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仇算是結下了

那幾個女官早已伏地,正駭的瑟瑟發抖。房中還站著的,就只有扛著皇後的李承志,並護在一側的高文君。

候剛嘶聲厲吼︰「李承志,我勸你束手就侵!」

十數禁衛齊聲大喝,聲震如雷︰「李承志,束手就侵!」

你束你個毛線?

李承志冷哼一聲,示意著高文君︰「將那紗幔解下來,先予殿下遮寒……」

用紗遮什麼寒?

心下詫異,高文君往李承志身後一扭頭,才看到皇後竟是**?

明知此時此情此景實是不該,但高文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皇後臨昏迷前,被藥激的起了欲念的那句話︰「孤不會被他看了去吧?」

這何止是被看了去,你都快粘他身上了……

高文君一陣氣苦,手上不自覺的就用上了力。只听「嘶啦」一聲,足有兩層的紗帳竟被她硬生生的撕了下來。

不知為何皇後堂妹、皇帝表妹竟都對李承志听計從,候敢就似腦子都不會轉了。

正要喝罵,猛听身後幾聲驚呼︰「陛下,危險!」

往後一看,皇帝竟到了門前,身後跟著高肇、王顯等。似是攔著不讓他進……

候剛心急如焚︰若被皇帝看到皇後竟被挾持,且生死不知,哪還有他這個殿中值事的好?

愈發焦急,候剛厲聲道︰「李承志,還不跪下就擒!」

跪你妹!

別說跪,我但凡挪開半步,皇帝怕是得挖了你的眼珠子。

「將軍怕是誤會了下吧,將下官當作刺客了吧?你問問那幾個女官便知︰是那刺客欲刺殿下,被下官攔了下來……」

「一派胡!若真如此,那你為何要將殿下擋在身後,不允我等營救?」

皇後上身不著寸縷,我怎麼讓你救?

爾等事後會不會被皇帝問罪暫不論,若真被這般多人看了去,皇帝再是大度,怕是也會心生芥蒂。說不定以後就會因此嫌棄高英……

便是從高文君這里論,自己也得先替皇後擋著點……

委實不好解釋,李承志隨口道︰「將軍莫急,等稍後事罷,下官再向你解釋……」

也確實是疼的受不了了,李承志已沒多少耐心,所以听著上語氣極其敷衍。

候敢哪里敢信?

什麼事罷?

這分明是眼見走投無路,要拿皇後做要挾,想搏一絲生機?

再要這般拖下去,若是真讓皇後有個三長兩知,莫說這身官衣,便是這條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候剛心一橫,猛的拉過身則的禁衛旅帥,低聲交待道︰「召射聲吏(神箭手),瞄準了,听本官號令行事……」

……

酒精不斷的蜇蝕著神經,就似有數千只螞蟻在啃咬血肉和骨頭一般。李承志不停的冒著冷汗,牙呲的就跟要咬人的狼一樣。

那賊女人好死不死的,竟挑了一把帶鋸齒的?

倒不是不好撥,只需咬著忍著,至多將傷口豁大一些就能將刀取出來。但一旦撥出來,血怕是會當場往外噴。

問題是,他這會正在給皇後遮擋春光,既不好挪步,又不能彎身,身邊再連個幫手都沒有,連藥粉和紗布都夠不到。

那就只能先忍著……

李承志磕著上下牙,低聲吼著高文君︰「你能不能快一些?再拖下去,你男人怕是得被活活疼死……」

便是這一句,讓高文君的臉從耳尖紅到了脖子里。心里又急又是心疼,一時慌亂,手里的紗幔竟滑了下去,又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

你這不但沒快,反而更慢了?

李承志氣的想拿頭撞牆。

正暗罵著,心底猛的一突。似是生了心靈感應,渾身的汗毛一豎,遍體生寒。

目光掠過之處,竟見有兩點寒芒躲在前排禁衛之後,好像已瞄準了他。

電光石火之前,大腦都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就如忽然來了一股巨風,一棵大樹被攔根摧折,李承志側身就倒。

都倒至了一半他才想起,身後就是高文君與皇後,他一躲,這兩個哪有命在?

已然至此,哪還能顧得上胳膊上還扎著一柄刀,李承志剎那間便展開了雙臂,如一只大鳥,將二人護在在懷里。

直到此時,耳邊傳來了一聲「射」,又听「嗖嗖」、「篤篤」幾聲,幾只箭險之又險的擦著李承志的頭皮、後背,射進了身後的牆上。

刀柄應是撞到了皇後身上,又往深里刺進去了許多。剛慢下沒多入的血,竟又淋淋灕灕的流了起來。

從未受過這般的折磨,覺的竟比慕容定捅他那一槍還要痛上數倍?

緊緊的咬著牙,李承志就地一滾,硬生生的忍著巨痛,將床榻翻立,擋在了三人身前。

「哪里冒來的棒槌?你他娘的不要命了,這可是皇後?」

正因為爺爺知道里面是皇後,不然為何這般急燥?

這狗賊也真是命大,竟被他躲了過去?

候剛暗恨,心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竟大手一揮︰「給我拿下……小心莫傷了殿下……」

「放肆!」

猛听高肇一聲厲吼,「候剛,你莫不是要造反?」

被高肇一打岔,禁衛本能的一猶豫,竟不敢往里沖了。候剛往里一瞅,李承志早已躲在了床榻之後,定然已再將次皇後挾持了……

候剛氣的雙眼冒血︰「高司空,你意欲如何?那刺客臨死前親自指證,稱與李承志是同謀,二人欲先刺殿下,後刺陛下……眼見某即將那賊子擒下,全因爾這一吼功虧一簣……高司空,你是何居心……」

李承志要刺殺皇後?

簡直放屁?

要真如此,三娘怎還會與他守在一塊?

高肇臉都氣紅了︰「簡直一派胡……」

不知還想說什麼,卻被李承志一聲冷喝給打斷了。

「放你娘的狗屁?」

差一點啊……但凡慢上那麼一兩絲,身上便是幾個明晃晃的血窟窿……

本就疼的焦燥無比,沒了半絲耐心。此時一听這棒槌竟真信了那女官的誣陷之語,差點就射死了自己。李承志只覺血直往頭上涌,心中哪還有理智可?

好心好意的來替皇後治傷,竟莫明其妙的遇到了刺客?

明明拼著性命救了皇後,就只刺客臨死前的一句構陷之,竟被這王八蛋定成了同黨?

竇娥有沒有爺爺冤?

心中猛的生出了一絲邪火,李承志恨不得將天都捅個窟窿出來。莫說只是個值事將軍,怕是元恪來,估計都得被他嗆兩句︰說了八百遍了我不會,你非要讓我治?

罵娘的話張嘴就來︰「我干你大爺……那女人若說你是她生的,你是不是得跪下喊娘……」

畢竟是官,便是平日里罵人,至多也就是「入你娘」之類,那听過這般惡毒的話?

剎那間,候剛的臉就漲的跟大茄子似的,憋了好幾息,竟只就憋句了一句︰「爺爺入你大母……」

明知不該,但王顯、徐謇等人就是止不住的想笑,忍的好不辛苦。

好笑之余,也難免驚駭︰這候剛看似只是個值事將軍,卻還兼著右中郎將,領刀劍左右(類帶刀侍衛統領),並事嘗食典御(替皇帝嘗藥、嘗食,也就是提前試毒)。若論皇帝之寵信,絕不比高肇差。

李承志罵的這般惡毒,這仇絕對已是結下了……

元恪的臉都快氣青了。

皇後生死不知,這兩個倒好,竟在朕面前罵街?

什麼「李承志是刺客同謀,欲先刺皇後,後刺皇帝」之類,元恪半個字都不信。

數次奏對,哪次李承志不是與朕獨處一殿?以李承志的武力,殺死朕並不比捏死一只雞困難多少。

還有高肇獻上的烈酒、高湛獻上的冰沙,皆出自李承志之手。他若真有此心,何需等到現在?

這候剛簡直糊涂,就連刺客臨死前的構陷之語都听不出來?

還有這李承志,怎能罵出那樣的話,簡直有辱斯文!

越想越怒,元恪一聲冷喝︰「夠了!堂堂朝臣,成何體統?全給朕滾出來……」

罵了一半他才驚覺,急聲道︰「李承志,皇後如何了?」

殿內傳出一句嗡聲嗡氣的聲音︰「殿下安然無恙……」

听這語氣,好似極其不情願,元恪氣的想咬牙。

竟連句「回陛下」的前綴都沒了?

果真是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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