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老人家不願罷休,年紀太大,不好動刀子,程原只得命杜雍上前安撫。
還能怎麼安撫,杜雍祭出連哄帶蒙大法。
總之湖神是存在的,官府對湖神保持敬意,這次打掉怪獸,正是不想讓湖神受到打擾,以免影響來年的風調雨順。
杜雍表現的極有耐心,總是保持著微笑,拿出了上輩子面對甲方的態度。
還真別說,這態度很好使,最終成功地說服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你這娃子說話不錯,有條理!」都有夸贊的。
「湖神保了壯雨湖這麼多年,偶爾打個盹也不奇怪。」這是慢慢接受的。
「細娃子,依你之見,湖里到底還有沒有其他怪獸?」這是疑問和擔憂。
杜雍拍著胸口保證︰「眾位老人家請放心,不管這湖中還有沒有其他的怪獸,官府都會組織人手細細搜尋,盡快把它們一網打盡,還壯雨湖一個平靜。」
事情就這麼收場,至于後續的穩定,要看兩縣衙門的努力和上頭的安排。
程原松了口氣,對杜雍很是佩服︰「這次安排著實有些大意,多虧了杜老弟啊!」
杜雍搖搖頭︰「總要向群眾解釋的,若是我們把鱷魚偷偷運走,往後更不好解釋。」
川明縣的縣令親自審問那個挨了杜雍耳光的年輕人。
只問地址就問出了破綻,縣令狠狠道︰「柳元鎮鳳儀村?你他娘的還敢瞎掰呀,柳元鎮下面哪有什麼鳳儀村?你當我這縣令是吃干飯的嗎?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人閉口不言,眼中閃著憤怒又不屑的光芒,滾刀肉的架勢十足。
程原殺機大盛。
黃師爺向縣令拱手,陰惻惻道︰「大人,此子膽大包天,背後必有心懷不軌的歹人,屬下建議立即將他押入大牢,嚴刑拷問。」
川明縣縣令看向程原。
程原淡淡道︰「此子必須押到京城!」
川明縣縣令滿口答應,黃師爺還想出言,但理由不好找,縣衙怎麼可能蓋過大理寺。
趙德助將杜雍悄悄拉到一邊,細聲問道︰「干嘛不把黃師爺也抓起來?」
杜雍瞥著他︰「用什麼理由抓?眾目睽睽的,你想硬來嗎?」
趙德助乏言以對。
杜雍拍拍他的肩膀︰「听程隊長的,他畢竟是好幾年的老人,比我們有經驗。且放心吧,咱們已經下了不小的功勞,別人怎麼分都分不走的。」
趙德助這才點點頭。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大鱷魚安全地運回京城。
運送工具好說,用結實寬厚的木板接了一輛長長的馬車,做好之後,將鱷魚抬上去。
出動了十幾匹壯馬,試著從湖邊拉到鎮上,還挺順利的。
保質就用香料、鹽巴、大冰塊,也還湊合,畢竟天氣還不怎麼熱。再蓋上透氣的紗布,以免回京途中嚇壞路人。
最關鍵的是安全問題,眼下雖有趙三太爺加入行列,但還是略有單薄,程原就向川明縣借了些身手還不錯的衙役隨行。
忙完之後,已到半下午。
程原決定不耽擱時間,回客棧收拾行李之後就出發。
楊進覷了個空擋回到湖邊把包裹取回,又非常快速的搞定保質問題。
出發的時候,浩浩蕩蕩的,甚為壯觀。
那輛長馬車專門拉大鱷魚,走在中間,由邵宇洪趕車。
其他人都是騎馬,程原和趙三太爺帶著川明顯的衙役在前,楊進和杜雍等人在後。
上了官道以後,全速進發。
趙德助騎在馬上滿臉豪氣︰「老杜,這次咱們立下大功勞,回去的時候,我倒要看看我們的劉隊還敢不敢小覷我。」
杜雍忍不住笑道︰「他哪有小覷你?」
趙德助恨恨道︰「你是沒見過他那副冷酷囂張的臉色,仗著有二殿下撐腰,竟敢不把我趙某人放在眼里。不僅在言語上擠兌我,還故意不派任務給我,看我回去怎麼嘲諷他。」
話題涉及火組小隊的隊長和二殿下裴惑,風組第七小隊的成員都低下頭,不想參與進去,甚至連听都不想听,生怕招惹事端。
杜雍奇道︰「擠兌你?怎麼個擠兌法?」
趙德助苦著臉︰「總之說話很難听。」
杜雍啞然失笑︰「就算如此,你也沒必要嘲諷他那麼嚴重吧,他畢竟是你的隊長,你的行動都是受他節制的。」
趙德助哼道︰「我想過了,我回去就要求調小隊,我也要去平民隊。」
杜雍哂道︰「還要求?你要求誰呀?大理寺是你趙家開的?」
趙德助頓時有些頹然。
說句實話,他還真想去平民隊,甚至直接跟杜雍搭伙,辦事挺痛快的。
杜雍又嘆道︰「咱們這次還不一定能順利回京呢!」
趙德助疑惑︰「難不成蒙濟人還敢來?聶總管已經出手,蒙濟人總會有些顧忌吧?」
杜雍搖頭︰「不是蒙濟人和聶總管的事情,我是指大鱷魚背後的主人,他說不定會組織大批的亡命之徒餃尾追擊。」
說到這個話題,小隊成員紛紛發言。
「那確實是個問題。」
「咱們有這麼多人,還有趙三太爺,應該不用太過擔心吧!」
「怎麼不用擔心,這大鱷魚說不定養了幾十年,換你舍得嗎?」
「確實舍不得,听趙三太爺說鱷魚大補之後,我總惦記著吃肉呢。」
「怕什麼,大不了拼命唄,咱們本來就是干這種勾當的。」
听到這里,趙德助拍著胸口附和︰「說的好,大不了拼命唄,和大鱷魚作戰之後,我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說起船上的大戰,眾人不免心有余悸,接著紛紛吹起牛皮來。趙德助跟著吹牛,還不忘笑話別人被尾巴甩得東倒西歪的畫面,渾然忘記了他自己當時既被尾巴甩又挨浪花耳光的狼狽模樣。
大家開開心心聊天,神經卻是隨時緊繃著,好像真的有歹人在背後追擊。
然而一路上連個小山賊都沒有踫到,順利無比。
快馬加鞭下,半夜時分趕回了京城。
將鱷魚和人犯送到大理寺後,向上頭解釋的事情交給程原和邵宇洪二人,其他人帶著川明縣來的衙役去投店,然後各自回家。
城西的巷子里靜悄悄的,楊進輕輕敲了敲大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張義和幾個男僕役睡眼惺忪的出現在眼前。
他們看到杜雍和楊進之後,瞬間變得非常精神︰「公子,楊大哥,你們回來了!」
他們原以為杜雍要去很久呢,想不到只幾天而已,也不知道差事辦的如何。
進門之後,張義好忍不住問道︰「公子,此行還順利嗎?」
楊進壓壓手︰「不要吵,你們回去繼續睡覺。」
張義愕然︰「不要準備洗澡水和吃食嗎?」
杜雍擺手︰「此行很順利,現在正累著呢,洗澡和吃飯都不急,你們現在先回去睡覺,明天有你們好忙的。」
張義等人這才回去。
回到中院後,楊進和杜雍直接進了密室。
杜雍二話不說,開始拆包裹︰「這麼久了,不會變質吧?」
楊進也沒把握︰「應該不會吧,我埋的時候選了個非常陰涼的地方,取出來的時候又撒了很多鹽和香料。」
拆開之後,腥味撲鼻而來,聞著不算新鮮,但也沒有腐臭味。
楊進扒拉著看顏色,又湊上去聞了聞︰「還好,不過不能熬湯了。」
杜雍大感遺憾︰「可惜啊!營養不會流失吧?」
楊進笑道︰「貪心不足的家伙,最好的部分都讓我們拿了,你還想怎樣?」
杜雍舌忝著嘴巴︰「那咱們就趁著還有點新鮮度,先烤點吃?剩下的做成臘味?」
楊進點頭︰「就在密室做吧,我出去拿工具。」
家里有規定,密室是楊進和杜雍談話的地方,無論什麼時候,其他人都不能進,也進不來,因為有好幾道門,鑰匙都在楊進手中。
沒過多久,楊進便帶來了烤架、木炭、香木、調料、刀板等,接著又提了幾桶水。
楊進將東西放進水桶中搓洗︰「都挺大份的,今晚吃腰子還是肝?」
杜雍攤手︰「我不懂呀,你覺得哪個厲害就吃哪個吧。」
楊進也不懂,想了想︰「都烤點吃吧,試試效果。」
兩人都激動不已。
清洗、切片、點火、涮料、扇風,好一通手忙腳亂。
密室的通風不算很好,很快就油煙彌漫,兩人都被嗆到,跑出密室大口呼吸。
吃頓燒烤而已,搞的跟打仗似的。
不多時,里面飄來了香氣。
杜雍前世今生都吃過不少燒烤,從來沒有聞過現在這種味道,忍不住流出口水︰「天哪,怎麼會這麼香的?」
楊進吸了吸鼻子︰「光聞這氣味就精神了不少,不行,我得整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