請示並得到私下再補第八手建築商200萬盧比的指示。

就因為多了200萬盧比,公路算是順利修通,基本讓南易滿意。

至于對分包有沒有看法,南易表示並沒有,這可以說是一帶一路,先富幫助後富,非常值得借鑒學習。

17.2公里走了十幾分鐘,之後四十分鐘挪動了2公里,接著就沒有然後,十字路口這里快堵了他媽一個小時。

道路本就狹窄,突突車還在縫隙里到處鑽,還別說,一個個突突車司機的車技沒的說,只有兩公分余量的縫隙,斜著擠進去,愣是沒踫到前後兩頭的車。

藝高,人也膽大,前面的是奔馳,後面是「小汽車」,撞到任何一輛都別想好過。

「法拉奎,後面那輛是什麼車?」南易指著小汽車問道。

法拉奎看了一眼,驕傲的說道︰「大使牌,印度皇冠上的明珠,政府公務車,權利的象征。」

「喔,孟買街頭大使牌多,還是塔塔牌多?」

「雖然大使牌比塔塔牌貴,可還是大使牌比較多,城南的人不會選擇國產車,他們會選擇買進口車,城北這邊很少有人能買得起車,哪怕是最便宜的車。」

「有錢的可以隨便買,沒錢的直接買不起,是嗎?」南易問道。

「對的,boss。」

「了解。」南易頷了頷首,「跟我說說在城北需要注意什麼,我指的是針對游客而言。」

法拉奎想也不想就直接說道︰「小孩子,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小孩子,城北很多小孩子都是扒手,他們偷錢的本領非常厲害,稍不注意,錢包就會被偷走;

如果遇到乞討的小孩子,身上帶有缺陷的那些,可以給他們幾盧比,但在給之前要先觀察一下周圍,確保附近沒有其他乞討的小孩子,如果邊上有其他的小孩子,給了一個,他們全部都會圍上來。」

「缺陷?你是說殘疾?」

「是的,boss,這種小孩子背後有組織控制,如果他們白天在外面討不到錢,回去以後就會被重罰,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南易轉頭看著窗外,幽幽的說道︰「所以,他們是被人故意弄殘疾?」

法拉奎臉上突顯驚懼之色,「是的,我小時候一個鄰居就被人給抓走,幾個月後他的尸體在德里被發現,眼楮瞎了一只,胳膊也被折斷一根。」

忽然,萩原小百合湊熱鬧的問道︰「永尾君,你們在說什麼?」

「並不是什麼好話題,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南易對靠著另一邊窗口的萩原小百合說道。

孟買是熱帶季風氣候,全年的氣溫都會很高,雖然還是早上,可汽車經過太陽和發動機的炙烤,車廂外已經變成蒸籠,打到最低的空調勉強能維持住車廂內的相對低溫。

萩原小百合沒有糾結南易的避而不答,只是嘆了口氣說道︰「唉,不知道還要堵多久。」

「你估計還要堵多久?」

南易無法回答萩原小百合的問題,他只能替她問法拉奎。

「boss,按照我以往的經驗,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鐘,最長可能還需要半天。」

「每天都這樣?」

「並不是,平時最多堵半個小時,今天應該是前面出現了交通事故,這里的警察只有收錢的時候動作才快,其他時候總是慢騰騰的。」法拉奎吐槽道。

「剛才經過的那個十字路口,東南方向通往哪里,可以繞過城北進入城南嗎?」南易回憶了一下說道。

「往東南方向走是塔那地區,就是規劃中的新孟買地區,那邊有一條東高速路可以繞過城北直接進入城南,但需要多走四十英里。」

「南生,我們前後都被堵死了。」校花說道。

南易擺擺手,說道︰「我知道,我是在為明天的出行做規劃。」

「下午我派車去熟悉一下路線。」校花淡淡的說道。

「嗯。」

等啊等,等啊等,又等了七十分鐘,馬路上的車終于開始動起來。

車往前走了一公里,就見著馬路邊側臥著一輛貨車,在貨車的前面還躺著幾頭血肉模糊的牛,看樣子是貨車撞到牛引起側翻。

車隊經過事故發生地,車速猛然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建築變得越來越挺拔,與之前的低矮完全不是一回事。

車隊行駛了二十分鐘,法拉奎就指著西面說道︰「boss,那里就是達拉維。」

南易轉頭瞄了一眼,「既然剛好路過,那我們今天的第一站就定在這里,好好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達拉維貧民窟。」

車隊靠邊停下,南易剛下車就感覺到右邊吹過來夾雜腥臭的海風,左邊火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從連綿不絕到有氣無力。

「boss,這個火車站是馬希姆站,穿過鐵軌就是達拉維。」

听到法拉奎的提示,南易轉身往西面看去,眼楮里並沒有看到和「貧」相關的東西,倒是看到了大馬路,還有邊上高低錯落的樓,馬路上穿梭的車流非常湍急。

「法拉奎,這里是孟買中心地帶吧?」南易明知故問。

「是的,眼前的senapati  bapat  marg是孟買的主干道,達拉維正處在孟買的黃金位置。」

「很早之前就是中心地帶嗎?」

法拉奎說道︰「至少八十年前,這里就已經是黃金地段。」

「既然是黃金地段,那這里又怎麼會形成貧民窟?」南易詫異的問道。

法拉奎笑了笑說道︰「boss,與其把這里叫貧民窟,還不如叫工業區更合適,最初的達拉維只是一個小漁村,從19世紀末開始,這里就被商人看中建起了陶器廠、紡織廠;

為了盡可能的壓縮工資成本,工廠主會去南部招失地的農民,只需要給很少的工資,農民們就願意賣命工作;

工廠一年又一年的增多,工人也是一年又一年的招,這里的人口就越來越多,一直發展到現在的70幾萬的規模。

這里只有一平方英里,70%的土地用來修建廠房,10%的土地還沒有開發,只有0.2平方英里的土地卻塞下70萬人,居住條件自然不可能好。」

「所以,達拉維其實是工業區?」

「是的,這里就是工業區和工人住宿區。」

「有意思,真有意思。」南易撫了撫下巴,揮了揮手,「走,進去看看。」

法拉奎在前面帶路,一行人穿過一個垃圾回收站,又走了一小會就進入了「達拉維工業區」範圍,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坨用各種廢舊材料搭起來的建築堆。

「boss,從七十年代開始,就有貧民不請自來涌到這里,他們在別人的土地上搭建窩棚,想趕也趕不走,時間久了,他們就住了下來,土地的主人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土地的主人是誰,原來漁村漁民的後代?」南易問道。

「boss,不是的,這里的土地很早的時候就落到工廠主手里,除了廠房,他們還在土地上蓋三四層的建築,樓上租給工人居住,樓下當做營業房或者廠房出租;

時間久了,有些工廠主出現變故,他們的後代就把工廠和房子轉賣給其他人,有的打包給一個人,也有的拆開零賣,到了今天,這里房子的產權就比較分散。

達拉維住的並不僅僅是當初工人的後代、新涌進來的貧民,這里還有能收房租的房主、開加工廠的老板,我知道有好幾個資產過百萬的富人住在這里。」

「這里並不是每個人都窮?」南易化身好奇寶寶。

法拉奎搖搖頭,「是的,住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有還算穩定的工作,雖然收入並不高,可不會出現溫飽問題,他們絕對不能算貧民;

城北有不少原住民雖然有房子,可一旦失業就會比這里過的還艱難,他們要交水費、電費,而這里的人,卻什麼都不用交。」

「在你的報告上,我看到這里的居民月收入是50盧比,那他們每個月要支出多少房租?」

「5-20盧比之間,5盧比只能租一個鋪位大小的位置,20盧比可以租單獨的一間,能住下六七個人的房子。」

南易接著問道︰「這里的工廠能把所有成年人都消化掉嗎?」

「十年前還能做到,現在不行,人口膨脹的太厲害。」

「這里的人一般一對夫妻會生幾個孩子?」

「大部分人只要還能生就會一直生,少的也至少也有兩三個孩子。」

一問一答之間,南易腦子里已經勾勒出達拉維大致的發展歷程,最早來到這里工廠主利用廉價勞動力大肆擴張,工廠越開越多,從南部招的人也越來越多,這里的聚居區逐漸擴大。

一開始,達拉維以成年人為主,每個人的負擔都不會太重,隨著腳跟站穩,人安定下來,潛藏的繁殖技能又被激活,這里就進入「大生產」時代。

每生一個,就多一張嘴吃飯,也會削弱一個家庭的自我造血功能,畢竟懷孕肯定會耽誤效率,收入肯定會降低,南易不信這里的工廠主會給工人產假,多半是做有錢,不做就沒錢。

此消彼長,吃飯的嘴越來越多,收入卻越來越打折扣,一開始三口之家能吃到十分飽,發展到六口之家頂多只能吃到三成飽,到這個程度,其實已經可以說溫飽成了問題。

既然開始餓肚子,那就發揮「窮人孩子早當家」的光榮傳統,孩子五六歲就挑起養家的重擔出去找活干,重活、技術活干不了,可以上街賣瑪莎拉茶。

于是,惡性循環開始,父母輩還算是技術工種,到了子女這一輩連一門手藝都沒機會學,只能上街賣力氣,等到孫子輩的時候,孫子們又能干什麼?

歷史的車輪開起倒車,一代人不如一代人,達拉維的居民質素會變得越來越低,失去競爭力,貧民窟的帽子會緊緊的扣在達拉維的頭上。

南易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個婦女從破屋里走出來,看也不看,直接把一盆液體倒在外面的「大馬路」上,瞬時,一股莫名的味道就從地上揚起。

不是尿,比尿難聞的多,更像是放了好些日子的泔水,有點齁鼻,味道和氨水不同,但是引起的反應類似。

「啊……永尾君,好臭。」萩原小百合捂著鼻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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