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婆婆,那我改姓杜好不好?」
小家伙雖然只有三四歲,但挺機靈,立馬接過話茬,大眼楮眨呀眨的。
老太太笑了笑︰「你是梁家的小寶貝,哪能改姓杜呢。」
小家伙露出疑惑的神情︰「可娘親以前說可以改姓杜的,那樣就能戴外公的帽子……為什麼要戴外公的帽子呀?」
此言一出,杜家人的神情都變得相當嚴肅,緊盯著大堂姐。
大堂姐的臉色很不自然,不敢和大家對視,出言訓斥兒子︰「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娘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小家伙有些害怕,但並沒有住口,細聲嘀咕︰「明明就有說過。」
大堂姐舉起手掌,作勢要打人︰「你還說。」
小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老太太瞪著大堂姐,黑著臉訓斥︰「孩子這麼小,你干什麼?」
大堂姐非常尷尬,梁河則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似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沒有人說話,氣氛相當詭異,老管家見狀,趕緊使眼色,將下人們都帶下去。
小家伙還在哭,見沒人哄他,越哭越來勁。
杜雍從老太太的懷里接過小家伙,先舉高高,然後放在脖子上︰「不哭不哭,舅舅疼你,舅舅帶你去街上買鞭炮。」
小家伙眼神亮起,緊緊抓著杜雍的頭發︰「舅舅不許騙人。」
杜雍佯裝生氣︰「你個童言無忌的小家伙,舅舅什麼時候騙過你?都是你騙舅舅吧?上次說要分糖給我吃,結果就分了一顆,還是掉在地上的。」
小家伙終于破涕為笑,有些不好意思。
氣氛終于緩和了少許,不過依然沒有人講話。
「老太太,幾位叔伯,我帶這小家伙上街走走,等下回來吃飯。」
杜雍不管那麼多,邁著悠閑的步伐走出園子,嘴中哼著旋律非常古怪的歌兒,留給大家一個瀟灑的背影。
杜宗承看著杜雍消失之後,打個哈哈︰「小雍說的沒錯,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老太太還是沉著臉,好半天憋出一句︰「小孩子要好好教嘛。」
大堂姐和梁河越發的尷尬。
「是是是,好好教,好好教。」
杜宗承扶著老太太往石亭里走,回頭吩咐杜宗隆和杜宗燁︰「你們繼續。」
杜宗隆點頭,拍拍手︰「散開,散開,繼續切磋。」
杜宗燁饒有深意地瞥著梁河,嘴角溢出古怪之極的笑容,眼中盡是寒芒。
梁河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不知道如何是好。
…………
杜雍穿過走廊,去了偏廳。
小家伙看方向不對,趕緊提醒︰「舅舅,咱們不是要上街買鞭炮嗎?」
杜雍解釋︰「帶一個老叔叔和一個小姐姐。」
偏廳有很多人,除了楊進和菱菱之外,都是二房和四房的隨行人員。
大家喝著茶水,吃著點心,相談甚歡。
看到杜雍之後,大家都站起來打招呼,態度非常恭敬。
「不用客氣,該干什麼干什麼。」杜雍壓壓手。
「公子,您是有什麼事嗎?」楊進和菱菱上前。
「去街上買鞭炮,你們跟著吧,等下開路付錢什麼的。」
杜雍笑道。
楊進和菱菱跟著後面。
走到前院之後,小家伙盯著菱菱看,又開始嘰嘰喳喳︰「舅舅,這個不是大姐姐嗎,你為什麼說是小姐姐啊?」
杜雍隨口解釋︰「她年紀小,所以是小姐姐。」
小家伙哦了一聲,嘻嘻笑道︰「小姐姐真好看呀。」
菱菱非常開心,開口逗小家伙︰「你也很好看呀。」
小家伙很健談︰「小姐姐嫁給舅舅好不好?外祖婆婆剛才還說,要給舅舅說親呢。」
菱菱神色一怔,沒有接話。
杜雍沒好氣︰「小屁孩,你懂的還挺多。」
小家伙神色傲然︰「那是當然!」
楊進很好奇︰「公子,老太太真要給你說親?」
杜雍解釋︰「不單單是我一個,而是我們三兄弟。老人家就那樣,總有操不完的心。」
楊進呵呵笑道︰「她是想抱重孫吧?」
杜雍豎起大拇指︰「楊大哥猜的真準。不過不是她主動提起的,而是剛好說到這個話題,我們三兄弟的年紀都大了嘛。」
楊進想了想︰「侯爺應該沒同意吧?」
杜雍點了點頭。
菱菱非常驚訝︰「楊大哥,你怎麼猜到侯爺不同意?」
楊進解釋︰「習武之人不宜成親太早。因為那事,會影響經脈和氣海的成長。」
菱菱小臉通紅,有些不相信︰「這是謬論吧,很多大戶人家的公子哥,經常逛青樓,而且還有暖床的丫鬟,那又怎麼說?」
楊進神色淡淡︰「你不也幫公子暖床嗎,他有動你嗎?」
菱菱越發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杜雍出言︰「打住打住,有小孩子在呢。」
小家伙嘿嘿笑︰「青樓我知道呀,喝酒和睡覺的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姐姐。」
杜雍滿腦子黑線︰「誰教你的?」
小家伙老實回答︰「听瓊舅舅說的……」
好你個杜瓊,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帶壞小孩子。
帶著對杜瓊的月復誹,幾人走出巷子,來到熱鬧的大廣場。
小家伙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和馬車,非常興奮︰「舅舅,咱們先去買玩具吧?」
杜雍答應︰「玩具就玩具,但你不要抓的那麼緊好不好?」
小家伙聞言,松開少許,但是有些不穩當,馬上抓的更緊。
杜雍感覺頭發都快要被扯掉,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快步來到不遠處的玩具攤子︰「老板,給我挑幾樣好玩的……莫隊長?」
老板竟然是衛尉寺的莫隊長。
楊進和菱菱都沒見過莫隊長,但听杜雍說過,立馬緊緊盯著莫隊長。
莫隊長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杜雍,神色一怔︰「杜督衛?」
杜雍不知道說什麼好,輕咳兩聲︰「你這是……賺外快?」
莫隊長笑了笑︰「難得放假,幫叔叔看看攤子。生意不錯,他回家拿貨去了。」
說完挑了幾個精致的玩具,遞給杜雍脖子上的小家伙,小家伙立馬笑起來。
楊進掏出錢袋︰「老板,多少錢?」
莫隊長擺擺手︰「我請客吧!」
杜雍搖頭︰「這怎麼好意思呢?東西這麼精致,都挺貴的吧?」
莫隊長阻止付錢的楊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上次弄傷了杜督衛,過後尋思去道歉,但是不好意思上門。」
杜雍沒有說話,莫隊長現在這個態度和上次完全是天壤之別。
莫隊長苦笑︰「我知道杜督衛懷疑我的態度,但能否逗留片刻,听我解釋幾句?」
說完搬出一條長凳,放在杜雍旁邊,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杜雍只得坐下來,順便將脖子上的小家伙放下來,小家伙也不吵鬧,自個兒玩著玩具。
楊進和菱菱沒有坐,就站在旁邊。
莫隊長醞釀了半晌,長吐一口氣︰「杜督衛,我十八歲就進了衛尉寺,直到三十歲才升到小隊長的位置,全靠二殿下推薦……二殿下好像特別在意失蹤案,特意叮囑我抓緊點,要用最快的速度要查明滅口事件,搞的我很心急,所以手段難免偏激了點,真不是故意針對杜督衛。」
杜雍微微點頭︰「這樣啊。」
楊進不動聲色︰「莫隊長熬了十二年才升到小隊長,挺不容易呀。」
莫隊長嘆了口氣︰「寒門子弟不都這樣嗎?我還算幸運的,很多人一輩子都升不上去。」
楊進反駁︰「能在這里擺攤,應該不算寒門吧?」
莫隊長攤攤手︰「家里是有點小錢,也有點小關系,但終究不是大家族。沒有過硬的靠山,不就是寒門嗎?」
杜雍笑了笑︰「你現在有二殿下當靠山,硬的很吶。」
莫隊長搖頭︰「我若說不想二殿下當靠山,杜督衛會否罵我虛偽?」
杜雍聳聳肩︰「我可沒工夫罵誰虛偽。」
莫隊長站起來,朝杜雍深深鞠了個躬︰「不管杜督衛信不信,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上次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見他搞得這麼鄭重,杜雍只得道︰「道歉我接受,但你別指望我會跟上頭說情。」
莫隊長擺手︰「杜督衛千萬別誤會,我向你道歉,只是表示慚愧,並不是想讓你干什麼。上頭讓我停職反省,是我應得的懲罰……其實也挺好,二殿下不能再麻煩我。」
杜雍站起來︰「行吧,我還要去買鞭炮。莫隊長你忙吧,祝你生意興隆。」
莫隊長松了一口氣︰「多謝杜督衛……買鞭炮?杜督衛家里可是有喜事?」
杜雍搖頭︰「這倒霉孩子,鬧著要放炮……」
小家伙抬起頭來︰「不是舅舅說要買鞭炮嗎,怎麼是我鬧的?」
杜雍一把撈起他︰「就你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