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四十七分,在眾人的注視下,言非凡做完了小患者的齶裂修補和上顎牙床整形。
此時此刻,陳瑜醫生關注的重點,已經從言非凡那細致入微的行刀技法,還有那堪稱教科書級別的縫合技巧上,轉移到了更高層次。
她忽的發現,言非凡在一開始看似不小心,或者是失誤劃下一刀造成的傷口,在後續的手術過程,都自然而然的利用上了。
這讓陳瑜很是驚訝。
這意味著,言非凡對整台手術的統籌和安排,細化到了令人驚訝的程度。
這種了然于胸的掌控,肯定不是經驗使然!
言非凡作為附屬醫院小有名氣的青年醫生,陳瑜很輕易地就掌握了他的履歷情況。
今天這台唇裂修補手術,就是言非凡第一次主刀類似手術。
言非如此掌控于心,除了他的天賦外,肯定在術前做了大量且細致的準備工作。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這就是一名外科醫生能獲得上級醫生認可,站在手術台上最為真實的寫照。
陳瑜打量著言非凡,見他目光沉凝,拿著器械的雙手上下操作,毫無半點滯澀,勝似閑庭信步。
一旁做協助和配合的王川,盡管頂著整形中心主任,知名整形專家的名頭,但其表現和氣場,可以說完全被言非凡蓋了過去。
「有大將之風,天生的外科醫生。」
陳瑜暗自評價了一句,不由的瞄了身後左側的自家學生一眼。
注意到他眼神有些放空,她有了搖頭的沖動。
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陳瑜又向右側看去,又巧合的和秦穎的視線,踫到了一起。
一股無名火瞬間就涌上心頭。
她語帶譏諷的低聲道︰「不過是運氣好,撿到了一個好學生而已。」
「自己也不想想,過去那麼多年,可有培養出一個拿得出手的醫生?」
秦穎以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沒辦法,運氣就是好啊,別人羨慕不來的。」
陳瑜輕切了一聲,說︰「真是老天瞎了眼……」
她還想刺激兩句。
但陳瑜又想到,這是在別人的主場,還在手術室,且言非凡也確實給人家長臉了。
她就忍了。
但心氣仍有些不順的陳瑜,也不想再觀摩下去了,轉身就朝手術室的出口,快步走去。
站在她身旁的學生,愣怔了一下,趕緊抬步追了上去……
言非凡接下來要做的鼻咽腔整形、唇裂縫合,還有唇型修復。
這都是水磨的細致功夫,既考驗整形醫生的技術,也考驗經驗。
言非凡雖然經驗不足,但經過這段時間王川的教導和灌輸,還有在意識世界的多次模擬,他也找到了適宜的塑型操作方案……
晚上十點二十五分,手術結束。
還留在手術室觀摩的,也只剩下唐錚一人了。
他在第一時間祝賀道︰「沒想到言師弟竟然是一人主刀了整台手術,還完成的如此完美,以後口腔外科那幫醫生可就失業了。」
身心疲累的言非凡,敷衍回道︰「過獎了,只是盡力而已。」
唐錚又祝賀王川道︰「老師,恭喜您找到了小師弟這樣天才的衣缽傳人。」
王川暢快的一笑,說︰「我也想啊,只是非凡志不在此,他的野心……」
「應該說是夢想,更加的遠大。」
他又吩咐道︰「唐錚,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工作。」
「是,老師!」
唐錚應了一聲,又一臉誠懇的說︰「老師,您也早點休息……」
把依然昏迷的樂樂送去病房,言非凡又叮囑了值班醫生和護士,還有負責照顧他們的福利院工作人員顧媽媽幾句,就乘坐電梯來到了一樓。
出了電梯的他,發現王川也在一樓大廳。
「主任,你是在等我嗎?」
王川笑了笑,說︰「不等你,還能等誰?」
「非凡,你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
「先吃一頓好吃的,再上床睡覺!」言非凡實話實說道。
王川掏出車鑰匙晃了晃,說︰「走,我帶你去吃一頓好的……」
言非凡坐上王川的豪華奔馳,經過了一二十分鐘的行駛,停在了一路邊停車場。
他下了車,揉了一下臉,讓自己清醒一些,跟著王川徑直走進一個小院。
一踏進小院,言非凡就是精神一振。
借助柔和的燈光,他發現這小院不大,布置的卻頗為雅致清幽。
黑白兩色的卵石鋪滿院子,只在四角留出泥地,分別栽了幾叢碧竹,種了兩株芙蓉,還放了一塊奇石。
言非凡跟著腳步不停地王川,進了眼前的三層小樓,就見一位身著旗袍的高挑女子迎了上來。
這人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二,挽著橢長的發髻。
她鳳目狹長,眉毛因滿臉的笑意而微彎,自帶三分媚意。
再加上她一步三搖的風姿,言非凡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很有味道。
「王哥,來了,還是老樣子嗎?」
听這個女人如此熟絡地打招呼,言非凡不由的再次審視了她一番。
波大,腿夠長,精心修飾的容顏,也夠漂亮。
「老樣子,兩份!」
王川簡單回了這一句,也沒介紹言非凡,就直接上了樓梯,進了二樓左邊的房間。
跟著進來的言非凡,發現這房間面積不大,也就十個平米,布置的以橙色調為主,感覺挺溫馨。
房間中間放的不是餐桌,而是一紅木案幾。
案幾兩側放的是用細草編織的蒲團。
言非凡學著王川的樣子,盤腿坐在了案幾的另一側。
「這算是一家私房菜館,菜的味道,還不錯,我經常來的。」
王川介紹了一句,又滿意的道︰「非凡,你這台手術做的不錯,完美執行了你定下的方案。」
「這一餐,就當是對你的犒賞。」
「謝謝主任。」
言非凡道謝了一句,又一本正經的說︰「主任,你放心,我不會多嘴說出去的。」
王川微微一怔,旋即伸手點了點言非凡,批評道︰「你這家伙亂想什麼,我只是過來吃飯而已。」
他又補充道︰「那位老板,也曾是我的患者。」
言非凡有些恍然的輕哦一聲。
沒一會兒,旗袍美女送過來一壺紅茶,又送來兩份一樣精致的袖珍飯菜。
說袖珍,是因為每一份菜的量,都不大。
兩厘米見方的紅燒肉,總共就四塊,擺放在一個小碟子里。
還有小孩子拳頭大小的清蒸獅子頭,一個。
半個巴掌大小的一塊不知名的煎魚。
青菜有兩樣,分別是香菇菜心和清炒空心菜。
還有一小罐烏雞湯。
米飯是一小碗形狀和顏色都像鐵釘的菰米。
除了這米飯,言非凡感覺有些上檔次外,其他幾樣菜,除了擺盤精致之外,都家常的很啊。
本以為能大吃一頓的言非凡,內心有些小失望,夾起了一塊紅燒肉送入嘴中……
這一咬,言非凡的眼楮就睜大了不少。
這肉軟糯甜鮮咸香,味道豐富的很,和平時吃的紅燒肉就不在一個層次。
見言非凡臉上有驚喜之色,王川輕笑道︰「是不是很不錯?」
「把家常菜做成難得的美味,才是真本事。」
言非凡咽下這塊唇齒留香的紅燒肉,問︰「主任,這價格是不是也真驚人?」
王川語氣淡然的說︰「還可以吧,這一份也不過是六八八。」
六八八?還也不過是?
言非凡就是一搖頭,嘆道︰「主任,我在醫院一個月的午飯錢,也不過是六七百。」
「你是大土豪啊。」
王川輕聲笑道︰「你不用羨慕,以你的醫術,一兩年後,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那時,隨便給一兩個明星做一下整容,足夠你天天來這里吃飯了。」
言非凡憧憬了一下,眼楮亮亮的說︰「每月做上一兩例整形手術,既調節身心,又能賺到不少錢,確實挺不錯的。」
這個回答,讓王川有些失望。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說︰「非凡,我在濱海還有不少美食據點。」
「只要你表現的夠好,我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