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詡抬著頭，醉眼惺忪的看了他一眼，「我這輩子估計是看不見了，但願你能看見吧！」
吳楚之酒勁上來了，甩了甩頭，摟著楊詡的肩膀，兩人一起搖晃著。
吳楚之用手指著楊詡，「老楊，你還別不信，我告訴，我來做這行就是為了這個！我們華國總有一天會有的！這一天不會太遠！」
楊詡不停的點著頭，「你以後要是能做這個，我降薪都來給你打工！」
吳楚之斜著眼楮看著他，「你不是接受采訪時說，要在因特爾終老嗎？」
楊詡怒了，「要不是國內的不爭氣，屁大爺才會在那！我只是個職業經理人而已，我要養家！我要糊口！我愛跑車、雪茄、美酒、女人！我愛錢！但老子始終是個華國人！」
「你看看那些企業家，特別是幻想電腦的智傳柳，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大買辦！賣國賊！」
吳楚之奇了，「那你為什麼這麼扶持幻想電腦？」
愣了愣神，楊詡神色復雜起來，從衣兜里模出一個雪茄隨身盒打開。
楊詡示意吳楚之來一根，吳楚之看了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半寬邱，見楚天舒和郭寶順都趴下了，吳楚之趕緊來了一根。
「動作挺是熟練的嘛，看來你這個狀元，在學校里也不是什麼老實人！」楊詡調侃著。
砸吧砸吧兩口，吳楚之繼續開了口，「楊哥，我真的沒看懂你。」
楊詡嘿嘿一笑，「我也沒看懂你。你說你一個連大學都還沒上過的學生，怎麼這麼懂商業？」
「我天縱奇才，天賦異稟！」吳楚之表示吹牛又不用上稅。
楊詡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把吳楚之搞的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灰著雪茄，楊詡吧唧著嘴，可惜了，剛剛喝的是白酒。
吳楚之看了出來，前世他就是老雪茄客，叫來服務員，讓她開兩瓶冰可樂來。
吳楚之給楊詡示範著，楊詡第一次見雪茄配冰可樂，很是好奇，于是試了試。
「咦？初段還不錯呢？」這奇異的滋味讓楊詡砸著嘴。
「得勁兒不？是不是和威士忌是兩種完全迥異的味道。」吳楚之壞笑著。
「我只能說不難接受，但要說滋味多好，談不上，有點破壞了雪茄中調的香味。」楊詡搖了搖頭，他覺得這樣有點暴殄天物。
吳楚之白了他一眼，「總比白酒好嘛！」
「那倒是！」楊詡點了點頭，明白過來，看來以後飯局後可以點一杯冰闊落。
楊詡模了模頭，「看來你也是一個喜歡聲色犬馬的壞種！」
搖晃著酒杯里面的可樂，吳楚之灑然一笑，「美酒、鮮花、掌聲、美人，誰不愛呢？」
「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活的還挺通透的。」
吳楚之岔開了話題，「來，老楊，講講，你和幻想電腦不得不說的故事！」
楊詡一聲長嘆，「我不想多說，你自己悟吧，我給你說三個字。」
吳楚之說，別啊，這樣說，你還不如在我頭上敲三下來的爽快。
楊詡笑了，「嘿！別說，你還真有點孫猴子的味道！」
「這三個字，其實是一個人名，我在因特爾其實就是李鴻章。」楊詡淡淡的說道。
吳楚之懂了，這事在他眼里頓時就沒意思了，他還以楊詡會說出一番類似于「我是無間道里面的梁朝偉」一樣的諜戰故事來。
「小子，你對幻想電腦怎麼看？」看著吳楚之那副索然無味的表情，楊詡玩味的問著。
「老楊，你對我這稱呼真是多變啊，從小吳總到吳總，再到吳老弟，最後到小子。看來你是個善變的人！」吳楚之沒有直接回答，先調侃了幾句。
「嘿嘿，現在看你小子順眼而已。」
「幻想電腦？放棄幻想吧！華國不能依靠幻想！」
楊詡笑的肝疼，拍著桌子叫好，「華國不能依靠幻想」簡直是對「世界不能沒有幻想」的打臉。
「你也不贊同‘貿工技’？」
吳楚之搖了搖頭，「貿工技和技工貿，只是發展路徑的區別而已，殊途同歸，都是企業做大做強。但是，老楊，你覺得幻想電腦真的是貿工技嗎？」
「這話有點新鮮，仔細說說？」楊詡要來一碟花生米，吳楚之眼角抽了抽，跟著要了一盤瓜子。
「你看哈，今年上半年聯想是不是搞了個業務分拆？」
「是啊，有什麼稀奇嗎？智傳柳這是在養蠱，五大少帥總的分出個勝負來吧。說白了，能力最強的太子倒了，五個藩王奪嫡罷了。」
吳楚之笑了笑，這事吧，智傳柳不愧華國商業教父之名，很多年過後，大家才會看明白2001年這年智傳柳做了什麼事。
「老楊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實這次分拆，幻想形成了一個‘財務+戰略’投資的驅動循環，整個集團已經完成資本化了。」
正在往嘴里送花生米的楊詡，聞言便是一愣。
吳楚之繼續說著，「你想想，五大少帥是不是對應幻想之星、幻想創投、君聯資本、弘毅投資、神州數碼。」
「都說幻想是貿工技的代表，其實不然，幻想電腦走的路是貿工資，它完成原始積累後並沒有投入技術里面，而是投向了資本。換句話說，它不想玩了，它的實業只是為了帶來資本的壓艙石而已。」
見楊詡若有所思，吳楚之下了斷定，「其實不說什麼「技工貿」和「貿工技」，幻想現在玩得是金融投資、是虛擬產業、是大把賺錢的營生！」
楊詡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小子，如果當年是你，你怎麼搞？」
「該貿的時候貿，該技的時候技！」吳楚之回答的斬釘截鐵。
楊詡怒了，「小子，你這是耍滑頭！」
「老楊，站在現在，去評價當年的事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當時有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我只能說如果把我放在當年那個情況，我依然會選擇貿工技的路子。」
「沒有其他的原因，先活下來，那才是唯一的出路。90年代自有90年代特有的國情在，芯片不是一個行業，芯片是一個產業集群，我們那時太窮了，搞不起。」
「所以不是貿工技的路線問題出了錯，而是幻想只在玩貿貿貿。」
楊詡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間的窗戶，窗外厚重的雲彩遮住了月亮，夜色昏暗無比，「小子，你現在準備怎麼走下去？」
吳楚之聳聳肩，「我命苦，只能到處賺點錢就往技術上砸唄。其實貿和技，在現在是可以共存的。老楊，來監督我！」
楊詡哈哈大笑起來，「小子，我的消費高，沒有年薪8位數就不要來找我了。」
「里拉？」
「你信不信我說英鎊？」
「好吧，1000萬港幣也算8位數哈！」
「算你狠！」
「老楊，你就等著吧，不遠的。」
「小子，走穩了！慢一些沒關系，我還能再干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