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晚,風雪凌飛渡。明月登高枝,對酒當歌時。
歲月蹉跎去,古今興亡事。人生得意時,皆付笑談中。
靈園存在了多久無人知曉,但世人皆知那些妖孽的,無法企及的存在,他們曾經都進入過靈園,出來時修為一日千里,問道長生。
因此,天下修士無不想進入靈園尋覓仙緣,也好從今以後做個逍遙仙。
然而,靈園有特殊的禁制,當靈園打開後,只有元嬰境以下的修士方能進入,即便修士使用特殊的手段壓制修為境界,亦無法進入靈園。
「靈園里有什麼,寶藏?」
「據說靈園是仙人開闢的小世界,里面應該有絕色的功法秘笈,法寶丹藥吧。當然,最重要的應該是有仙人自己的道統傳承吧。」
「進入靈園得到的東西,不要上交給雲州道盟吧?如果有人想要搶奪寶物,殺人越貨的話,會受到懲罰嗎?」
「寶物各憑機緣。靈園雖好,危險四伏。越深入其中,危險越大,當然還要防止其他人搶奪寶物。靈園中沒有規則,全看實力。各派早就達成共識,靈園中發生的一切,都不可以秋後算賬,但實際情況嘛……咳咳,就不必細說了。」
听完柳玉兒的講述,葉無量對靈園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起初因姜詢一事,雲州道盟的處事不公,讓他已經放棄了進入靈園的想法。
但听說靈園是仙人開闢的小世界,他又生出了興趣。所謂,有錢不賺王八蛋,既然靈園里有那麼多寶物,為什麼要便宜那些與他作對的各派弟子呢?
按照慣例,東海與縹緲峰之間的飛仙渡江水上漲,靈氣噴涌時,就是靈園的開啟之時。
沈言、果老和一眉道人,三人飛仙渡上空,同時啟動開啟靈園的鑰匙。
此間,江水潮漲,縹緲峰的修士無一想錯過觀潮悟道的好時機。
黑夜籠罩著東海之水,明月從江面緩緩升起,江面猶如一條一望無際的銀河,甚是璀璨奪目;或許是不甘示弱,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驟然迸發出霜冷的光輝。
水天相連,蔚為壯觀。
風神尤為不甘寂寞,也想湊湊熱鬧,張口便是狂風呼嘯,掠過四馬平川,直沖飛仙渡,掀起千層巨浪,遮天蔽月,兩岸浪拍巨石,發出如猛獸般的低吼。
忽而狂風乍停,暗潮涌動,漫天星斗沉于江底,天空陷入一片黑暗,而這飛仙渡水面架起一座不見盡頭的長橋,直通霄漢,氤氳陣陣。
恍惚間,人們仿佛看見一道道光影登上長橋石階,一步步走向天的盡頭。
水潮猛漲,淹沒了兩岸的花草,陣陣細浪卷起拍花朵涌入江中,霎時間江面上浮著形態不一,顏色多姿的花瓣,好似花海一般。
濕潤的水氣漸漸升起,沁鼻地花香在江面上空久聚不散。
「呼!嘩!轟!」
狂風又起,巨浪濤濤,臨江仙閣好似江中一葦,只需輕輕一吹,便連根拔起。
浪濤轟擊著臨江仙閣,無數的大魚蟹蝦如潮水一般被巨浪卷起。
「 嚓!」一道銀色的閃電劃過天際,緊隨而來的便是驚心動魄地雷聲,狂風、巨浪、驚雷、暴雨縱橫交錯。
如此惡劣地環境,並沒有嚇退臨江閣和縹緲峰上修士,他們反而立在欄桿前,欣喜如狂地吶喊著。
通向天之盡頭的光橋不堪忍受,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風雨中。
黑夜籠罩的飛仙渡深處,似有一葉扁舟跟隨著風浪而來,不管風浪如何暴虐,雷雨如何惡劣,它始終波瀾不驚,駛向臨江仙閣。
人們興奮地等待著小舟臨近,想要看清它的全貌,不知過了多久,臨江仙閣頂倏然金光萬丈,人們感覺到樓身微微一顫,便听得一陣道音仙樂,風靜了、浪退了、雷散了,暴雨不再。
江面生氣濃濃地白霧,充沛地靈氣混著花的方向和水的濕潤一陣陣的撲來。
眼前的景色變了,不,準確地說,他們所看到的場景都不盡相同。葉無量看到是孩童蹣跚學步,是父慈子孝、姐弟情深,是人心鬼蜮、勾心斗角,是平凡喜樂、男耕女織……
前世今生,所見所聞,一切的經歷盡數出現在眼前。
世人皆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為天道?
天道不僅無情,而且無親無私,卻又常與善人。
白雲蒼狗,時光荏苒,人活于世,是為有情,方能為人。
見他人命運多舛,受盡百般折磨,而望早日月兌離苦海;看他人在愛人面前百般柔腸而求之不得,則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看他人勞心勞累,體膚困厄,理盼天道酬勤,凡事總總,皆為有情。
天道不偏不私,付出未必有所回報,前世因,今世果。
時機未到,執著亦是枉然。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萬物皆有道,道之高遠,心懷天下;道之微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凡人道,是為常道。常道有情,無為而有為。
前日之感,好似一層窗花紙,如今被捅破,他所要追尋的道,看得越來越清晰。
眼前的畫面突變,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葉無量靜靜地江面,盤腿而坐,太玄經在體內快速運轉,腦海中浮現出無量山大殿的「天道」二字。
天道祖師的道是代天行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的道又是什麼呢?逐鹿天下,爭名奪利?入世修行,紅塵煉心?
我一介凡夫俗子,曾經想求個心安自在,不受欺凌。然而,這世道黑暗,天理淪喪。一個小小的嘯月門就能掌控半個雲州,生殺予奪,而雲州道盟尸位素餐,以權謀私。
這世間若無政權,若無法度,何來公道可言。我效仿偉人的路,能走到何種程度,尚不得而知,但總要有人站出來喚醒蒼生,拿起手中的武器,反抗一切不公。
道經有雲,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為人處世當如此,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但我要走的路,需大爭特爭,爭他個驚天動地。
「上善若水任方圓,厚德載物恆古今。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吾等修道,天下為公,必有一爭。」
有此一悟,葉無量頓時感覺周身氣海竅穴大開,四周的靈氣瘋狂涌入,他體內的經脈迅速拓寬,足足一倍有余。
紫府忽然一陣抽痛,神識探入一瞧,浩瀚神秘的宇宙中,磅礡厚重的靈氣正瘋狂的涌向雷靈珠。
靈氣漸漸凝結形成一團星雲,愈發厚實,雷靈珠像是一顆星核,身居其中,紫電不停向外吞吐。
星雲逐漸被紫電覆蓋,變得越來越小,一陣劇烈的顫動,最終凝結成一個全新的星辰。
星辰動,紫電環繞,光芒絢麗,濃郁的雷靈力突然洶涌澎湃地涌出丹田紫府,鑽入葉無量的奇經八脈之中。
寂滅的氣息憑空壓了下來,葉無量心中一動,「難道又要渡劫了?」
果不其然,睜開眼時,只見縹緲峰上空罡風咆哮,雷聲隆隆。九霄劫雲之上,天道神罰之眼微睜,妖冶猩紅的光芒攝人心魄。
只是對視一眼,便覺都道基紊亂,道心受損。
眾人心下驚嘆葉無量天資太過妖孽,不過就是一場江潮罷了,竟能感悟至深,引發天劫。先前葉無量就展現出了化神境的實力,此番如果渡劫成功,豈不是成為洞虛境的強者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梁武業,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眾人懷著羨慕嫉妒恨的心情,紛紛躲避退讓,生怕被天雷轟個身死道消。
「你爺爺的,動不動就渡劫,還有完沒完了。」
光渡劫卻不提升境界,葉無量甚是無奈,身化一道流光飛向雲霄。
縹緲峰上眾人聞言,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怒指蒼穹,「狗日的梁武業,最好轟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他,他是……」
蘇媚兒驚呼,歐陽過三個字到了嘴邊,還是忍住了。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總覺得葉無量有些熟悉,原來當初與她拜堂的歐陽過,就是這個該死的梁武業。
梁武業,你害死我了!
蘇媚兒氣得直跳腳,注意到柳玉兒臉上的笑意,心中咯 一下,師尊莫非早就知道當初與我拜堂成親的不是歐陽過,而是梁武業?
難怪師尊會對他如此情有獨鐘,她老人家定是知道與我拜堂成親的就是這個臭家伙。
九層劫雲電閃雷鳴,罡風似刀,似要將蒼穹劈得四分五裂。
葉無量一手掐訣,太玄經周天運轉,全身竅穴-洞開。
天雷如同暴雨傾盆,劈在了他的頭頂。
霎時,葉無量像置身在雷域之中。
雷域中央形成一個漩渦,四面八方的雷電瘋狂涌來。葉無量如同一塊海綿,轉瞬將天雷吸收干淨。
眾人見狀,心中直呼︰「我擦,狗日的梁武業竟然將天雷吞噬了。」
四九天劫,葉無量早已駕輕就熟,催動雷靈珠將漫天的劫雲盡數吸收,太玄經周天運行,煉化天雷之力,淬煉根骨肉身。
葉無量法體同修,以太玄經為基,主修純陽真訣、太極御雷真訣,根骨赤如火,藍如水。
此刻又在至純的雷靈力的洗精伐髓下,根骨運出紫色的光芒。若是有人發現,必然驚訝得無以復加,葉無量地根骨竟然流轉著紅、藍、紫三種光華。
不多時,天道神罰之眼消失,天地再度被黑暗籠罩。
葉無量呼出一口濁氣,出現在縹緲峰,感受到眾人投來的怪異目光,「我長得是玉樹臨風了些,你們也不必如此色眯眯地看我吧。」
「說你呢!小爺我不搞基!」
慧覺大師帶著悟塵小和尚走了過來,「阿彌陀佛,施主慧根絕世,道途無可限量啊!」
「我不同意。」葉無量斬釘截鐵地說。
「施主所言何意?」慧覺大師問。
「大師,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加入天音寺做和尚的。」
「阿彌陀佛。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慧覺大師笑了笑,將悟塵推到葉無量面前,「施主,靈園內,還望多加照拂悟塵一二。」
「大師怎知晚輩會進入那靈園呢。」
葉無量挑了挑眉毛,心說,先前我說不會進入靈園,他卻如此篤定,將一個拖油瓶塞給我,慧覺大師莫非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明人不說暗語,施主,那靈園里可是有不少寶貝。」
慧覺大師神秘一笑,神情擺明了是讓葉無量不要再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