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七點,來自附屬醫院的盧君、王川、言非凡等共十人,齊聚家常私房菜館的二樓一包間。
他們當中,來自神經外科的除了主任盧君,主治醫生萬偉外,還有主治醫生關力和住院醫王賓。
此外,為有效緩解參加試驗的患者,可能出現的難以忍受的神經疼痛,項目組還特意邀請了神經外科的主任級麻醉師,六十歲出頭的石宗魯醫生。
石醫生也帶了一位年輕助手參加聚餐。
整形中心這邊,除王川、言非凡、林倩三人外,余蘇葉也以言非凡助手的身份厚著臉皮跟來。
其實,她就是來蹭飯的。
幾人是邊吃邊議,確認下來兩個首要工作。
第一,是了解世界各國的相關研究進展。
通過期刊檢索等多種方式,深入了解世界各國醫療機構,在類似項目上所做的研究成果。
第二,就是通過多種方式招募自願者。
盧君、王川和言非凡三人簡單商議後,確認臉部神經損傷和手臂神經損傷患者,各招募二十人。
三人還議定,課題項目組的日常工作,由萬偉醫生負責協調和組織。
接下來,他們需要商議一個實際問題。
那就是病床。
這個課題不僅要對志願者做手術,還需要對志願者神經的蘊養情況,做長時間的跟蹤。
而醫院的床位,一向是非常緊張的。
而且,讓這麼多志願者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一直住在醫院,也不太現實。
盧君和王川商議了一下,決定采用分批手術,定期過來檢查的方式。
例如,每一批次,給八個志願者做手術。
這些人出院後,每兩周來醫院做一次檢查。
平時,他們通過視頻等方式,匯報恢復情況。
至于促進神經恢復的促進劑和營養液等藥物,由自願者去居住地的社區門診,請社區醫生來幫著完成注射。
議定完近期的主要工作,這次聚餐就進入了吃吃喝喝加侃大山的模式。
他們幾人聊的最多的,無疑就是附屬醫院的黨高官和院長兩個人選。
隨著程樂之所作所為的逐步公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到,程院長是不可能再留在醫院了。
因為程樂之都是打著自己老爸是附屬醫院院長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為非作歹。
其他的問題先不說,程院長這「齊家」這一條,就沒有做到。
「據我所知,這一次上面考察的人選挺多……」
盧君看向言非凡,問︰「小言,你和劉副院長的關系挺密切,有什麼確切的消息沒?」
言非凡咽下嘴里的一顆鵪鶉蛋,搖頭道︰「這方面的事情,劉老師是身在局中,也不甚了解。」
「我如今只知道一點,劉老師決定,積極爭取院長的位置。」
盧君輕輕點頭道︰「黨高官雖然是第一負責人,但主要負責黨建、人事、發展規劃等工作。」
「醫院的經營和日常管理,就由院長負責。」
「劉副院長是醫生出身,這幾年也是一直在負責醫務工作,競爭院長之位,是有不少優勢的。」
石宗魯也發表意見道︰「這種事情,就怕來一個背景來頭很大的空降兵啊。」
王川分析道︰「院黨高官和院長,兩人都是空降兵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除了劉副院長外,其他三個副院長如今也都在四處活動。」
「我可是還听說了,醫學院的兩位副院長也在謀求這個院長之位。」
盧君輕聲道︰「其實這幾年,我們醫院的發展步伐有些慢了。」
「有些名氣的醫生都在忙著跑飛刀,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出一些像樣的研究成果了。」
「希望這次換了領導,改變一下醫院風貌。」
石宗魯呵呵的一笑,說︰「主任,如今這種情況,換了哪位領導來,都不會有太大改觀的。」
「一名醫生從進醫學院學醫開始,到成為一名主治醫師,怎麼也得要十年時間。」
「而一名主治醫師的收入……」
他看向萬偉,問︰「萬醫生,你也是主治醫師,你的收入有多少?」
萬偉輕聲道︰「工資,手術津貼,獎金什麼的全都算上,一個月在兩萬五左右吧。」
他又補充道︰「實際拿到手的,也就兩萬。」
石宗魯輕嘆道︰「主任,這兩萬,在我們濱海可不算是高工資,程序員都比他們賺的多。」
「如今呢,他們年輕人買一套像樣一點的房子,就得七八百萬。」
「在還算可以的地段租一套小公寓,至少也得三四千塊錢。」
「他們熬成主任級醫師,少說也得八年十年時間,那時他們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
「上有老,下有小,身上還有房貸,還得為退休以後的日子打算,可不得拼命賺錢。」
石宗魯又呵呵道︰「如今這高的沒譜的房價,讓大部分人一輩子為一套房子打拼。」
「這壓力山大,誰還能沉下心來搞科研呢。」
這種社會實情,盧君也只能是唏噓一下。
他看向王川,忍不住道︰「如果全院醫生的收入,能達到你們整形中心的水平,很多醫生就能把更多時間投入醫學研究上了。」
王川忍不住樂道︰「不可能讓全院的醫生,都轉做整容醫生吧。」
「而且,我們是一家公立醫院,收入被爆出太高的話,人民群眾肯定是不樂意的。」
盧君又嘆道︰「所以,我們醫院不少很出色的同事,不是出了國,就是跳槽去了私立醫院。」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言非凡,心生感慨的說︰「小言,說實話,看到你把很多的寶貴時間,浪費在整形中心,我心中是有想法的。」
听到這,王川就是臉色一黑,心道,這個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偏見。
他也不想這老頭爭執,只好忍了。
就听盧君繼續道︰「今天聊到這,我也算明白了,你這個選擇,也不失為最佳選擇。」
「以你的情況,先賺到一些錢,是必要的。」
言非凡趕緊的為自己辯解,說︰「老師,我跟著王主任學習,可不是為了錢……」
這樣說,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虛偽,又改口道︰「不全是為了錢。」
「整容手術所用的一些縫合技法,還有精細手法,在一些神經外科手術,也是能通用的。」
盧君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石宗魯注意到臉色不好看的王川想要開口,趕緊出聲批評道︰「主任啊,你既羨慕整形中心的高收入,又看不上人家的技術,這可不是好心態。」
見盧君想要反駁,石宗魯就是一擺手,說︰「主任,你也別 。」
「別看你厲害,讓你把一人的鼻子整的好看一點,你也做不到啊。」
「如今社會上,一名當紅藝人,唱一首歌,就能賺幾十萬,上百萬的,你怎麼不眼紅他們啊?」
盧君伸出手指點了點石宗魯,哼道︰「老石,也就你敢這麼當面頂撞我了。」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石宗魯嘿嘿一笑,說︰「這是因為我說的對。」
他夾了一塊煎豆腐,又轉而道︰「這里做的家常菜味道,真的很不錯。」
「這家餐館距離醫院也不遠,我怎麼以前就沒听說過呢?」
王川有些得意的說︰「其實這家店開業也就一年的時間,一直在默默發展,沒听說過很正常。」
「等下,我介紹這里的老板跟你們認識。」
「正好也有件事,看你們有沒有興趣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