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族老

大黃笑了笑說︰「是的,沒錯,所以我們本地狗的頭叫黑球,就是你看到那只出來帶頭吟唱那只,我排在第五,在廟里的那幾個都是村里最凶殘的本地狗。但是族老的情況不同。」

大黃嘆了口氣接著說︰「族老以前很強壯的,那個時候的它非常痛恨雜交犬,每每遇到便攻擊之,後來它的主人將它拴了起來。」看著小七好奇的眼光,大黃也不賣關子接著講到︰「族老被主人栓起來後,如同瘋掉一樣見到陌生的人,陌生的狗就更加發狂的咬,那個時候我們以為它瘋了,所有的本地狗都拋棄了它,我們內心深處覺得它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只大斑,它是一條要想要毀滅我們本地狗的瘋狗,對了它以前的名字叫大斑,那個時候的它很強壯很年輕,它是上一任凶狠程度排名第三的狗。」

「我們不知道當時的族老為什麼那麼痛恨雜交犬,直到我們本地狗越來越少,現在整個村子里遺留下來的狗你也看到了,就那麼40幾只。我們才醒悟過來,可惜已經晚了,村子早已不是以前的村子」。

「那族老很聰明啊!」小七驚嘆道,對于一個先知先覺的狗它是打內心佩服的。

「不,每一只狗生下來的時候都一樣,只是血脈中帶著的傳承不同,族老血脈覺醒了’領地捍衛’,但我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它已經被拴起來了,而且所有狗都認為它瘋了,沒有那只本地狗在願意去接近它。」

「血脈?覺醒?這些都是什麼。」小七暗暗記住這兩個詞語,內心深處渴望得到這兩樣東西。

大黃失落的回答到︰「我也不知道,村里代代相傳的東西,我沒有覺醒過,並不是每一只狗都能得到血脈傳承,傳說只有那些最為勇敢,得到先輩認可的狗,才能在夢中得到指引獲得傳承」。

「那怎麼能斷定族老的是覺醒血脈?」

大黃帶著敬意望著遠處說︰「有一天族老主人家里著火,那場火很大,村里的人挑水的挑水,抬水的抬水,呼喊著,慌亂撲滅著火。火光映紅了整個黑夜,族老的主人大都跑了出來,那些跑出來的大人哭喊著,叫罵著,求救著,原來里面還有一個二歲左右的小女孩在屋子里。圍觀的人很多,但是火太大,人們只能嘆息和沉默。」

「這個時候族老用力掙月兌著身上的鐵鏈,一次一次,環繞著脖子的鐵鏈拉扯的它無法呼吸,但這都無法阻止它,直到鐵鏈斷裂後,它毫無畏懼的沖向冒火的房子里了……」

小七幻想著那場景忍不住打了一下哆嗦。

大黃也忍不住寒顫一下說道︰「你知道的,狗天生怕火,我有些時候也在想,要是我,我敢不敢像族老一樣,但是每一次想起,我內心深處就升起膽怯,我想我沒有勇氣去克服恐懼,哪怕是現在想想都能令我感到畏懼。」

小七帶著敬意迫不及待的追問︰「後來呢?」

大黃帶著驕傲和悲傷的說道︰「族老嘴里叼著那個小女孩從火海中走了出來。那全身被火覆蓋的傷痕恐怖至極」。

「那之後呢?」

「之後?算了,以後在說吧。」大黃欲言又止的說道,然後看了看天色催促著︰「睡覺吧,明天還要去果園呢。」

小七不知道大黃為什麼欲言又止,幾次想開口詢問,可看著假裝睡覺的大黃也只能進入睡夢中。

春天的花,夏天的落葉,秋天的冷風,不知不覺間一年的時光即將迎來飄雪的冬尾。在這個村里生活了一年的小七已經基本熟識了這個村中狗的生存法則。平淡的日子中帶著溫情,歡樂里又有些許爭執。小七從大黃身上學到了很多,但也迷惘了許多,比如它不知道大黃有些時候會莫名的笑,有些時候會莫名的哭,有些時候會沉思,同樣不知道大黃為什麼會因為某只母犬和別的狗打架,有些時候它也跟著大黃去村里轉悠轉悠因此也認識了不少的本村狗。

秋天的寒風席卷著這個小小的天地,主人一家三口已經換上了新衣服,到村里參加某戶的喜事。而作為狗的它們自然沒有在被邀請的賓客名單中,可農村的狗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咬人的基本上散養,所以每次喜宴留下的殘羹佳肴都屬于狗的福利了。

第一次參加喜宴的小七顯得很興奮,早早的大黃便通知了它這個消息,要帶它去參加狗的聚會。

同樣等待著的大黃口水橫流,教育沒出息的小七道︰「你這傻樣,秋冬交替之際喜宴多了去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帶你出去得多丟人」。

快樂中的小七很好奇的問︰「為什麼冬天喜宴多。」。

「嗯,嗯,可能冬天比較冷,人類沒有皮毛,兩個人睡就暖和,所以冬天結婚,喜宴就多了。」大黃覺得自己的解釋很有道理,畢竟它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是生活在村里那麼久的習慣罷了。小七不屑一顧,因為它听出大黃的話里也不懂。

兩狗望眼欲穿的等待主人家走遠以後才出發,畢竟人和狗是不可能一起去參加喜宴的。

大黃帶著小七輕車熟路的穿過參差不齊的村屋,走過幾十條窄巷來到了一座祠堂的後面緊挨著的已經棄用的破敗土房子里。

這個時候里面在殘牆破壁的土堆上左右兩邊分別蹲坐著十幾只狗,左邊帶頭蹲坐的黑球就是本地狗的頭頭,右邊蹲坐著的是一只黑色耳朵,土色尾巴斑點身子強壯不輸黑球的狗,它就是雜交犬的頭領叫常勝。

雙方默契用中間那已經殘敗不堪的天井作為結界,雙方涇渭分明。

小七習慣性的看了眼兩邊跟著大黃走到了黑球那邊。

「哼,小叛徒。」一只斜眼雜毛雙腿白底黑點的雜交犬嘴巴冷哼一聲。

「你在說一句,我咬死你。」一只全身土色毛發的本地狗怒吼到。

小七認識罵它的狗叫花白,幫它說話的叫老土,名字和膚色一樣都是土。逐漸長大的小七游走在村里早已清楚這個村子的狗分為兩群︰本地狗和雜交犬,至于那些更好的外國犬是不會隨意放養的,畢竟他們的主人不會允許一只高貴的外國犬和那些所謂的土狗有所牽扯的。而因為某些原因的小七則成了本地狗中唯一的雜交犬,雜交犬眼中的唯一的另類。

雜交犬從血統上看不起本地狗,認為自己好歹帶有部分名犬基因。本地狗則從傳承上瞧不起雜交犬,認為它們就是一群不知祖宗的東西,但實際原因都是害怕失去生存的空間,害怕被人類拋棄。

小七沒有反駁,因為不擅長戰斗的它,在很多時候都選擇沉默,完全沒有與其它狗爭執過,感激的看了眼老土小七快速來到本地狗的末尾站著,這是它的位置。

其實按理來說小七是不能在這個位置站著的,它屬于土狗群中最底層的存在,可今天的喜宴並不是每一只狗都能參加,必須滿足以下條件︰第一︰你必須是一只放養的狗。第二︰你還得是家養的狗。第三︰你必須和那些頭領狗有一定的交情,說白了小七是佔了大黃的光,不然絕對沒有資格加入這次饕餮盛宴的。

黑球眼神不滿的看了眼小七,它一直不喜歡這只雜交犬,它覺得它太懦弱了,自從加入組織以來從來沒有和別的狗干過架,哪怕別人罵它也是裝作听不懂。要不是大黃和族老的關系早就把這個家伙開除出去了。

小七能夠感受到黑球的不滿,蹲在末尾的身體又往後面縮了縮,本來開心的心情有些低落,它也想每次在族群間發生戰斗時,能像大黃它們一樣勇往直前,贏得同類尊重,可關鍵時刻內心總是被某種怯弱支配︰恐懼、不安、膽小,所以它選擇了逃離或視而不見。種種表現讓許多本地狗對它產生了不滿,只是礙于大黃的地位和威名在加上族老給予某些關照才沒有為難它的。

躲在破敗土方牆壁中、雜草中的秋蟬詠唱著嘹亮的歌聲,訴說著秋風中的意,表達著這個季節的傷。沉悶的氣氛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愉快的階段,可無聲的對峙如同波平浪靜的海面下隱藏的洶涌滂湃,讓秋風的「涼涼」環繞著在座的每一條狗。雖然沒有惡言惡語,但互相齜牙咧嘴,低聲恐嚇是難免的。

「汪、汪、汪」幾聲由遠而近的聲音傳來。這時門口出現一條金色毛發體型勻稱強壯,眼楮大小適中,金色毛發微短,臉部有明顯雜斑的狗嘴里叼著一個竹籃里面裝滿了啃剩的骨頭和肉食。

常勝藐視的看了眼黑球開口說道︰「金毛來的挺快啊,不錯,不錯」。

金毛听到夸獎搖著尾巴高興的瞥視了一眼本地狗群這邊然後將籃子放在了常勝面前。

常勝首先挑出一根帶著肉的骨頭放到了身後的某個土堆里,然後掩埋起來。掩埋好以後,常勝又從籃子里挑出一根剩肉最多、最大的骨頭放在腳下,其余的雜交犬才按照自己的所佔的位置依次挑選骨頭和肉食,這種場合的宴會不僅是一次吃飯,更是一次體現地位和權利象征,排名越在前面的越能挑選到最豐盛的食物。當然這里面不包括混日子的小七。

雜交犬們分好肉食後在常勝的帶頭下開吃起來,香味和吃的聲響讓這邊的本地狗們睜大了眼楮,恨不得搶奪過來,但大家都極力克制,因為這不是引發戰斗的時候,只能任由口水不自覺的流淌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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