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茶之後,大家繼續上路,按賀老三所言,從小道拐到西南官道,然後快馬加鞭。
因為要小心為上,隊伍多次停下來,查探後方有沒有跟蹤的人,有時候還故意拐岔道,跑的是顛簸不已。
在路上,杜雍故意和大黑、二黑、三黑套近乎,套了不少話。
他們三個是專業的盜墓賊,武功都是刻印三重,不算很高,但都是多面手,能使很多兵器,拳腳也耍的不錯,而且下墓經驗異常豐富,曾在峒州和穹州活動過,對付各種魑魅魍魎很有一手。
「幾位黑哥,下墓要注意什麼?」杜雍看上去就是個非常好奇的傻愣青年。
杜雍是老板,幾個黑哥都不敢怠慢,大黑笑著回答︰「杜老板,如果是貴族墓的話,里面的空間肯定非常大,而且危險重重。最需注意的肯定是機關和毒氣,稍有不慎便會死于非命。」
「有沒有粽子?」杜雍再問。
「什麼是粽子?」大黑莫名其妙。
「就是僵尸,我听說有尸變那回事。」杜雍抓著後腦勺,憨憨一笑。
大黑啞然失笑︰「听說書先生說的吧?其實我也听過很多回,但從來沒見過。」
杜雍哦了一聲︰「那依你之見,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僵尸時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真的是吃藥造成的嗎?」
大黑沉聲道︰「對于所謂的聖丹門,我了解不多,但確實听說過類似的藥物,據說是用遠古時期的老法子煉制的。」
杜雍微微點頭,扯回原來的話題︰「除了機關和毒氣,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大黑笑道︰「還要注意各種怪物。」
杜雍心中微震,正要追問,梁河突然湊過來︰「什麼怪物?」
大黑掰著手指︰「金線蟾、冰蛇、藍點豹紋蠍、尸蝠、黑水鼠等等,每一種都凶殘無比,而且身懷劇毒。」
梁河愕然道︰「其他幾樣沒听過,金線蟾不是療傷聖藥嗎,竟是出自墓地?」
大黑解釋︰「金線蟾喜歡濕腐之地,所以經常鑽墓地,並不會定居,只是過客。」
杜雍也听說過金線蟾,確實是一等一的療傷藥,價格異常的昂貴,偶在高檔拍賣會上出現,數量非常少。
「幾位黑哥,你們有沒有抓過金線蟾?這玩意供不應求啊。」杜雍笑著問道。
大黑慚愧地搖了搖頭,嘆道︰「我們當然想抓,但是那玩意實在是太難抓,大的打不過,中的速度太快,小的沒什麼用。」
「大的打不過?」
杜雍眉頭微皺,喃喃道;「在我的印象中,最大的金線蟾,也就七八斤吧?」
大黑苦笑︰「七八斤只是中等偏下的體型,我見過最大的有大半丈長,身體強壯無比,舌頭伸出來能卷人。」
杜雍和梁河同時愣住。
暗吞一口口水之後,杜雍咕噥道︰「沒那麼夸張吧?」
大黑嘆道︰「杜老板不信是正常的,但那是事實,我們以前是四兄弟來著,老四就是被那只金線蟾給舌忝走的。」
語氣帶著難以描述的悲傷,不似說謊。
二黑和三黑的神色也暗淡下去,顯然想起了往事。
趕車的賀老三也在听著,撇過頭來,淡淡道︰「做這種勾當,死人不是很正常嗎?」
大黑聞言,勉強收懾心神,輕嘆道︰「說的也是。」
賀老三瞥了杜雍一眼,呵呵笑道︰「前段日子,大理寺的督衛不是在壯雨湖那邊不是抓了一條大鱷魚嗎,金線蟾再猛,也比不過那條大鱷魚吧。」
此言顯然是在安杜雍的心,意思是,你連大鱷魚都不怕,還會怕金線蟾嗎。
杜雍暗忖,相比金線蟾,我寧願面對大鱷魚。
大黑又道︰「其實那些怪物吧,只要不惹惱它,主動追殺人類的可能性比較低,就算追殺,也不會追太遠。但機關和毒氣不同,專門防盜墓的。」
賀老三笑道︰「所以我們才重金聘請你們三兄弟嘛。」
大黑提醒︰「老賀,我們幾兄弟雖然是收錢辦事,但當初也說過,不管里面的寶貝有多少,我們都要拿一份。」
賀老三拍著胸口︰「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們的。不過杜老板、梁老板和我要先挑,這條件總沒問題吧?」
大黑點頭︰「那是自然。」
「停!」
老宋突然大喝一聲,勒住韁繩,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梁河來到他身邊,問道︰「怎麼了?」
老宋雙眼散出精光,沉聲道︰「我剛听到了破風聲,就在後面。」
賀老三被唬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著咱們?」
老宋搖了搖頭︰「還不確定是不是沖著咱們來的,或許是山匪。」
賀老三看著兩面皆是雜亂的灌木和亂石,嘆道︰「這種地方,確實會有山匪啊。」
杜雍策馬來到最前方的楊進身邊,低聲問道︰「你有沒有听到?」
楊進略一點頭︰「確實有听到,但殺氣不重,應該是劫財的。」
杜雍又問︰「趙三太爺呢?」
楊進搖頭︰「听不到,我估計他老人家在最後面貓著,等著看戲呢。」
梁河的聲音響起︰「老宋,現在該怎麼辦?」
老宋淡淡道︰「你們原地待命,保持警惕,我去後面看看。」
說完調轉馬頭,往後面跑去。梁河拿起水壺喝了一口,神色不見任何緊張,顯然對老宋信心十足。
杜雍閉上眼楮,提氣傾听,果然听到了微弱的破風聲。
就在此時,後方傳來老宋的喝斥聲,接著是武器出鞘的聲音,然後是打斗。
「我草,已經打起來了!」
三位黑哥同時調轉馬頭,這就要去後方幫老宋。
梁河攔住︰「別去,小心調虎離山,賊人應該是沖著咱們的貨車來的。」
賀老三又被嚇了一跳︰「那大家保護馬車,車里花了小二萬呢。」
大黑皺眉眉頭︰「那就任由宋兄和賊人激戰?」
梁河淡淡道︰「不用擔心他,他若是打不過,會回來的。」
大黑略微放下心來,長吐一口氣,忍不住罵道︰「都是你賀老三的鬼主意,走什麼岔道,走官道不就沒事了嗎?」
賀老三哂道︰「我記得當時你是同意了的,還說走岔道好,沒那麼顯眼。」
大黑被噎住。
後方的打斗聲越來越激烈。
片刻之後,只听老宋暴喝一聲,然後是各種慘嚎聲,以及爭相逃命的聲音。
梁河的耳朵動了動,輕聲嘆道︰「戰斗結束,老宋畢竟是老宋啊!」
沒多久,老宋策馬歸來,右手提著一個昏迷的活口。
「死了八個,逃了五個,抓了一個。」老宋將手上的活口扔在地上。
楊進和杜雍對視一眼,都覺得老宋此人大不簡單,應該不止登樓二重。
赤手空拳的,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搞定那麼多人,連一點傷都沒受,楊進自問換了自己,絕沒有那麼利索。
「宋爺威武啊!」
賀老三和三個黑哥同時膜拜,這一路都是宋兄,現在直接叫宋爺,可見老宋的實力讓他們幾個都相當服氣。
梁河卻皺著眉頭︰「竟然逃了五個?」
老宋沉聲道︰「這伙人絕非烏合之眾,背後應該有個大黑幫。楊兄怎麼看?」
楊進淡淡道︰「把地上這個傻子弄醒,仔細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我來!」
二黑獰笑兩聲,翻身下馬,來到那個活口旁邊,半蹲著,伸手拍打他的臉頰。
活口悠悠醒來,吐了一口血,臉色變得煞白,看到二黑那張大黑臉後,明顯被嚇了一跳,身體抖個不停。
賀老三不屑道︰「剛才敢對宋爺動手,現在卻被二黑子嚇成這樣。」
杜雍一本正經道︰「我估模著,他以為自己到了地獄,看到了黑無常。」
賀老三噗的笑出聲來,還真別說,二黑這個樣子,真有點像黑無常。
其他人也莞爾。
二黑喝道︰「你是什麼人?」
活口還處在驚嚇當中,呆呆的不說話。
啪!
二黑當場就甩了他一個耳光,不耐煩道︰「別挑戰你黑爺的耐性。」
活口終于清醒了少許,顫聲道︰「你是誰?想干什麼?」
二黑相當無語,反手又是一個耳光︰「老子問你呢,你到底是誰,背後是哪個幫派,跟著我們干什麼?」
活口只覺臉頰火辣辣的,盯了幾眼殺氣騰騰的二黑,又看了看旁邊神色戲謔的杜雍等人,竟然變的強硬起來︰「要殺便殺,皺下眉頭便不算好漢。」
賀老三漫不經心地道︰「二黑子,你剛才那麼拽,我還以為你真的很行呢。」
「我不行?」
二黑感覺受到了侮辱,從衣襟里模出一個紙包,往活口嘴里塞。
活口左右扭動,含糊不清地道︰「你想干什麼?」
二黑嘎嘎笑道︰「干什麼?讓你爽一爽,我勸你別反抗,惹毛了黑爺,直接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