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之中,曹操換了一身便衣,等著華佗過來給他治病。
曹洪、曹仁,幾名曹氏子弟,站在一旁相候。
不多時,院外傳來了一陣呼喊。
「報,名醫華佗求見——」
曹操正了正衣冠,「傳!」
「傳——」
一聲令下,華佗自院門之外,緩緩而入。
他須發灰白、慈眉善目,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可精神矍鑠、身形矯健,一點老態也沒有。
這在人均壽命不到五十的古代來說,十分難得。
剛進內室,華佗便抬手施禮道︰「老朽見過曹公,見過諸位大人,華某這邊有禮了。」
曹操急忙起身,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華神醫遠來辛苦,不必多禮。請坐,快請坐。」
華佗連連擺手道︰「客氣了,曹公太客氣了。」
曹操笑道︰「華神醫說哪里話,你是天下有名的神醫,曹某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來,神醫,喝茶。」
他拉著華佗的手,請他在軟榻上坐了下來,自己則站在對面,親自給他端茶倒水。
曹洪、曹仁,看的一臉震驚。
主公今天,怎麼如此殷勤?
不過是個山野村醫,竟然親自給他端茶倒水?
哪怕是荀彧、郭嘉他們,都沒受過這待遇啊!
別說,曹洪曹仁了,就連華佗,都感到受寵若驚。
外界傳言,曹操曹孟德,狡詐狠毒、生性多疑,怎麼今日一見,反而是個待人寬厚的明主。
莫非,那些都是謠言?
「曹公,老朽自己來吧……」
華佗實在過意不去,急忙站了起來,「你也坐,你也坐。」
曹操點了點頭,趁著這個檔口,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程陽一眼。
小子,你說曹某會殺害華佗?
簡直是放屁!你這是污蔑!
曹某倒要讓你看看,孤是如何善待醫師,如何善待百姓的。
「華神醫……」
「曹公,不必如此見外,神醫之名,華某擔當不起啊。」
「哦,即使這樣,那便稱呼你為華先生吧。華先生,曹某請你過來,是身體有些欠妥,想讓你幫我……」
華佗唯一抬手,「曹公不必多言,老朽明白。老朽一進內室,就看出來了。」
「曹公臉色蒼白、面帶冷汗,而且眉宇間有許多愁苦之意,這是常年頭疼的表現。曹公,若華某所言不虛,你應當患有十分嚴重的頭風病。」
「啊?這,這……」
曹操被震得滿臉驚駭,「果然是神醫,還未診脈問切,便已經知道了曹某的癥狀,曹某心服口服。」
說著,曹操象征性施了一禮,不僅如此,他還白了程陽一眼。
手段如此高明的神醫,尋常人等求都求不來,你小子居然以為曹某要殺他?
荒唐,實在是太過荒唐!
見曹操又一次向自己瞄了過來,程陽心里突然咯 一下。
阿瞞,你看我做什麼?你看華佗啊,他現在在給你治病誒!
這都偷偷看我幾次了,有病吧?別說,阿瞞確實有病。只是,唉……
只是,華佗慘了。多好的一個老頭,可就因為給阿瞞治病,結果,被阿瞞押進大獄,活活給弄死了。阿瞞,你,你真特麼不是個東西!
我尼瑪……
听到程陽的心里話,曹操氣的呀,頭風病差點犯了。
是你小子有病,還是曹某有病?
曹某還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你說曹某會殺華佗,曹某就一定要殺華佗?
曹某今天,絕不會動華佗一根寒毛,否則,否則……
否則怎麼樣,曹操也不知道。
他見華佗已經打開藥箱,掏出了墊枕,知道要給自己來個全面的診斷,便急忙伸出右手,將手腕放在了墊枕上。
「華先生,請——」
一踫到曹操的脈搏,華佗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
隨著診脈的時間越來越長,華佗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到最後,他甚至直接低下頭,如臨大敵般的苦苦思索起來。
在場眾人,全都凝神觀望,誰都不敢說話。
曹操如臨大敵,因為擔憂、心虛,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華先生,曹某的病……」
華佗長嘆一聲,面容苦澀的道︰「曹公,你這病情,要比我想象中嚴重的多。」
唰——
曹操臉色大變,但他極力克制住內心的慌亂,故作輕松的道︰「怎麼會呢?曹某不過是偶有頭疼,而且,可以忍受。似乎並不像華先生說的那般,那般不堪。」
華佗吸了口氣,盯著曹操,一字一頓的問道︰「曹公,你這頭風病,是否越來越痛?犯病的次數是否越來越多?間隔的時間是否越來越短?」
曹操頓時愣住,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然而,他心里仍存著一絲僥幸,「就算如此,也未必就是絕癥了,一定有法子根治的吧……」
華佗尋思片刻,突然收回墊枕,合上藥箱,語重心長的道︰「華某確實有個法子,只不過,曹公不會答應的。」
這時,一直悄悄觀望的程陽,猛的倒吸一口冷氣。
臥槽,不會吧?華佗,你不會真的要……
你若真敢如此,信不信阿瞞立馬會砍了你?
算了吧,你別再說了,趁現在還有回頭的余地,趕緊走吧。阿瞞若瘋起來,你肯定逃不過此劫。
曹操乍听之下,心里忍不住一陣氣惱。
你個兔崽子,我就這麼不受你待見,為何要如此小瞧我?
人家華佗是來給治病的,我豈會加害于他?
臭小子,等華佗給我治好了我的頭風病,再一發給你算總賬!
「華先生……」
曹操站起身,對著華佗一抱拳,鄭重其事的道︰「華先生若是有辦法,但講無妨。」
華佗面容愁苦,「只是,這個辦法,有些凶險。」
曹操背負雙手,呵呵笑道︰「曹某南征北戰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這句話,就像給華佗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猶豫了幾秒鐘,終于下定了決心,「如此,華某便直言不諱了。」
「曹公,你這頭風病,雖然眼下看上去還不怎麼嚴重,可實際上,已然是個絕癥。」
「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疼痛會越來越厲害,犯病的次數也會越來越多。直到你難以忍受,魂歸司命。」
華佗每說一句,曹操心里便涼了一分,說到最後,曹操甚至都有些膽寒肝顫,站不住根腳。
「憑現在的醫術,曹公這頭風病,無藥可醫,無針可醫,唯有……」
曹操急忙向前兩步,切聲追問道︰「唯有什麼?」
華佗盯著曹操,一字一頓的道︰「唯有砍開頭顱,取出病根,方可根除。」
嗯?
什麼玩意?
砍開頭顱?取出病根?
我特麼……
我特麼先把你的頭給砍了!
曹操勃然大怒,直接跳將起來,一腳將華佗踹飛出去丈余遠。
「你,你……」
「你這老奸賊,想害死曹某,你就明說。竟然借著行醫的名號,要砍開曹某的頭顱。曹某,曹某先把你的頭給砍了!」
「來人,把華佗給我拖下去,押入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