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店里面裝修挺忙的，還有……就是很想你！」
顧子謙瞄了一眼靠在座椅上望向他這邊的陳慢，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最開始，他以為陳慢的情緒變化是因為放假回家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剛剛，在自己的脖子上看到了隱約的草莓印後，他猜測陳慢是因此而生氣，但這會兒他又不是那麼的確定……
因為真要是這個原因的話，女孩不是應該生氣發火之類的嗎？
就像上次楚淑軼看到他和陳慢一樣，恨不得幾天不理他，並且沒有正當解釋還不會選擇原諒的那種。
但陳慢看上去比較平靜。
不僅沒生氣。
反而時不時流露出幾分的不安，就跟她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想我嗎？」陳慢小聲念叨著，同時，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雙手也不知如何安放地糾纏在一起，但很快，她又抿抿嘴，說道，「那一定很累了吧，早知道就不讓你來接我了。」
兩個原因。
一個心疼男友本來就累，結果還要來接她；一個則是覺得如果沒有來接她，或許就不會看到那一切，而她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是憧憬了許久的小別重逢場景，結果卻搞得現在心情完全美好不起來。
「你說什麼傻話呢？」
顧子謙還在不斷揣測到底是什麼原因，但听到陳慢說出這樣見外的話還是不由自主握住了對方的手，然後輕輕捏了幾下。
陳慢沒有抵觸男友，任由對方抓過她的手，而嘴上則委屈地說道︰
「我才沒說傻話……」
「不是傻話的話，那就是把我當外人咯？」
「才不是！我才沒有把你當外人……」
陳慢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在猛然抬起頭對準顧子謙，接著說話的聲音也迅速加大，就好像是在反駁，又仿佛是在宣泄著某種情緒。
顧子謙一怔。
他注意到女孩此時的表情，傷心中帶著不安。
緩緩把車停到了路邊。
顧子謙覺得這件事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而不管到底是什麼，他覺得自己也要馬上弄清楚，不然的話，他覺得對兩人都不好，尤其看著陳慢剛剛因為他一句稍帶玩笑語氣的話就一下子‘炸’開。
陳慢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接著便抿住嘴巴看向男友，說道︰
「怎麼……怎麼突然停車了？」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情緒有些太激烈，所以這會兒已經在下意識地收斂，生怕引起男友的某種誤會。
不過。
看著玻璃上映照出來的影像，那雙泛紅的眼楮顯得那麼的明顯。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看你今天情緒有些不對勁，跟我說說吧，不管遇到了什麼，我們都可以一起去解決解決，不是嗎？」
顧子謙又握著女孩的手，耐心地詢問道。
車窗外。
車流繼續朝前，發出一道道‘唰’的聲音。
而車內。
十分安靜，兩人的目光緩緩匯聚。
陳慢看著男友很認真的表情，下意識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于是嘴巴輕輕蠕動幾下後便小聲地說道︰
「沒什麼……」
顧子謙的眉頭再次皺到了一起。
他盯著在他的注視下微微縮著身體，低垂著腦袋，一只手不安地揪著裙子的女孩，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真的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好了。
可是他又不是什麼三歲小孩，隨便一句話就會信。
解開安全帶。
顧子謙側過身體拉住了陳慢的手，繼續耐著性子說道︰
「陳慢！你是覺得我傻還是怎麼樣，你今天這麼反常，我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這次，他叫了女孩的名字，而且還故意在叫名字的時候稍微加重了一些語氣。
听上去格外的嚴肅。
女孩先是微微一抖，接著低著頭半天不說話，目光朝著另外一邊的窗戶緩緩移動。
顧子謙一直盯著陳慢。
結果。
兩分鐘過去。
對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于是，他把手緩緩抬起後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想要示意對方把頭偏過來，結果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到女孩突然一下子解開了安全帶，然後一下子撲過來環住了他的腰。
「顧……顧子謙！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我不要離開你，你剛才都還說了下次要帶我回家，你不能食言……嗚嗚！」
陳慢本來想著不去主動提那事，但結果男孩卻反而是在不斷追問，把頭偏到另外一邊，是因為她不願意讓男孩看到她流出來的眼淚，沉默不語則是因為她害怕事情挑明之後，她就會失去眼前的一切……
但這一刻，她似乎忍不住。
顧子謙露出幾分難言的神色，但隨即還是很自然地輕輕摟住女孩的身體，語氣溫和道︰
「我說過了，除非你討厭我，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不然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是誰給你說了些什麼嗎，所以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覺得女孩大概是听到了一些什麼話或者遇到了一些什麼事情。
不然不會如此的作態。
陳慢的嬌弱的身軀微微顫抖，小半個身體橫跨過去埋進男友的胸口，說道︰「我……我才不信，你又在騙人，你就是想要等過幾天就不要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粘人，就跟個小孩子一樣，所以已經厭倦了，嗚嗚……」
女孩的頭埋在顧子謙的胸口，那更咽的聲音越漸響亮，即便是沒有看到正面，顧子謙也能在心中浮現出那畫面。
「怎麼會呀？」
顧子謙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但心中並沒有升起絲毫的不耐，相反，心中隱隱作痛，多了幾分愧疚的感覺。
從陳慢的華語中。
他听出對方對自己的依賴。
而說話間。
顧子謙又輕輕捧住女孩的臉將對方的腦袋緩緩抬起。
頓時。、
一張梨花帶雨般的精致臉頰就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因為滑落的淚水和臉上的妝容混雜到一起。
那本來無暇的臉上多了幾道好似貓咪花紋一樣的痕跡，看上去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但現在。
沒人能笑出來。
陳慢被男友抬起頭，隨即便也順勢看向面前的對方。
那蓄滿了淚水的眼眶，充斥著委屈和不安，薄薄的嘴唇輕輕抿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會‘哇’的一下張大並痛哭出來。
「你……真的不會不要我嗎？」
「嗯吶！」回答的瞬間，腦子里面好像閃過了一道微光，而顧子謙也在瞬間捕捉到，于是他想了想，接著試探性地說道，「是懷孕了嗎？」
「啊？！」
女孩長大了嘴巴，喉嚨深處發出了一道驚訝的聲音。
而看著女友的反應，顧子謙覺得自己大概是猜中了，似乎也就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契合對方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一系列反應，不安、彷徨和小心翼翼，甚至還不停地詢問‘會不會不要她’這個問題。
這或許就是年輕女孩在這種事情上的一致反應。
想通了這一切。
男孩輕輕拍了一下女孩的後背，又接著說道︰
「真的要懷孕了，我會負責的……你不用擔心太多，無論你想怎麼做，我都依你，好不好？」
懷孕這件事。
顧子謙不是沒有想過。
畢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種說法？
盡管除了少數的幾次沒有用到保險措施，其他時候他都有注意這方面的事情，但有時候攔精靈也不是那麼管用，總會有意外的情況出現。
所以，盡管暫時他並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或者說在他三十歲前都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當這種事情發生之後，他並不會像別人那樣甩開手離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是會盡心地維護好女孩。
當然，這種事情的發生或許直接就打亂了他一切的計劃。
但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其原因就是因為它不在計劃內，那麼遇到的意外的時候，也不能光想著抱怨，努力去面對並克服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嗎？
「你在說……說什麼呢？！我才沒懷孕呢……」陳慢仰著頭，本來一副哭唧唧模樣的臉上情不自禁多了幾分羞赧難解的笑意，于是，笑和哭形成了一種很強烈且並不那麼違和的混雜。
大概這就是哭笑不得的一種解釋。
「不是懷孕？」
顧子謙本來都做好了比較壞的打算，心中甚至都已經快進到了自己抱著孩子上課的場景，結果卻又一下子听到陳慢的話，他的表情很錯愕，就好像發現自己種了彩票，正在高興，結果認真一看，自己居然是上期買的號……
「我沒說過我懷孕了啊！而且，我今天都還在生理期，怎麼可能懷孕……」
陳慢輕哼了兩下。
說話時的聲音因為剛剛哭過所以有一種嘶啞的感覺。
不過很不錯的是，她此時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不少。
雖然眼眶依舊紅潤。
但是卻並沒有繼續流淚，而是瞪著微紅的眼楮又一種嬌憨的語氣對懷疑她懷孕的顧子謙說話。
「那你這是怎麼了？」
顧子謙伸手在女孩的眼角擦了擦，溫柔地將後者的淚痕抹平，接著又輕輕在那臉包子上捏了捏，就好像平時逗對方玩時一樣。
「就是……就是我之前……」陳慢吞吞吐吐地說著，視線卻小心翼翼地盯著面前的男友，而在注意到後者看上去並沒有多大反應後，她才又突然加快速度有些說模糊地說道，「我看到你脖子上的東西了……」
這個？
雖然女孩說的不是很清楚，但保持著專注的顧子謙還是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字。
而在知道這個原因後，他心中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氣。
比起懷孕這事。
翻車似乎還算可以接受？
「我……我也不是在怪你，就是隨便這麼一說，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的男孩子肯定有不少小迷妹，就好像上次那個舞台上親你的女生，但是……但是……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還有，男孩子犯錯什麼的我都能接受，只要……只要你以後不會再那樣……」
明明犯錯的是顧子謙，但是一臉不安的卻是陳慢、
這或許就是一種不公平？
顧子謙听著陳慢說出原因後，心中還在醞釀著該怎麼合理解釋，結果轉眼間卻听到對方一個勁在那邊道歉，仿佛草莓是出現在她的脖子上……
這讓他本來準備好的說辭都一下子不好吐出來，只能直愣愣地看著女孩抓著他的手說個不停。
陳慢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向男友，還在疑惑對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你……你怎麼不說話？」
「傻瓜！」
顧子謙低頭在女孩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而在接觸到對方肌膚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微微一顫，甚至抓著他的手還下意識地用力。
「我才不傻……」
陳慢低聲反駁，紅紅的眼楮就好像兔子一般看向顧子謙，但臉上還是不由多了幾分淺淺的笑容。
她心里已經有很壞的打算。
那就是顧子謙做了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
但是那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因為她無法接受男友離開。
而對方此時的親密行為讓她明白男孩的心里還有她，所以離開什麼的估計還不會成為現實。
卑微到了極致。
但是陳慢覺得愛情本來就是要這樣，一方穩定付出，一方接受的同時也慢慢反饋。
而她不介意在這種關系里面當那個穩定輸出的人。
顧子謙本來打算來電善意的謊言，比如說和上次一樣，是被‘強吻’，但想了想，他選擇了把這種侮辱智商的理由咽下去，然後露出認真的表情，說道︰
「不要胡思亂想，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我是愛你的，不是嗎？」
正面回答有時候並沒有側面回答更容易讓人滿意。
而他這會兒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
也是他在不傷女孩心的前提下所能做的極致吧？
這種情況。
其實早就有預見，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陳慢盯著男友的眼楮，一下環住對方的脖子，接著將對方的上半身拉低，說道︰
「我相信你！」
說完，她微微仰起頭咬住了顧子謙的嘴唇。
良久。
兩人緩緩分開。
「很痛吧？」
陳慢感受到了嘴腔里面的血腥味，那是她剛剛咬破了男友嘴唇而導致的。
她不是傻子。
恰恰相反，其實她對這種事情很敏感。
因為珍惜。
所以害怕失去。
比如說好幾次撞見顧子謙和謝詩雨在一起，比如說那次晚會上的楚淑軼……
陳慢都隱約猜到些什麼。
但是她並沒有點破，反而每次都讓選擇相信顧子謙的理由。
但說她聰明的話。
似乎也不現實。
因為已經有這些前科她還是沒有舍得真正跟顧子謙鬧一場。
這種作風會在無形種助長某人的動作。
「還好……」
顧子謙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也就是一點皮破了，而始作俑者就是陳慢。
「對不起。」
陳慢用手輕輕搭在顧子謙的臉上，露出幾絲對不起的神情，接著又輕輕靠上來含住了後者的嘴唇。
「這樣會不會好點？」
她很溫柔地用舌頭撥動了幾下那剛剛她造成的傷口，很關心地問道。
「好了。」
顧子謙知道女孩大概心里已經很清楚發生了什麼，所以剛剛咬他的這一下算是發泄心中的不滿，但隨即而來的關心又是愛意的一種表現，看上去很矛盾，但卻又有一種合情合理。
因為真就是陳慢的作風和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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