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留在附屬醫院工作後,就給自己定下了一條原則。
如果對方在明知道自己為難的情況下,依然強人所難的要讓自己提供幫助,那自己就應該直截了當的回絕對方。
實在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取悅他人。
作為一名醫生,一些時候就得不近人情一些。
否則,很有可能會陷入這種無休止的請托之中,不能自拔,嚴重影響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郭叔,這一次我幫不了你。」
言非凡在電話里明確回絕了對方,又解釋道︰「你親戚家孩子,沒必要請專家治療的……」
他話剛說到這,手機中就傳來嘟嘟的通話掛斷的提示音。
言非凡收起手機,看向一旁的余蘇葉,攤了攤手,語帶無奈的說︰「又斷了一個聯系了。」
余蘇葉輕輕一笑,說︰「非凡,你就放心吧,他們有需要的話,還會毫不猶豫找你的。」
「對他們來說,不會有不好意思這種想法的。」
余蘇葉又語帶莞爾的說︰「有一種說法,要想生活順遂方便,就要特意結交一些有用的朋友,比如醫生、警察、教師、律師等等。」
「非凡,你作為醫生,還是未來的名醫,想和你交朋友的,只會是越來越多。」
言非凡輕呵一聲,說︰「這樣的功利性朋友,還是少一點為好。」
「我們走吧……」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南門後,就各自回家。
言非凡回到小區住處,見時間還算早,就自己下廚炒了一葷一素,又煮了一碗面。
吃過這一頓沒有將就的晚飯,收拾好餐廳和廚房,他就回到自己的臥室,開始在意識世界模擬手術,為明天做準備……
晚上近十點,言非凡接到了田雨的視頻電話。
「言哥哥,若若姐生你氣了呢!」
視頻中的田雨,光線有些暗,能看到後方隱約的燈火,還能听到呼呼的風聲。
明顯她這是在船艙外面,打來的電話。
「她為什麼生氣?」
言非凡隨口問了一句,又批評道︰「都晚上十點了,怎麼還跑到外面?」
「我听這江上的風聲可不小。」
王川給她們租借的這艘游艇,有三十多米長,三層甲板。
游艇上有一主臥一次臥,兩間客房供乘客休息,還有大客廳,餐廳和廚房,設備齊全,裝飾也相當豪華。
言非凡在白天看了姐姐和小雨發的一些照片和短視頻,知道她們玩的相當開心。
「這風,一點都不冷的。」
通話視頻中的小雨,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小聲說︰「若若姐生你氣,是因為你一直沒打電話過來啊。」
「若若姐說,你一點不關心我們。」
言非凡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皮,說︰「你們也沒有給我打電話啊?」
田雨癟了一下嘴,分辯道︰「但是我們有一直發圖片和視頻動態啊。」
「我們這里的情況,你都清楚的,不需要再給你打電話說明了呀。」
言非凡郁悶得道︰「你們總有佔理的理由。」
「小雨,把手機拿給我姐,我給她說幾句話。」
「好的,言哥哥,等一下!」
隨著畫面一陣晃動,緊接著光線變得明亮,穿著睡衣的姐姐出現在了視頻里。
她正盤腿坐在床上,低頭玩手機呢。
「若若姐,言哥哥打來視頻電話了。」
听小雨這樣說,言非凡趕緊喊了一聲,「姐……」
緊接著手機畫面一陣抖動,言非凡就看到了姐姐的一張臉佔據了屏幕的一半。
「終于想起來你還有一個姐姐了?」
听姐姐這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言非凡心里曉得,她還真的生氣了。
「姐,你知道的,我這幾天比較忙,明天還有一台八個小時的手術等著我呢。」
言自若輕切一聲,說︰「再忙,打一個電話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言非凡心虛的嘿嘿一笑,轉移話題道︰「姐,看了你們不少的自拍,今天玩的挺開心吧?」
視頻畫面中的言自若瞪了一眼,又臉帶笑容的說︰「還行吧,主要是新鮮。」
「吹著江風,看兩岸的風景,看經過的大船,這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言自若就叮囑言非凡早點休息,主動的掛了電話。
言非凡把電話放在床頭櫃上,想了一下,還是把電話關了機,然後腦海放空,開始睡覺……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迷迷糊糊中,言非凡听到好像有人在敲門……
他意識清醒了少許,讓自己注意力集中了些。
「咚……咚……」
確實有人在敲門。
言非凡翻身而起,披上外衣,下了床,穿上拖鞋,快步出了臥室,穿過客廳,打開了房門。
門外佔著的一位身材嬌小,穿著睡衣的女子。
她約三四十歲的樣子,臉色蒼白,滿臉的焦急和忍耐。
言非凡認了出來。
她是樓下鄰居,那位大背頭男子的妻子夏燕,也就是那位有听力過敏癥的人。
這人很不常出門。
言非凡只是在一次早上上班時,見過她一次,包裹相當嚴謹的和那大背頭走在一起。
也就是言非凡記憶力好,不然真認不出她。
話說,那次大背頭上門提過分要求被拒絕後,倒是沒有再上門,要求他們安靜一些。
當然,自從知道樓下有一位听力過敏鄰居後,言非凡和姐姐在日常生活中,也是盡量注意的。
快睡著時被吵醒,言非凡很生氣。
「我都睡了,可沒制造噪音!」
「不是,不是……’」
嬌小的夏燕急忙擺手,有些手足無措的祈求說︰「我丈夫肚子疼的厲害,打滾,你是醫生,請幫幫我們。」
一听對方這樣說,言非凡急忙道︰「等一下!」
他跑回自己臥室,拿了急救箱,又跑了出來,跟著夏燕走樓梯,來到樓下。
一走進對方的家,言非凡就感覺到了不同。
腳上踩上去十分的柔軟,這地毯鋪的不是一般的厚。
言非凡跟著夏燕,快步來到臥室。
就見大背頭男子捂著小月復,蜷縮在了床上,身體都縮成了煮熟的大蝦狀,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哎呦哎呦喊聲。
他臉色蒼白,滿臉汗水,把頭發都打濕了。
一看他的樣子,還有手捂住的位置,又沒有月復瀉癥狀,言非凡初步判斷急性闌尾炎、腸梗阻、急性胰腺炎、月復部動脈栓塞等多種可能。
不過,這幾種情況,都不是他當場可解決的。
「打120,叫救護車了沒?」
「沒、沒……」
夏燕剛說了兩聲,忽然哇一下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怎麼辦?」
「什麼事情都是他做,我真沒用,我真沒用……」
眼前這種情況,言非凡也顧不上安慰這位女主人了,急切的問︰「手機在哪?」
「手機……在,在……」
夏燕愣怔了一下,跑出了臥室,很快又跑了回來,手上多了一部手機。
言非凡接過一看,還沒開機。
他一邊開機,一邊給大背頭做了一個快速檢查,發現他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
「你會開車嗎?」
夏燕急忙搖搖頭。
言非凡讓夏燕給手機解鎖,第一時間沒有打120,反而是給物業打了電話。
「九號樓一單元601室,有急性月復癥患者,需要緊急送往醫院,請你們安排一輛車到樓下。」
「快一點!」
在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答復後,言非凡對夏燕道︰「來,我們把你丈夫攙扶到樓下,送醫院!」
夏燕急忙點頭回道︰「好,好,听你的……」
言非凡和夏燕合力,左右架起體重不算輕的大背頭,把他架出房間,架進了電梯。
在電梯下行時,言非凡注意到夏燕是滿臉的擔憂,還有害怕,安慰道︰「月復部疼痛,一般不會危急生命,會沒事的。」
夏燕用力的點點頭,伸手給幾乎昏迷狀態的丈夫擦了擦汗水,說︰「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她一直這樣重復,言非凡覺得她這話,更像是給她自己說的。
電梯門打開,言非凡慶幸的發現,已經有兩名身強體壯的物業人員在外面等著了。
在他們的幫助下,大背頭被送進了停在樓前的轎車里。
言非凡本想著,把後續事情交給物業處理。
只是,他見坐在車後座的夏燕,緊緊抱著大背頭的手臂,臉上還滿是害怕和擔憂,就心一軟,也跟著上了車……
十分鐘後,大背頭被送進了附屬醫院急診科。
在言非凡的安排下,他被值夜班的副主任醫師閆醫生接手……
看著大背頭被送去做月復部CT檢查,言非凡忽然發現夏燕不見了。
他四顧了一圈,才發現夏燕抱著頭蹲在了一處角落里。
言非凡意識到,急診大廳人多嘈雜,還有各種監測機器,他們發出的各種聲響對夏燕來說,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他找了護士借了一副降噪耳機,來到夏燕的身前,「夏女士,這耳機你戴上吧。」
夏燕抬頭一看是言非凡,起身接過耳機戴上,臉上強自忍耐的表情,變得和緩了不多。
「謝謝!」
言非凡客氣的道︰「我們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應該的。」
夏燕看向CT檢查室,小聲自責的說︰「他一直把我照顧的很好,保護的很好。」
「他有事了,我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什麼也做不了。」
言非凡想了一下,安慰說︰「你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你上樓敲門找到了我。」
夏燕面帶苦澀的笑了笑……
大背頭的診斷結果很快出來,為腸系膜動脈栓塞,且抽血提示白細胞增高,有腸壞死的風險。
這種情況相當緊急,如果不立即手術,將會導致大面積小腸壞死。
急診科立刻安排手術室,對大背頭做腸系膜上動脈行介入取栓、溶栓手術……
PS.
有急事需要處理,上午就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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