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大雪,盡鋪于地。冷風呼嘯,寒氣逼人。
陸遜裹了裹身上衣物,眼見驛館就在面前,忍不住又揪心起來。
他要怎麼面對周瑜?
小喬,程陽,他們兩個居然是這種關系。
紅顏知己,紅顏知己,去特麼的紅顏知己。
小喬是見紅了,程陽是知己了,那周瑜不就綠了?喬家不也跟著黃了?
陸遜跟在侍衛身後,亦步亦趨,能走慢點,絕不走快。
等到了驛館門外,听听聲音,周瑜正在屋內喝酒。
陸遜索性也不管了,推門而入,直接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周瑜豁然一驚,滿臉期待的道︰「你回來了?怎樣?見到程陽那狗賊了嗎?」
陸遜悶不吭聲的點了點頭,拿起酒杯,仰脖飲盡,之後才顧左右而言他的道︰「今天,風雪好大呀……」
「扯那閑犢子做什麼?」
周瑜靠近幾分,追問道︰「那狗賊同意了嗎?糧草的事情,暫且壓下去了?」
陸遜仍是悶悶的點了點頭,「壓下去了。程長史說,等明天開春以後,再商量也不遲。」
「嘿!我就知道。陸遜,你要記著一點。姓程的狗賊,雖然只是曹操的女婿,可曹營之中,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參考他的意見。咱們只要能把姓程的捏在手里,那等于掐掉了曹操半條命。」
「不過,話說回來,與許都結盟也不全是壞事。最起碼,有曹操施加壓力,呂布不敢亂來。咱們江東,多少能安穩的渡過這段時間。」
周瑜絮絮叨叨,一直嗦個不停。什麼孫權是個好主公,年紀雖小,卻極富膽識;什麼魯肅是個忠厚長者,有他在江東,不會出什麼亂子。
甚至,周瑜都把程普、黃蓋抬了出來,說他們兩位年紀雖老,可有一身的好本事,應當給與重用。
他一邊說,陸遜一邊喝酒,說著說著,陸遜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到最後,陸遜實在忍不了了,盯著周瑜問道︰「公瑾兄,你和小喬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瑜愣了愣,笑道︰「沒什麼事呀?我倆不好好的嗎?」
陸遜悲嘆一聲,「你就別騙兄弟了,我全知道了。小喬姑娘她,她不就是程長史的紅顏知己嗎?」
「難怪你都二十四五了,還不成婚。以前,兄弟只當你以江東大業為重,不顧念兒女私情。原來,原來是嫂子有人了!」
「放尼瑪的屁!」周瑜勃然大怒,差點沒把桌子給掀了,「小喬好端端的一個清白姑娘,怎麼就有人了?姓程的胡說八道,這你都听不出來?」
陸遜深吸一口氣,將酒杯放在桌上,把臉扭向一邊,「公瑾,你就別自欺欺人了!若是沒有這事,程長史會亂說?」
周瑜叫道︰「他就是亂說,故意氣我的!」
陸遜哼哼兩聲,冷笑道︰「公瑾,恕我直言。喬國老有意把他女兒許配給你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周瑜眉頭緊鎖,如實答道︰「除了魯肅咱們幾個兄弟,以及主公之外,並無外人知曉。」
陸遜雙手一攤,「不就是這個道理嗎?你和小喬姑娘的事,程長史肯定不知道。他既然不知道,又怎麼會拿小喬氣你?這不很明顯的道理嗎?」
周瑜怔怔愣愣,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確實,他和小喬之間的事,外人絕難知曉,更何況還是身在許都的程陽。
那,那他當日說的這些話,難道,難道……
周瑜臉色煞白,越想越頭痛,越想心口越悶。
他抓起酒壇,咕咕灌了好幾斤酒,這才嗚咽有聲的泣道︰「莫非,小喬當真趁我不注意,和那狗賊,做了苟且之事?」
陸遜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
可他越不回答,周瑜越是多心。
「不如這樣吧,公瑾,回去之後,我幫你打听打听。無論有無此事,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周瑜眼見沒法,只得答應下來,「好兄弟,你一定要幫幫我。」
陸遜嘆了口氣,見周瑜這副模樣,實在不忍直視。
想當初,他帶著幾船糧草投奔孫策時,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後來,受孫策召喚,他來到江東時,又是何等的瀟灑隨意。
現在呢?
被一個女人折磨的不成樣子,關鍵,那女人還可能背著他,早就跟了別人。
陸遜起身離席,搖著頭道︰「公瑾,天下的好女人多得是,江東卻只有一個,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周瑜懦懦的回了一句,「小喬也只有一個,我心里清楚。」
陸續大為失望,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譏諷道︰「小喬只有一個,周郎卻多得是,哼!」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瑜氣的吐血,抱著酒壇,嗚嗚的哭了起來。
離開驛館之後,陸遜便去曹府拜訪了一番。
無論如何,許都和江東都是結盟的關系。
曹操身為丞相,哪怕他狼子野心,早晚對江東有所圖謀,但自己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更何況,江東還要指望他牽制呂布,甚至是劉表。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徐州,呂布望著院外的鵝毛大雪,忍不住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這個冬天,怕是不好過呀!」
「將軍,是不好過。」陳珪身穿儒袍,手捧書信,自庭外緩步而入。
呂布呵呵一笑,抬手道︰「原來是陳先生,來來來,恰逢天降瑞雪,極目如銀。如此良辰美景,實屬難得。你我共飲幾杯,一邊暢談天下,一邊賞雪如何?」
陳珪搖了搖頭,面容苦澀的道︰「將軍,怕是這瑞祥賞不了了。」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書信,遞給了呂布。
「江東眾賊,亡我之心不死。孫權剛剛上位,便派遣陸遜前往許都,再次請曹操出兵,攻打徐州。並且約定,將軍兵敗之後,糧草隨即奉上。有書信在此,請將軍過目。」
呂布打開書信一看,與陳珪所言一般無二。
除此之外,上面還蓋有江東大印!
「宵小之輩,安敢如此!」呂布大喝一聲,一拳踢斷了門前庭木。
白雪沙沙,飛舞而落。
呂布怒不可遏,指著南方罵道︰「我呂布與孫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一日殯天,竟與曹賊結下盟約,要置徐州于死地。可恨,實在可恨!」
「先生,依你之見,我當如何?」
陳珪面無表情,並未回答。
過了許久,等到寒風忽起,突然掀起一片雪花,打在呂布身上是,方才說道︰「將軍,受制于人,不如制于人。殺了別人,總比被別人所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