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把苗權主任讓進套房的客廳就坐。
馮儉客串了一下服務員，端上來兩杯茶水，就識趣的回了自己房間，避開了兩人的談話。
「老師，你來是為徐放說情的嗎？」
苗權沒有直接回答，從隨身帶來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厚達十二頁的打印文稿，遞給了言非凡。
「這是徐放私下給那人做試驗治療，做的詳細數據記錄。」
「非凡，你先看一看。」
言非凡快速的翻看了一下。
這文稿上面，詳細記錄著每一次治療前，患者的身體檢查數據，尤其是腦波活躍數據，還有進行大腦音頻刺激時，使用的具體音頻頻率、刺激時間，還有隨之產生的患者大腦變化。
言非凡翻看了前六頁，發現陸續使用了從兩萬到兩萬五赫茲的高頻，針對性的刺激患者腦干部位後，患者的大腦活躍度，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言非凡翻到了第七頁，就是一驚。
「次聲波刺激？這徐放也太大膽了吧？」
次聲波，是頻率低于20赫茲的聲波。
人耳能接受的聲波，在20到20000赫茲之間。
聲波頻率高于20000赫茲的，稱為超聲波；低于20赫茲的，則為次聲波。
次聲波與超聲波一樣，都人類所看不見、听不到、模不著。
但次聲波頻率低、波長長，傳播距離很遠。
次聲波還具有較強的穿透能力，既能穿透空氣、海水、土壤，也能穿透飛機機體、艦艇殼件、坦克車體，以及堅固的鋼筋混凝土構體。
例如，頻率為3.44赫茲的次聲波，其波長100米，能穿透建築物的堅固牆壁。
當然，穿透人體，更是不在話下。
但是，次聲波能對人體產生重大的傷害性。
研究表明，人體的內髒，有其固有的振動頻率，而這種頻率也在0.01到20赫茲之間。
也就是說，它和次聲波的頻率，相似。
所以，當外來次聲波，不管是自然形成的，還是人為制造的，一旦它的振動頻率與人體內髒的振動頻率相同或接近時，就會引起各種髒器的共振。
這共振，便會使人煩躁、耳鳴、頭痛、失眠、惡心、視覺模糊、吞咽困難、肝胃功能失調紊亂。
嚴重時，還會使人四肢麻木、胸部有壓迫感。
特別是當次聲波的頻率，與人的月復腔、胸腔和顱腔的固有振動頻率一致時，就會與內髒、大腦等產生共振，甚至會危及性命。
這次聲波致人死亡事件，現實中是發生過的。
1980年，一艘名叫「馬爾波羅」的帆船，在由新西蘭駛往英國的途中，突然神秘地失蹤。
20年後，這艘船在火地島附近被人發現。
發現時，船上的一切都原封不動、完好如初。
就連已死多年身體腐爛的船員，也都各就各位，保持著原來的工作狀態。
科學家對他們的神秘死亡，產生了極大關注。
經過長期研究，他們給出了一個最有可能的解釋，死于海上風暴產生的次聲波沖擊。
還有發生在1992年，造成141人死亡的我國桂林撞山空難事件。
其事故原因，就有聲波研究專家，提出了因次聲波的作用，而致使飛機墜毀的可能性。
桂林屬半丘陵地帶，氣團依山勢走向而上下浮動，引起氣流震動，有一定的幾率會產生一種「山背波」的次聲波。
這種次聲波會穿透飛機艙體，有可能直接作用在飛機駕駛員身上，產生生物共振效應，使飛行員暫時失能，造成致命的危害。
還據說，一些國家的軍事專家正在研究和利用次聲波無聲無息傳播，波長不易衰減，穿透性強，人體共振，難以被人察覺等特點，制造悄無聲息的次聲波失能或殺傷性武器。
苗權輕聲嘆道︰「非凡，這個徐放就和你一樣，也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家伙。」
「這家伙向我交待，想到高頻催人昏睡，接連幾天的高頻刺激又沒對患者產生期待的效果，就突發奇想，或許低頻能刺激人蘇醒。」
「在征得患者家屬同意後，這個小子就不顧後果的對患者腦干部位進行了次聲波刺激。」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瞎貓踫到死耗子，僥幸成功了。」
「或許，這就是新手的運氣？」
言非凡一一翻看完最後幾頁記載的治療信息。
在經過一番試驗和反饋後，徐放把刺激聲波頻率定在了19.54赫茲，持續的刺激患者腦干部位。
在試驗刺激的第十二天，患者的腦波活躍度忽然出現了劇烈變化和提升，蘇醒過來。
言非凡把文稿放在和苗主任之間的茶幾上，迎著苗主任的目光，問︰「老師，你這是想著，因其功而從輕發落？」
苗權緩緩的說︰「徐放這個家伙，還是蠻聰明的，大學課業成績也是一直優秀得很。」
「當然了，和非凡你還是沒有可比性的。」
「但是，他與你有一樣的特質，敢想也敢做。」
苗權又狀是不經意的提醒說︰「幾個月之前，為拆穿那個犯人假裝神經病，你當時的所作所為可不比此時的徐放輕多少啊。」
停頓了一下，苗權懇切的說︰「非凡，我認為，徐放這家伙值得一次從輕發落。」
「我也曉得……」
苗權又緊接著說︰「徐放暴露出的品性弱點，確實不適合再從事醫生工作。」
「我建議，內部處理，就不要公開處罰了。」
「同時，讓徐放做出承諾，以後不再行醫。」
言非凡有些疑惑的說︰「老師，這個處罰結果，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吧？」
「眼前這件事，老師你明白的，需要倫理委員會和醫院紀律委員會做過調查後，給出調查結論，然後由衛生委和醫院做出最後的處理決定。」
「我也是被處罰的對象之一啊。」
「老師，你不應該來找我啊？」
苗權面色有些訕訕的說︰「非凡，你是這個研發項目的主負責人，再加上你如今的醫學地位，對徐放的最終處理決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他又唏噓道︰「非凡，你或許知道了，衛生委對這件事的調查小組已經成立了，並進駐醫院找相關人員一一做調查了。」
「要是旁人，就是在國外，也早就一個電話喊來配合調查了。」
「但就是因為是你……」
「調查小組一致決定，不影響你在百寧醫院的活動，等你回到了濱海，再找你了解情況。」
言非凡輕輕的點點頭，說︰「老師，我明白了。我會對徐放說幾句好話的，也不會對調查小組的人提對他的處罰要求。」
苗權遲疑了一下，一臉為難的說︰「非凡，光說好話，這還不夠。」
他掙扎了一下，說︰「非凡，這麼說吧……」
「這次調查小組能組建的這麼快，也是因為受到了一些壓力。」
「如今，兩院院士的增選工作正在進行中，候選人之間的競爭，是相當激烈的。」
苗權提點道︰「我們濱海有兩位進入院士候選人行列的醫學專家。」
听到這，言非凡就有一些頭嗡嗡的感覺。
這都是什麼事啊？
處處是江湖啊！
話都說到這了，苗權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他坦言道︰「非凡，徐放之前在協和醫院鬧出的那安樂死事件，當時也出了一些風波，只是被快速的壓了下去。」
「如今這件事鬧出來，如果徐放被認定是自作主張，肆意而為，那他在協和醫院的安樂死事件，也有可能在有心人推動下，被重新翻出來。」
「發展到最糟糕的情況，徐放會坐牢，協和醫院還會有一批人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
「非凡，不讓事情發展到那個不可收拾地步的唯一方法。」
「就是……」
苗權有些艱難的說︰「你認下此事，承認你是知情的，徐放是在你的授意之下做事。」
听到這，言非凡就很懵，頭也變大了。
丫的，說來說去，最終還是要讓自己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