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福利院把王咚咚，還有另一位被蹭去鼻子和部分上嘴唇的失憶小女孩，一起送來整形中心，對身體，還有手術部位做一個詳細檢查。
失憶小女孩的鼻子和上嘴唇修復手術，屬于福利院和整形中心合作的福利項目。
她的手術費用，還有後續的康復費用，由整形中心全權負責。
至于王咚咚的整形手術費用，會從岳望道捐贈的一百萬慈善款項中支出。
這一百萬看似不少，但福利院孩子的整形修復手術，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小手術。
再加上後續的康復訓練，還有療養，言非凡估模著，這一百萬也就能幫助十個孩子左右。
濱海衛視的記者肖曼，一直在關注著這個合作項目的進展情況。
肖曼通過申請，獲得了濱海衛視、福利院，還有整形中心的許可，決定對王咚咚和失憶小女孩的整形手術，進行一個跟蹤拍攝和報道。
因此，今天的這次檢查，就一路有電視台的攝影機進行跟拍。
整形主任王川，還有各自負責一人的護士孟瑤和葉琳，也成了拍攝和采訪對象。
至于言非凡，正跟著盧君老師學習呢。
在盧君的主任辦公室，十多人聚在一起，分析討論一位患者復雜的神經鞘瘤切除手術方案。
因為這神經鞘瘤位于患者的胸椎根區，脊神經和動靜脈血管密集，大家議論紛紛的主要是如何讓手術視野變得更加開闊，沒有遮掩。
在幾人的討論中，用擴張支架撐起心髒和左肺，清出一條手術通道的方案，逐漸獲得了認同。
這讓言非凡不由的想到了王增林的那顆子彈，遮蔽手術視線的肝髒，可不是這麼容易撐起來的。
不能擴張撐起，那就暫時拿掉它？
兀然想到這一點，言非凡精神一振。
他立時在腦海中，開始對這種方案的可行性，開始了分析和模擬……
「小言，小言……」
幾聲呼喚，把言非凡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他就發現包括盧君在內，一屋子的人都在盯著自己。
「小言，在想什麼呢？這麼投入忘形？」
雖然這語氣還很溫和，言非凡卻注意到盧君的一張臉已經板了起來。
他趕緊回道︰「老師，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的傷情，與這位患者的情況有一些相同之處。」
盧君哦了一聲，問︰「什麼傷情，說來听听！」
言非凡老實的回道︰「一顆子彈穿過了月復部，卡在了腰椎上，因為被遮擋了手術視線，一直無法取出。」
盧君想了起來，輕笑到︰「小言，你說的這位患者是不是區公安局的一位警察？」
見言非凡點頭確認，盧君接著道︰「這位警察的情況，當年我還參加過會診。」
「這位警察可以說是大難不死啊。」
他緩緩介紹道︰「據說是他下意識的猛轉了一體，讓穿進他身體的那顆子彈，幸運的拐了一個弧形彎，避開了肝髒，卡在腰椎上。」
「如果那顆擦踫道肝髒一點，必然會造成大出血，後果可就難說了。」
盧君饒有興致的看著言非凡，輕笑道︰「我們當時會診認為，手術風險太大，取，不如不取。」
「非凡，你這是有了更好的手術方案？」
言非凡起身走到一旁的白板前，用白板筆簡單畫了一條脊椎，並在腰椎位置把子彈標記了出來。
然後，他又用線條畫出了肝腎等月復部器官。
「手術風險大，是因為手術視野被嚴重遮掩。」
「如果……」
言非凡把肝髒線條擦掉，說︰「我們先把肝髒摘除呢，手術視野不就有了？」
「把子彈移除後，再把肝髒給移植回去！」
盧君沉吟著說︰「小言，你說的這個方案，可行性是有的，但是肝髒移植可不是像你說的切除，再移植這麼簡單。」
「這可是一個大手術。」
「考慮到術中術後的各種風險，還有患者身體狀況，這個方案的風險，還是相當高的。」
言非凡听到這，又把肝髒給畫上了。
不過，肝的左內葉，他沒有畫出來。
「我們都清楚，肝具有強大的再生修復能力。」
「健康的肝髒，即便切除了二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三，還能在半年左右的時間，慢慢生長出新的肝髒組織。」
言非凡指了指白板上沒有畫出來的肝左內葉位置，接著道︰「切除這葉肝，也能提供手術視野。」
「只不過，手術視野有些受限。」
「但在我的推算中，只是提高了一些手術風險，但足夠讓手術順利完成。」
未等盧君開口，言非凡又把白板上的左腎給擦掉了，又接著介紹說︰「第三個手術方案，側手術體位，摘掉左腎。」
他又補充道︰「這個方案，對醫生的手術技能有很高要求，非膽大心細技術高超者不能操作。」
盧君點點頭，滿意的道︰「短短的時間內，你就想出了三套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非常的不錯。」
他沉吟了一下，說︰「這樣，我約一下朱醫生、鄭醫生，還有普外科的王醫生、郝醫生，盡快的來一次會診。」
「我們一起討論一下，哪個方案更具可行性和操作性……」
下午，言非凡作為手術助手，協助盧君做了一台脊椎靜脈畸形矯正手術。
六點十分，他與肖曼在員工一食堂共進晚餐。
端著飯菜甫一坐下，肖曼就輕嘆道︰「非凡，民政部門的領導，其實是不太願意我們拍攝這個慈善項目，用作宣傳的。」
「為什麼？」
言非凡有些不解的說︰「有了宣傳，就有可能募集到更多的資金，幫助到更多的傷殘兒童啊。」
肖曼面帶苦笑，說︰「非凡，你說，這個宣傳片，有可能會讓更多的傷殘兒童被遺棄嗎？」
听到這，言非凡就沉默了。
這種可能性，應該說，太有可能了。
「那後來，怎麼又讓你們拍攝了呢？」
肖曼笑了笑，說︰「改變了宣傳視角，大力宣傳你們的整形中心，福利院變成了隱形人。」
「讓觀眾只注意到兩點，可憐得傷殘兒童，還有整形中心的愛心項目。」
言非凡輕哦了一聲，又擔心的問︰「到時，不會有許多的傷殘兒童被直接送到整形中心吧？」
肖曼點點頭，說︰「這種情況肯定會有的。」
「只不過，整形中心畢竟是一家盈利機構，不是政府公益組織，直接把傷殘兒童丟棄在這里，會構成遺棄罪。」
「這種兒童遺棄情況，應該會少上許多。」
言非凡心里有些不舒服，說︰「做慈善，做好事，做好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是啊，做好人不容易。」
肖曼附和了一句，說︰「有過這樣的事例，有人捐了不少錢，被報道後，周圍鄰居和親朋，還有好多不認識的人，紛紛上門借錢，求贊助。」
「這讓捐款人不勝其擾，不得不背井離鄉……」
這時，言非凡身上的手機響了。
他取出手機一看，是神經科譚湫醫生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