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絕臉色復雜。
毫無疑問，司徒蘭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這些死去的士兵，本來就是用來死的，只為了成為一塊合格的盾牌。
但也正是因為猜透了司徒蘭的心思，司徒絕心中才愈發震驚。
就算是在狠辣的將軍，也不會讓士兵為了死而死。
減少五厘米的神金，只是為了盡可能減輕重量，讓這些盾牌頂在前面奔跑的快一點？
這還是自己那個無法接受信徒死亡的女兒麼？這簡直就是在親手將他們推向死亡！
哪怕是殺伐果斷的司徒絕，都有些無法接受這個行為。
「這……」司徒絕沉默許久，眼中的震驚漸漸化作一絲欣慰︰「看來你學的很好。」
山林中，目睹著自己信徒在火力網中不斷折損的司徒蘭，非但沒有因為信徒的接連死亡而難過，稚女敕的小臉反而露出甜甜的笑容︰「感謝老爹的表揚。」
「但，我還有更大的進步，老爹，接下來，驚喜會源源不斷。」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這兩人就宛若父女之間的溫馨日常，一個父親為女兒的學習進步進行表揚，女兒則高高興興。
但。
在死亡環繞、槍炮轟鳴的戰場上出現這一幕，就顯得愈發詭異。
與此同時。
在這父女之間單方面慘烈的戰斗進行的同時，一場父子的對話也在進行。
當然，這個對話的環境並不是在戰場上。
林凡也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和自己對話的守護神明就是自己老爹……
他只是因為听到克勞利的名字而詫異。
「克勞利？那個地獄之王？」林凡微微一愣。
「嗯。」林偉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要喝一口，但想起自己還戴著面具，只能作罷，抬頭看向林凡︰「你應該听到了，他最後說的話。」
「啊，我知道啊，他說什麼只要我願意與他進行交易，就大喊出他的名字他會隨時出現。」林凡皺眉道︰「那怎麼了？」
「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喊出他的名字。」林偉茂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凡。
林凡一愣︰「不是，克勞利不是死了嗎？」
林凡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地獄之王被光明與正義撕裂的一幕，那是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呵呵，你還真以為他死了啊？」面具下傳來無奈的笑聲，見林凡還是一臉疑惑，林偉茂只好解釋道︰「那可是地獄之王，你能不能對他有點概念？」
「那家伙真正的實力……要是他真的降臨神界，別說烈陽神國，就算是一個五級神國都不一定能夠幸存。」
「執掌地獄的地獄之王，鬼知道他到底掌握著多少惡魔的契約，擁有多少匪夷所思的地獄魔器……上一任地獄之王，可是讓那些五級神國都頭疼的存在。」
「你是說……」林凡微微一愣。
林偉茂點點頭︰「沒錯，他還活著。」
「我們殺死的，不過是春家那個老家伙用自己的生命召喚出的他的一絲神念。那老東西雖然是十四階，但說實話，就算那老東西用了自己的生命和神力，能夠召喚出地獄之王的十分之一都夠嗆。」
「真以為地獄之王是大白菜，誰召喚都能真正降臨麼？」
「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克勞利剛出現的時候，實力並不強橫，直到他收獲了十幾個神明靈魂……雖然神明的靈魂十分強大，但你更應該知道，真正的地獄之王手中，怕是擁有無數的靈魂，遠遠不是十幾個神明靈魂能夠媲美的。」
「我們甚至應該慶幸，那老東西沒有完全召喚出地獄之王。」
林偉茂說到這里，也忍不住感慨一聲。
一時間。
林凡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那克勞利臨死前說了那麼多，似乎在嚇唬林凡一樣，但林凡一點不怕。
是因為林凡勇敢嗎？
不。
是因為那克勞利說完之後就死了……
結果現在守護神明告訴他，那克勞利只是一絲神念，真正的克勞利根本就沒死，而且出乎想象的強大……
林凡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如墜冰窟，只感覺周圍的空氣無比冰涼，聲音都在這一刻顫抖起來︰「這也就是說……」
「沒錯，」林偉茂聲音凝重道︰「恭喜你，你被地獄之王看上了。」
此話一出，林凡臉色無比難看。
好嘛。
刺激啊。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最多也就是槍一點信仰值，也沒干什麼壞事，這也要下地獄的嗎？
「所以，」林凡有些慌張道︰「那個地獄之王，隨時都會來收走我的靈魂？」
「那倒不至于，」林偉茂淡淡道︰「那家伙應該是不敢隨意進入神界的，另外，就算是真的想要交易，也需要你首先呼喊出他的名字。」
「只要你不喊出他的名字，那他就不會出現。」
林凡沉默片刻，忽然道︰「那你可以讓烈陽神國告知其他神國，然後一起設下埋伏，我喊出他的名字……是不是就能直接整死他了？」
「你以為地獄之王傻嗎？你叫一聲就過來？」林偉茂都被逗樂了，「那家伙能夠感受到你是不是真心要做交易的。」
「只要發自真心的想要交易，呼喊他的名字，他才會出現。否則……那豈不是誰都能隨便坑殺他了？」
「如今的你，最多是擁有與他交易的資格。」
林凡這才松了口氣，想了想倒也是，自己剛才也說了幾次克勞利，這不也沒出現麼。
但還沒等林凡多想什麼。
面具下已經傳出冰冷的聲音︰「但記住，以後你就算再絕望，哪怕下一秒就死了，也不可以呼喊他的名字。」
「否則……就算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到最後卻會失去任何東西，甚至連自己的靈魂都被收取，淪為惡魔的使徒。」
「那是地獄中最精明的商人，與他做交易，最後永遠是他笑到最後。」
「你的小算計，小心思，千萬不要放在這上面。不然，我不介意像那位白騎士一樣，斬殺了你。」
林偉茂的雙手，隱隱釋放出凜冽的光明。
林凡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我保證。」
開玩笑。
自己又不傻，閑著沒事去跟惡魔交易？
守護神明臉色復雜的看了林凡一眼，沉聲道︰「你現在的保證沒什麼意義，畢竟你還沒感受到真正的絕望。」
「你哪怕知道了與他交易，能夠直接成為高等神祇。但心底里也會覺得，說不定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也能走到那一步。」
「但如果感受到真正的絕望……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能想起春老，想起那些孩子的下場。」
「或許你會覺得那位白騎士太過小題大做，太過冷漠無情，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對那些已經簽訂契約的孩子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說實話，就算是我自己的孩子簽訂了惡魔契約，我也會毫不留情的斬殺他。」
看著莫名嚴肅的守護神明，林凡下意識點了點頭︰「嗯。」
「好了，你走吧。」林偉茂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凡，擺擺手散去林凡雙腳上的光明鎖鏈，「對了，讓張老……」
但就在下一刻，林偉茂的手環忽然震動，一個通訊界面瞬間彈出。
「紅？怎麼了？」林偉茂倒也沒有避諱林凡，直接朝著對面那位英姿颯爽的女將問道。
畢竟春家已經覆滅，而且林凡在這里面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再說了，這畢竟是自己兒子……也沒什麼要防著的。
「啟稟守護神明大人，」紅臉色復雜道︰「我奉命率隊沖殺春家……」
「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林偉茂心中一緊，「春家還有反擊？」
卻听司徒紅語氣古怪道︰「倒沒什麼反擊，我們剛到春家，就發現春家的所有族人都被綁在門口了……」
「綁起來了？」林偉茂一愣，「春家這麼配合嗎？」
「倒不是他們配合，據他們交代，在我們行動之前，滿江幫以全幫之力突襲了春家……沒有了春老爺子的春家，完全不是滿江幫的對手，就那麼被捆在那里等我們了。」
「哦？這樣啊，」林偉茂呼出口氣，「這些地下勢力的斗爭，還真是挺殘酷。不過不得不說，滿江幫這次也幫了我們的忙，回頭可以暗地里給他們一些好處……」
作為守護神明，林偉茂也知道，一個神城無論如何打擊地下勢力，終究還是無法阻止那些黑暗的滋生。
就好比光明與黑暗一樣，只要存在光明，就存在黑暗。
而守護神明所做的，就是平衡那些地下勢力，讓他們少給神民的生活添亂。
林偉茂忽然有個想法，滿江幫這麼識趣，或許壯大起來，也能讓自己少不少麻煩。
「不過……守護神明大人，滿江幫把春家的財產全都搬空了……」紅低聲道。
此話一出。
林偉茂臉色頓時猛變，體內的光明神力不受控制的一陣爆發，轟然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砰！」
可憐的桌子根本無法承受來自十五階光明之神的怒火，直接被砸的粉碎。
「全都搬空了？！」林偉茂怒吼一聲。
「沒錯，全都空了……」紅一臉復雜，「別說存放家產的庫房，就連春家族人身上的衣服都給扒了，連條褲衩都沒留下。春家豪宅里的沙發椅子也都沒了，簡直就跟搬家了一樣，連紅木地板都沒放過，全給翹起來搬走了。」
「我們剛進去的時候，甚至還以為是毛坯房……」
此話一出。
林偉茂整個人都愣住了。
林凡也傻了，萬萬沒想到黃滿江那老小子竟然還真的說到做到……連褲衩子都沒給留下。
這也太狠了！
「滿江幫……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林偉茂忽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畢竟。
春家那可是冷翠城有名的豪門，雖然手段極度惡劣，但攢下的財富卻讓軍方都無比眼紅！
不然林偉茂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安排紅親自帶兵去抄家。
結果。
自己在前面一頓拼殺，那邊去抄家的竟然被一個地下勢力給截胡了？
「好啊，好啊，真是好。看來我平日里還是太溫柔了。」林偉茂聲音中滿是殺意，耀眼的神光在雙目中涌動︰「紅，听令，帶兵回來休整一夜，明日十點，率領三萬神兵，跟我一起踏平滿江幫！」
「老子要讓這些地下勢力知道，軍方看中的東西，絕不是他們那些臭魚爛蝦能夠染指的！」
「遵命！」紅欣然領命。
林凡︰「……」
林凡實在是沒想到，守護神明能被氣成這樣。
自己不就是讓滿江幫去搶一下春家麼，至于嗎？這守護神明也太貪了，連點辛苦費都不願意給，人家滿江幫不是還把春家的族人都給你留下了嗎？
林凡琢磨著，看來一會兒得去找一下黃滿江了……
林偉茂正要掛斷通訊，卻見紅臉色復雜道︰「守護神明大人，還有事要匯報。」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們得知，春家的春開谷，也就是春老爺子的兒子，三天前離開了春家……現在不知道在哪兒。」紅沉聲道︰「另外，那些守衛的尸體也不見了，應該是被劉絲巧等人拿走了。」
「但可以確定，有一個守衛沒死……根據守衛隊長留在桌上的記錄，一個叫做柯倫德的賭博之神，在事情發生之前，他請假離開了地下堡壘。」
林偉茂點點頭︰「春開谷就不用管了，我會發布通緝令。再說了，一個春開谷，翻不起什麼大浪。」
「至于那些守衛的尸體……」
林凡有些緊張，畢竟都被自己收走了，卻听林偉茂道︰「能憑自己本事越獄，拿走就拿走吧。這件事就這樣，也不要去問劉絲巧他們了。」
林凡這才松了口氣。
「那個什麼叫柯倫德的守衛，」林偉茂也懶得去為一個逃走的守衛操心，「把他和春開谷一起通緝就行了，你現在帶著春家的族人回來。」
林凡也記得這個柯倫德，就是那個跟自己賭牌的守衛，這才想起來自己逃出來的時候，殺死的守衛里果然沒有柯倫德。
顯然。
這家伙運氣不錯。
成功的從自己手里活了下來，這簡直就是戰勝了命運……
林偉茂掛斷了通訊，看了一眼林凡，有些頭疼︰「出去吧，叫張老爺子進來，我還得勸勸他收你當學生。」
「張老原本挺看好你的，但……唉，他可是出了名的正直，這次看到你跟秩序會克米西搞在一起，估計對你有不小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