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三點，本在家休息的盧君，應老友精神科主任苗權的邀請，來到了小區旁的新蕾茶樓。
推開雅間的門，盧君不由的一個愣怔。
坐在雅間的人之多，超乎了他的想象。
除了老友苗權之外，還有副院長劉錦、診斷科主任祁勝、心肺外科主任梁兆奎、創傷外科主任陳瑜、急診科主任汪宇明、創傷外科主任醫師秦穎，以及整形中心主任王川。
盧君和他們簡單招呼了幾句，來到苗權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老苗，趕緊說吧，你這次把我從家里誆出來，究竟有什麼企圖？」
苗權給盧君斟了一杯茶，輕笑道︰「怎麼是誆呢？老盧，你先來品一品，這六安瓜片泡出來的茶，究竟怎麼樣？」
盧君端起茶杯，先看可一下茶湯顏色，又輕輕的聞了一下氣味，接著小抿了一口。
「不錯，今年新出的頂尖瓜片！」
回味了一下余味的盧君，放下茶杯，說︰「老苗，拿這麼好的茶葉出來，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再加上這陣勢，更讓我確認這是鴻門宴了。」
他又催促道︰「老苗，我人已經來了，你們就別藏著掖著了，趕緊的圖窮匕首見吧。」
苗權呵呵一笑，說︰「老盧，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們這幾人都是因為一個人而來。」
「誰？」
「言非凡！」
盧君著實驚訝，問︰「那個年輕醫生和你們？」
「他是我的學生！」苗權板板正正的說！
劉錦緊接著說︰「也是我的學生！」
祁勝也開口道︰「我也算是他的老師吧！」
「他是我徒弟！」秦穎硬繃繃的表態。
陳瑜提高了一些嗓門，說︰「我讓那小子喊我一聲老師，他就得喊。」
汪宇明簡單明了，「學生！」
王川趕緊的表態說︰「也是我徒弟！」
最後輪到心肺外科的梁兆奎。
他輕聲道︰「盧主任，他不是我的學生，不過他在我們科室輪轉培訓時，表現的非常好，是我很欣賞的一位青年醫生。」
他是被劉錦拉過來充人場，壯聲勢的。
因為上次那件事，梁兆奎對言非凡不說愧疚，但多少有一點點的虧欠之心，再加上言非凡確實優秀，他也就過來了。
這幾人的相繼表態，真的讓盧君有些吃驚。
他清楚的很。
眼前這幾人，大多還在醫學院那邊兼著教職，帶著不少碩士和博士研究生，還有青年醫生。
即便沒有教職的，也會時不時的去醫學院那邊做個專題報告或演講什麼的。
醫院和醫學院兩邊稱呼他們為老師的，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人了。
但是，能讓他們這幾人從心里認可這師生師徒關系的，可就寥寥無幾了。
能讓他們幾位一起為之出面的，估計也就言非凡那家伙一個人了。
只是想到這兩天自己與那家伙的交集，盧君有些不敢置信的說︰「你們不會認為，那小子提出的無水乙醇注射輔助椎管腫瘤切除的設想，真的可以實現吧？」
「你們是集體吃錯藥了？」
「還是我出現幻覺了？」
苗權哈哈的一笑，說︰「老盧，我們沒吃錯藥，你也沒出現幻覺。」
「我先問你，大拇指再植手術，你認為言非凡那小子能夠主刀嗎？」
盧君掃了秦穎和陳瑜一眼，緩緩的道︰「再植大拇指的手術技術，雖然已經近乎標準化操作。」
「但沒個三五年手術經驗打底，還是做不了。」
「言非凡他……」
盧君輕輕的搖搖頭，說︰「還沒有這個實力。」
這話音剛落下，陳瑜就把一平板電腦放在了盧君近前的茶幾上。
「本周三，因為一些意外原因，那小子臨時接替我主刀了一台大拇指再植手術。」
「這是整個手術視頻。」
盧君急忙拿起平板電腦，用手指拖動著，用了七八分鐘時間，把三四個小時的手術視頻，快速的過了一遍。
他緩緩的放下平板電腦，問陳瑜︰「患者的術後檢查？」
陳瑜鄭重回道︰「很好，手術效果不亞于我。」
盧君輕哦了一聲，緩緩的說︰「我承認，小言醫生的優秀，有些超過了我的估計。」
「但是，潘先生的椎骨腫瘤切除手術，與斷指再植的手術相比，其難度……」
他看向秦穎和陳瑜兩人，說︰「我說句讓你們不中听的話，其難度不在一個級別上。」
「小言醫生可以成功主刀斷指再植，但並不代表著他可以做椎管腫瘤切除手術。」
「老盧……」
苗權再次開口道︰「說實話，今天劉院長和王主任找到我，說起這事，我也認為那小子在說大話，做白日夢呢。」
「但是……」
「我對這小子，是有足夠了解的。」
「他這個家伙，基礎極其扎實，思維也活躍的很，更重要的是他敢想，也敢干……」
說到這，苗權忍不住輕笑道︰「這個臭小子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吃了一次教訓，也不學乖一點，又折騰出了這事。」
劉錦也輕笑道︰「苗主任，這件事的性質與上次那件事，可是有本質不同的。」
「如果事實證明非凡能夠做到，這可就是一個很大的研究成果啊。」
劉錦又語帶興奮的說︰「我們都清楚，非凡他的膽子大歸大，但那屬于藝高人膽大。」
「沒有一定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堅持的。」
苗權認同的點點頭，繼續道︰「老盧，雖然我也不信他能做到，但鑒于這小子屢屢給我們驚喜的表現，還有他一貫堅挺的人品……」
「我選擇相信他，並給他一次驗證的機會。」
「驗證？」盧君重復了一遍這個關鍵詞。
王川接過了話，說︰「我們準備招募一個與潘先生腫瘤情況類似的志願者，驗證非凡的方案。」
「我們與潘先生談過，他願意提供資金支持。」
盧君語帶不悅的說︰「你們都獲得了資金支持，為何還來找我談這事？」
王川恭維道︰「盧主任，你是椎管內腫瘤方面的權威外科專家，非凡他現在也只能負責向腫瘤注射乙醇的輔助部分。」
「手術中最為關鍵的腫瘤切除，還得你來親自操作才有把握。」
苗權又敲邊鼓，刺激道︰「老盧，我們當然也可以請其他人，比如說，朱醫生。」
「如果這個設想，真的驗證成功了，這個機會你卻沒有抓住，我想，你定會一輩子後悔的。」
「退一步講，我們也有一個私心。」
「那小子的操作失敗了，有你這個專家坐鎮手術台，後果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苗權又催促道︰「老盧，這件事，我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你應不應，給個痛快話吧！」
盧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又緩緩放下茶杯。
「我可以應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苗權有些嫌棄的說︰「什麼條件，趕緊說，婆婆媽媽的，可不像你的作風。」
盧君橫了苗權一眼，說︰「不管這個驗證，成與不成，小言醫生都要做我的助手。」
苗權有些驚訝的說︰「哎，我說老盧，驗證成了，你收他當助手，我們可以理解。」
「怎麼不成了，你也要收他當助手？」
盧君鄙視了苗權一眼，說︰「一位院長，六位科室主任，一位主任醫師，為小家伙背書站台。」
「他又不是國家領導人的私生子，你們這麼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他的才華。」
「我還沒老糊涂呢。」
盧君又感慨的說︰「沒幾年，我就要退休了，得有一個像樣的關門弟子才行。」
在一陣輕笑聲中，言非凡做盧君助手這事，連當事人的意見都沒有征詢，就確定了下來。
至于和潘禮榮的腫瘤情況類似的志願者，盧君表示，他有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