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研究完那些尸骨之後，挑出一些完整的，還給了家屬們。
都分不清楚誰是誰，只能每家隨便分一具，剩下的自然是那些乞丐的骨頭，沒有人認領，由大理寺處理。
此舉讓大理寺獲得了一些贊賞，壓力小了不少。
至于風組第七小隊，又揚了一把名，終于變成了精英小隊，在老百姓的眼中，最起碼要比第二小隊強出不少。
「給位差爺，現在是尋找凶手嗎？」
第七小隊再度去城東調查的時候，有不少老百姓主動上前問好，還有人遞上茶水和點心。
程原等人沒有拒絕百姓的好意，吃了茶水和點心，但是都有付錢的。
對于眾人最關心的凶手，程原大概解釋︰「我們要仔細搜查城東和城南，各位街坊若是看到了什麼可疑的人物，特別是可疑的習武之人，還望主動告知。」
眾人皆稱好，幫忙張貼大胡子和匪首的畫像。
還真有不少人提供線索，某時某日在哪里看到了猥瑣的江湖人士，有陌生人租了房子，晚上哪里有動靜雲雲。
程原精神大振，趕緊吩咐隊員們細細記錄。
不多時，便記了厚厚一疊。
邵宇洪甩了甩手上的記錄，忍不住笑道︰「百姓這麼主動，還真是少見。」
成員們紛紛附和，表情都有些自豪，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踫到這種情況。百姓遇到當差的，更多的時候是敬畏，躲的遠遠的，生怕招惹是非。
程原嘆道︰「真希望能快點抓到凶手，否則這些百姓該多失望啊！」
邵宇洪詢問︰「隊長這麼說，可是沒有多少把握？」
程原苦笑︰「我若是凶手，就算不出城，也得仔細藏起來，絕不會給官府輕易查到。」
這話讓人無法反駁。
邵宇洪見杜雍皺著眉頭，好奇道︰「杜老弟，你在想什麼呢？」
「沒呢！」
杜雍咧嘴一笑，他現在很頭疼，因為又看到了跟蹤者，正是之前那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這次是突然出現的，藏在百姓中間，充作吃瓜群眾。
第七小隊定了暗度陳倉的計劃，也就是表面在各大街道搜查所謂的江湖人士，暗地里找機會去調查忽雲寺。
現在有個登樓境的高手盯著，這計劃自然不好施展。
楊進把杜雍拉到一邊，細聲道︰「得想個辦法搞定他。」
杜雍面露難色，認真想了想︰「要不先隨便去個人少的小巷，然後夾擊他？」
楊進目露殺機，點頭道︰「你設法引導你隊友，記得自然點。我變身為探子，負責幫你們探路和殿後什麼的，找機會纏上那高手，你們再上來幫忙。」
邵宇洪走過來，笑呵呵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
杜雍解釋︰「楊大哥在囑咐我呢，讓我遇事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強。」
楊進嘆道︰「確實不該逞強嘛。」
杜雍順勢提議︰「副隊長，我看這樣，讓楊大哥幫咱們開路或者殿後，若是有突發狀況，也能提前預警。」
邵宇洪笑道︰「楊老哥肯幫忙，自然是求之不得。要我說，大理寺應該撥點銀兩。」
程原走過來︰「大理寺上次不是說要發獎勵給楊老哥等人嗎？發了嗎？」
這說的是抓大鱷魚那次，楊進和趙德助的四個護衛都有立功。
杜雍搖頭︰「還沒呢，我估計上頭是忘了這茬。」
程原皺眉嘀咕︰「怎麼能這樣呢，明兒我去和聶主薄說一聲。」
楊進擺手笑道︰「多謝程隊長。我還真沒在乎獎勵，出點力是應該的，于公于私。」
程原和邵宇洪同時豎起拇指，贊嘆不已。
杜雍看著程原︰「隊長，接下來怎麼說？」
程原揚著手中的記錄︰「先把這些線索好好分析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實在的東西。能在城東查到凶手當然最好，不能查到的話也沒關系，之前不是定了計劃嗎，先搜城東，再轉城南，然後找機會去暗探忽雲寺。」
眾人聞言，神色頓時都暗淡下去。
都不樂意調查忽雲寺，主要是怕鬧出什麼蛾子，第二小隊的遭遇讓大家有陰影。
程原出言安慰︰「其實此前我找聶主薄坦白過，說不抱什麼希望，他讓我放平心態，實在找不到也沒關系，因為接下來衛尉寺的高手會參與進來。」
隊員們的眼楮立馬亮起來︰「隊長，此話當真？」
若是衛尉寺的高手參與進來，那第七小隊就不用再擔第一責任。
程原笑罵道︰「我什麼時候騙過大家？王大人在朝上求援來著，陛下讓大理寺先調查，沒什麼進展的話就派衛尉寺的高手出馬。其實咱們能找到那船骨頭，就已經有了交代，就算有懲罰，也懲罰不到咱們頭上來。」
邵宇洪嘿嘿笑道︰「就算有懲罰，注定也要落在第二隊小隊身上，真他娘的爽！」
成員們大笑起來。
程原假意訓斥︰「總歸是同僚，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邵宇洪眼珠子一轉︰「隊長，既然有衛尉寺的高手兜底，那咱們干脆……」
大家都知道他想說什麼，那就是，干脆裝裝樣子了事。
程原斷然道︰「想都不要想。該做的事情必須做，絕不能偷懶。」
邵宇洪訕訕道︰「我就隨口一說，隊長不要見怪。」
接下來大家開始分析老百姓提供的線索。
大多數說的是陌生人租房子，這不算新奇，因為每天有數不清的人進城，多數都安置在城東。
還有不少猥瑣的、帶著武器的江湖人士，多數集中在棚區，這點值得注意。
程原打開城東的詳細地圖，指了幾個地方︰「都說說看吧，先搜哪一處？」
大家紛紛發表意見，最後听取了杜雍的建議，決定去最雜亂的棚區細細搜查，那邊有不少亂巷和垃圾場。
楊進在前面帶路︰「我先去前面探探，你們慢慢搜過來。」
說罷一馬當先，拐進巷子，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程原等人跟過去，邊走邊看，踫到行人就問一問。
杜雍看著到處是垃圾且散發著惡臭的巷子，忍不住捂著鼻子︰「京城還有這種地方？」
邵宇洪苦笑︰「杜老弟，這里當然不能和城西相比。其實這個巷子還算好的，有些乞丐窩才是最髒亂的，他們站著拉躺著撒的，還吃著餿饅頭，那個氣味，嘖嘖……」
杜雍沉默不言。
有隊員細聲嘀咕︰「對那些乞丐來說，被凶手沉河，未嘗不是一種解月兌。」
程原出言喝斥︰「身為公門人士，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乞丐再難再苦，那也是人命，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謀殺他們，更何況是那種凶殘的手段。」
隊員立馬道歉。
又走了一陣，杜雍終于見到了邵宇洪口中的乞丐窩。
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年輕人，臉上都是麻木之色，場面比邵宇洪描述的更為淒慘。
杜雍問道︰「這些人都是些什麼身份啊？」
程原解釋︰「那些上了年紀的，多數是大戶人家拋棄的僕人。年輕人有逃難的，也有進城闖蕩但是沒有闖出來的。小孩的話，多數是人市的，因為生了病或者長的不怎麼好，賣不出去，所以就成了小乞兒。」
杜雍皺著眉頭︰「京城府衙都不管的嗎？」
程原豎起大拇指︰「杜老弟此言暗含憤慨，可見是有感而發，公子哥甚少有你這樣的。」
頓了頓，嘆道︰「官府當然管過，以前還好點，現在大兗和蒙濟打的那麼凶，缺錢呀！陛下都多久沒蓋過新宮殿和花園了？」
邵宇洪出言附和︰「打仗是最燒錢的買賣，峒州那邊每日花費的銀兩，得用大車子拉。在戶部和少府寺當差的，這幾年都苦著一張臉。」
隊員紛紛道︰「沒油水唄。」
程原哂笑︰「油水肯定還有，只是沒以前那麼豐厚而已。」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劇烈的打斗聲，夾雜著怒斥聲。
杜雍猛的往前竄︰「是楊大哥，去幫忙！」
所有人都拔出刀子，緊緊跟在杜雍後面。
杜雍全力施展《穿雲步》，很快就趕到了打斗地點。
楊進正在和那個中年高手火拼。
「這老小子在跟蹤咱們，肯定不是好人。」楊進大吼。
「給我上，直接砍成殘廢，抓活的。」程原怒從心頭起，拖著刀子就沖上去。
眾人一擁而上。
杜雍並沒有殺進戰圈，而是躍到巷邊破房子的屋頂，緊緊盯著那個中年高手。
「想抓我，門都沒有！」中年高手雖然是赤手空拳，但實力驚人，連擋楊進四劍，還能覷空子掃腿，將側邊的邵宇洪掃了個四腳朝天。
邵宇洪好歹也有刻印境水準，竟然連一腿都擋不住，可見中年高手的實力，當在楊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