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下手中持針鑷的那一刻，言非凡瞅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
下午四點二十六分，手術計時七小時三十四分。
手術結束了！
言非凡在心情一松的同時，一股無可抵擋的疲累，如潮水一般襲遍全身。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模糊發黑。
不過，兩三秒之後，言非凡的身體重新站穩，視野也再次恢復了清晰。
言非凡抬頭看向走近前兩步的王川，語帶得意的說︰「看，沒直接進入斷電模式。」
「我撐了過來。」
止住救援腳步的王川，樂道︰「這有什麼好顯擺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沒斷電也差不多快耗完了。」
「還不趕緊的回更衣室休息。」
言非凡用目光示意朱劍，讓他負責後面的工作，就深一腳淺一腳的，像踩了棉花一樣，離開了手術台。
他遠離了手術台兩三步，王川就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言非凡也沒強裝自己還行，把大半身體靠在了王川身體，走出了手術室……
言非凡在第一時間釋放內存，簡單洗漱後，又灌下兩杯水，然後躺在更衣室的長條軟凳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你這個樣子，和死狗也沒啥區別了。」
王川揶揄了言非凡一句，給他嘴里喂進一塊黑巧克力，在對面長條凳上坐下。
「妍妍的臉部修復手術，按照你的估算要長達十一二個小時。」
「你到時能撐住嗎？」
言非凡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有氣無力的說︰「還有兩三個月，那時身體能撐住。」
「那唐錚的手術？」王川追問道！
言非凡翻了一下眼皮，說︰「分兩次做，就像川哥你說的，又不是致命的搶救手術。」
「在無菌室待上一天，等我休息過來接著做，也是可以的。」
王川點點頭，又輕嘆著說︰「一個整容醫生被毀了容，真夠可以的。」
「這對唐錚也算是一次深刻的教訓了，希望他以後能引以為戒吧。」
「男人最終還是要靠真本事吃飯的。」
身心緩和了一些的言非凡，八卦的問道︰「川哥，案子判了沒？」
「前段時間剛判了！」
王川緩緩的說︰「對方積極賠償，雙方最後達成了和解，那個女的判了五年。」
言非凡輕哦了一聲，就听王川接著道︰「再告訴你一個消息，程院長的那個兒子，昨天也判了，數罪並罰，判了十二年。」
言非凡有些幸災樂禍的道︰「這就是父母不好好教育，社會教做人的後果。」
王川語帶唏噓的說︰「估計程院長也是後悔不迭吧，只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十二年，再是減刑，也得在里面待上七八年，出來後，也差不多和社會月兌節了。」
「那個時候，程院長也退休了，也沒有多少能力幫兒子了。」
接下來，雙方不再說話，默默休息中。
幾分鐘後，王川忽然遲疑著說︰「非凡，你知道不，你蘇醒之前，近乎腦死亡狀態。」
「就差那麼一點點，你的全身器官就要捐贈給他人了。」
言非凡笑了笑，說︰「當然知道，我姐以前經常把這件事掛在嘴邊。」
「她說，她其實救了我兩次。」
「第一次是在我長期的昏迷中，細心細致的照顧我，沒讓我在並發癥中死掉。」
「第二次呢，就是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以她無敵的深情呼喚，把我給喚醒，讓我避免了被分尸的下場。」
王川試探性的問︰「那自若有沒有跟你說，當時其他的一些情況？」
「其他的什麼情況？」言非凡有些迷惑。
王川猶豫掙扎了一下，說︰「非凡，醫院內關于你那次經歷，有一個小小的傳言。」
「只是一個小傳言，後來你醒來，尤其是隨著你名聲越來越大，就沒有人再說了。」
「川哥，究竟是什麼傳言？」言非凡追問了一句。
王川壓低了一些聲音，說︰「傳言說，你那一次驚險經歷，或許不是意外。」
他就注意言非凡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接著說︰「非凡，你陷入昏迷後，腦電波一直活躍的很，甚至比正常人的腦電波都活躍。」
對于這一點，言非凡早就曉得的
他分析，自己的腦電波一直很活躍，就在于自己在意識世界一直清醒，並大搞建設，還有不斷的學習練習之故。
他耳邊繼續響起王川的聲音，「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你的昏迷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蘇醒過來。」
「只是沒想到，等待了一年多，你就是沒能醒過來。」
「那一夜，你的大腦活躍強度，忽然出現了斷崖式下跌，達到了近乎腦死亡程度。」
听到這，言非凡是蹭的一下，翻身而起，坐在了軟凳上。
「川哥，你是說，我當時被動了手腳？」
王川搖了搖頭，說︰「不能確定你是真的被人做過手腳。」
「畢竟你的大腦一直維持著很高的活躍度長達一年又三個月，又遲遲不能蘇醒，物極必反的呈現垮塌式的轉壞，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還有這樣的一個傳言……」
王川盯著言非凡的眼楮，說︰「非凡，你現在是今非昔比，已經沒人能動得了你。」
「我現在才把這件事告訴你，只是讓你心中有些數，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果你那時的大腦狀況急轉直下，是人為因素，那這個人的能量應該是不小的。」
言非凡沉吟著說︰「我當時那種狀態，又昏迷了那麼長時間，蘇醒幾率是越來越小，對其他人沒有什麼威脅。」
「對我下手的唯一可能，也只有……」
言非凡對上了王川的目光。
王川輕輕呼出一口氣，說︰「唯有你這一身，還算健康的器官了。」
「黑市人體器官，在國外可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市場。」
「國內這種事情，雖然很少見，但是完全杜絕，也不太可能。」
言非凡忽的心中一動，說︰「宋怡的哥哥宋岩，當時因病毒急性感染造成心髒重度衰竭，急需移植一顆心髒來救命。」
「他有錢有關系……」
說到這，言非凡又搖了搖頭，分析說︰「他是急癥，昏迷之人那麼多，怎麼確定我的心髒就和他能配型成功？」
「宋怡和我們關系這麼密切，宋岩，我也接觸過幾次，我可沒察覺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什麼不對之處。」
「做了這樣的事，心虛總要有的吧？」
王川嘆道︰「這也是我一直沒把這個懷疑，告訴你的原因之一。」
「宋岩作為可能的受益者，疑點很大。」
王川又猜測道︰「或許，他只是出了錢，找了關系，自己並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也有這個可能！」
言非凡沉吟著說︰「當時在配型名單上的人，都有嫌疑。」
「在我看來，另外一種可能性更大。」
「有人早早取了我的血樣，做了配型比對，一直在等著我不行。」
「只是他左等右等，沒等到我不行，他自己先熬不下去了，只得鋌而走險。」
言非凡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語帶埋怨的說︰「川哥，我寧願你沒說這事。」
「本來好好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一說這事，我估計都睡不好覺了，要一直惦記琢磨此事了。」
王川訕訕一笑，解釋說︰「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事情，要搞得水落石出才能踏實。」
「你現在有了把這件事搞清楚的實力，調查後沒有這樣的事，那就皆大歡喜。」
「真有這事，就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處，也避免讓更多的人受到暗害。」
他說著這話，就見言非凡從衣櫃里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李雲，又有事情要麻煩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