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第四天，蘇影開始了慘痛的補習。
「這里不對，這里，這里，還有這里…」趙玲瓏站在蘇影身邊，縴細的手指在蘇影的作業本上指指點點︰「通篇下來，全是問題，你課文都背狗肚子里去了嗎？」
蘇影盯著作業本目光空洞，兩眼發花。
比起洛九千的遷就，趙玲瓏的指導可以說是相當嚴苛，畢竟是拿錢辦事的。
「說，我爸給了你什麼好處？」蘇影聲音听起來心灰意冷。
趙玲瓏看著他的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學習任務繁重，蘇影就不開心，蘇影不開心，就會有更多的人不開心。
深夜，某個小胡同里響起了淒厲的慘叫聲，半晌後，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偷被丟到了警局門口。
「這是第幾個了？」陳雲天捧著保溫杯，老神在在的問。
「今晚第四個了…」小王喃喃。
「今天戾氣怎麼這麼重？」陳雲天百思不得其解︰「是受什麼刺激了？」
小王想了想︰「可能是寒假作業太多了吧？哈哈哈哈…」
黑翼天魔這個都市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陳雲天他們這伙刑警最有發言權，每晚被送來的不法分子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不僅有證據，他們還有一個最大的懷疑對象，不過眾人心照不宣，誰也沒提過這事…
而對于這個所謂的黑翼天魔，上面領導的態度也很耐人尋味，送來的犯人照單全收，對于押送犯人的熱心市民卻閉口不提，並再三強調唯物主義者不信謠不傳謠，一口咬定這群人是來自首的。
至于犯人的審訊筆錄…
方夏︰「天魔？什麼天魔？你難道不是自首嗎？酌情減輕量刑呢親~」
「沒錯，我是自首！」
審訊室里的小偷听到這話就什麼都招了。
送給小偷一副銀鐲子，方夏帶人回了辦公室︰「行了，審訊做完了，把今晚的事詳細說說吧。」
「什麼事？」小偷茫然。
「那個天魔，有說什麼嗎？」
「他在背詩！」那小偷眼里閃過一絲驚恐︰「背的是《琵琶行》，還特麼背錯了！一邊打我一邊背，語氣一點感情也沒有，可怕極了…」
旁邊的小王和方夏笑出了豬叫。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不要笑了！」那小偷見兩人大笑，連忙道。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你繼續說。」方夏停住了笑聲︰「那天魔長什麼樣子？」
小偷想了一會，語調緩慢道︰「他穿著夾克和靴子，高高瘦瘦的，眼楮一片猩紅，很詭異，在黑暗里會發光，但我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身上籠罩著一層霧，雖然很暴力，但不可否認，那姿態…看起來很帥。」
「噗嗤…」方夏再次笑出了聲。
小偷怒了，一拍桌子︰「你就是在笑我！你都沒停過！」
「嗯？」方夏往腰後一抹，模出一把電棍，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笑你怎麼了？」
「笑一笑十年少嘛……」
小偷看著電棍，咽了口唾沫︰「凡塵亦是苦海，多一些歡笑，總歸不枉人間走一遭。」
方夏笑了︰「說話還挺有水準呢，有這水平，干點什麼不好非得當小偷？」
「我曾經也是這麼想的。」小偷頓了頓︰「我之前是寫網文的，當我懷揣著夢想，一連撲了幾本書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寫小說死路一條！多少還是得學門手藝……」
鐺鐺鐺…
敲門聲響起，一個女警推門進屋︰「又送來一個，接收一下吧？」
方夏沒再听小偷廢話了，直接給他送進了拘留室。
寒假第一個周末，趙玲瓏終于給蘇影放了假，幾人約上了雲朵，一起出來逛街。
「你最近好像很關注那個天魔啊？」
中午時分，幾人在一家小貓咖里喝咖啡，窗外飛雪綿綿，屋子里燈光溫馨，榻榻米色澤柔和，雲朵看著趙玲瓏的手機屏問道。
手機上顯示著關于天魔的貼吧。
趙玲瓏瞥了眼牆角，蘇影躺在電熱榻榻米上呼呼大睡，旁邊圍了一大群貓。
洛九千在旁邊悄悄拍照，迄今為止，貓咪是她發現的唯一一種不怕蘇影的動物，尤其是那只黑貓，干脆糊在了蘇影臉上。
趙玲瓏嘻嘻一笑，低聲道︰「我在粉他…能舌忝一輩子那種。」
「噫——肉麻。」雲朵搓了搓胳膊，不理解自己的好閨蜜為啥突然變成了腦殘追星族，不過更多還是覺得趙玲瓏在開玩笑。
旁邊白玉竹喝著女乃茶，聞言瞥了趙玲瓏一眼，又看了看蘇影的方向。
真想看看這姑娘幻想破滅的表情…
半晌後，窗外大雪停歇，洛九千推了推蘇影。
「唔？」
蘇影醒來，感覺自己臉上有點沉，伸手模到了一個毛團。
拎著脖頸隨手將其丟到一邊，蘇影坐起身，抖落一身的貓。
「喵~」
「喵喵~」
身邊貓叫聲此起彼伏，蘇影表情木然︰「咋的了？」
「雪停了，再去逛一會。」洛九千招呼著。
蘇影哦了一聲，跟著出了門。
他不喜歡逛街，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這種雪天，在他這一般只有三個選擇，要麼吃火鍋，要麼打游戲，要麼睡覺。
至于跟女生逛街這種事…
在此之前蘇影生活的十七年里從未有過這種選項，不過對方人多勢眾，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無精打采的跟在四人身後，蘇影好像莫得靈魂的行尸走肉。
幾個女生每個店都要逛一圈，試了衣服還不一定買，走了一圈之後回想起來，又覺得之前的衣服好看要買下來。
蘇影這個吸血鬼跟著她們逛了一圈，感覺累掉半條命。
「我打算買兩件內衣。」趙玲瓏說︰「有人一起麼？」
「不用了吧…」蘇影打了個哈欠︰「我感覺你穿背心就挺合適的。」
趙玲瓏一個回旋踢就給蘇影踹出去了，動作利落的讓洛九千都為之驚嘆。
幾分鐘後，四個女生進了內衣專櫃，蘇影坐在門口，百無聊賴。
突然，一個戴著口罩的男子坐到蘇影身邊，從兜里掏出一把鋒銳的匕首頂在蘇影後腰，聲音低沉道︰「別動！不想死就跟我走！」
蘇影看了看身邊一堆購物袋，又看了看專櫃里挑來選去的幾個女生，果斷點頭。
蘇影的配合出乎了男子的預料，兩人站起身，男子一手拉著蘇影的胳膊，匕首隱蔽的頂在蘇影身後，路過一個拐角，突然又走出一個帶著口罩的男子。
後出來這人攬住蘇影肩膀，三人看起來好像關系很不錯的樣子，走出了商場，上了路邊的一個破面包車。
面包車里還有兩人，一個胖司機，一個高瘦男子，兩人也都帶著口罩。
三人上車，面包車一腳油門遠離了商場。
與此同時，車內所有人心里都默默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