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編故事

作者︰鶴城風月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們看,這就是我們所處的天下。歐羅巴人行遍天下,已經將這個世界探索的七七八八,而且他們還來到了大明。未來,我們中土必將會和這些外來者有更多的接觸。同時,我們也會走出去。屆時,交流與沖突必不可免。可我們對這些外域又了解多少?想要介入當地沖突時,我們的抓手在哪里?」

左夢庚站在《坤輿萬國全圖》前,給侯恂、李邦華、瞿式耜、黃道周、張振秀等所有高層,講述他的謀略。

徐光啟、王徵等人也在,尤其是王徵,是左夢庚執行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

《坤輿萬國全圖》其實在大致上,已經和未來精細準確的世界地圖差不多了。也足以說明,歐羅巴人的開拓和探索成就是多麼的偉大。

他的手落在歐洲和中東一帶,道︰「在這些地方,宗教的影響力是遠遠超過世俗政權的。未來我們涉足這些地方,要想和當地打交通,那麼就不能了解當地的宗教文化。而且光了解還不行,那樣就只能跟隨著別人的思想起舞。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當地的宗教中植入我們的思想,利用我們改造過的宗教來施加影響力。這樣,我們才能夠更好地摻和到當地的事務當中,增加我們的影響力,攫取屬于我們的利益。」

眾人面面相覷,渾然沒有想到, 如今連大明都沒有取代呢, 左夢庚居然已經開始惦記萬里之外的事情了。

更加驚人的是,他居然還要對人家的宗教動手腳。

能成功嗎?

「歐羅巴的教義早已持續上千年,根深蒂固,深入人心, 我們本與其膚色不同、語言不同、文化亦不同, 中恆的構想恐怕難以成行。」

徐光啟很謹慎,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

不過對于這個孫女婿的進取思想, 他還是十分贊賞的。

他對西人的態度, 也僅僅是認識到日後亂中華者必是這些金發碧眼之輩,想的是怎麼防備。

可這個女婿, 居然籌謀的是怎麼打到對方的家里去, 佔據主動權。

只憑這個思維高度,徐光啟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襄助一臂之力。

左夢庚呵呵一笑,道︰「歐羅巴並非鐵板一塊, 雖然教會高高在上。可是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 民眾思想的解放, 世俗政權與教會神學的沖突必然會逐漸加劇。我之前提過的馬丁‧路德等人的所作所為, 已經造成了教會的初步分裂。各位恐怕還不知道, 如今在歐羅巴, 我常言的那個英吉利, 就不被教會所承認, 教義自成體系。未來隨著世俗政權的逐步強大, 歐羅巴的宗教領域必然會隨之混亂,而這, 就是我們的機會。大家都來解說教義嘛,能多爭取到一個信徒、一個朋友, 都是我們的助力。」

眾人听懂了。

左夢庚表面上說的是一個宗教問題,實際上弄的卻是政治。

攻略一個宗教佔據主導的地方, 什麼辦法最管用?

當然是從宗教入手。

左夢庚看向徐光啟、王徵等人。

「各位亦是教徒,是天主的子民。因此對于宗教事務, 自然是有發言權的。將來如何向歐羅巴人解釋我們認知的宗教、真正的宗教, 還要靠各位用心。」

眾人哭笑不得。

神踏馬的真正的宗教。

誰來認證什麼是真正的宗教?

以眾人對左夢庚的了解,這位肯定會用槍炮好好地傳達真理的。

不過對于左夢庚的謀劃,眾人驚愕過後,全都十分欣喜。

說到底, 只要是正常人,就沒有人喜歡被人打上門來。

被人砸門, 哪有砸別人家門舒坦呢?

王徵已經從婚事上走出來了, 絕口不再提和離的問題。

他原本只是被宗教洗腦的有些偏執了,結果被左夢庚一頓猛藥,在做中國人還是天主的子民之間搖擺一番,還是選擇了做中國人。

左夢庚有句話打破了他的防御。

「既然如來到了中國,變成了中國的如來。那麼天主到了中國,也得變成中國的天主,他才是好的天主。如果他想成為最好的天主, 那麼就要遵從我們的思想重新傳播回到歐羅巴才行。」

「華夏文明與西方文明相去甚遠, 貿然牽強附會,只怕適得其反。」

王徵算是東西兼容的人才, 所以提出了一個難點,就怕左夢庚胡來鬧出笑話。

左夢庚卻只會笑他不懂政治。

「誰說東西方文明是完全不存在聯系的?就以經書而論,其中記載, 神見世間罪惡橫行,因此天降洪水,以懲世人。唯獨叫做諾亞的好人得到了神的提醒,建造了方舟,因此得以活命。而在我華夏歷史上,面對滔天的洪水,有一位偉人卻沒有選擇逃避,三過家門而不入,最終還萬里河山以清明。你們說,這是不是同一時代的故事?我倒是覺著,經書的記載一定出現了偏差,人既然源自于神的創造,為何會人人從惡?那這是人的問題, 還是神的問題?也許大禹才是神的化身,代替神來拯救了多災多難的人世間。你們說,是嗎?」

眾人瞠目結舌, 如同听天書一般。

諾亞方舟和大禹治水,也能聯系到一起?

左夢庚只能說,多謝未來那豐富多彩的網絡,更多離奇的言論都有呢。

可是當政治需要的時候,再離奇的言論也可以變成真實的。

至于故事該怎麼圓,那就是專業人士的工作了。

「此乃我華夏彰顯于世間之機遇,葵心公,拜托了。」

王徵木然。

我要不要答應?

我要不要也這麼不要臉?

…………………………………………………………

大地鋪滿瓊玉,人間更勝仙境。

一支十數人的隊伍艱難地行走在山林、曠野、雪原上,成為這片領域內唯一的生機。

地面上留下來的一串串腳印,又很快被飄落的雪花覆蓋,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好了,就這里,都停下來……呼呼……歇一歇。」

領頭的人掀開面罩,一邊喘著粗氣說話,一邊率先坐了下來。

其他人更是東倒西歪,恨不得一動不動。

可他們是訓練有素的隊伍,立刻有人去了遠方,爬上了一顆大樹,開始向四周警戒。

其余的人紛紛月兌下背包,從中拿出各種工具。

「王二才,你們小組去拾些柴火,不要走的太遠,快去快回。」

幾個人拿著工具,奔遠處的樹林去了。

「張敬,架鍋,燒水,咱們吃點東西。」

一個小隊的人各自分工協作,很快地,就在這個背風的小山坡背後弄好了家伙事。

壘好的灶里擺好柴禾,一個人從背包里掏出一個裹著厚厚棉套的鐵盒,從里面倒出一些粘稠透明的液體,淋在了柴禾上。隨後又拿出一張紙,遞給旁邊的人。

另一人拿出的,則是火折子。

可弄了半天,火折子也無法弄燃。來來回回換了好幾個,總算是把火生起來了。

當鍋里的雪化成水,開始往里面下土豆粉的時候,又陸陸續續地有好幾個小隊的人回來。

整個營地,最終聚攏了差不多一百多號人。

趁著做飯的機會,隊長滿遼召集大家伙開會。

「各小隊匯報傷亡。」

「一小隊,梁勁松犧牲。」

滿遼鼻子一酸,拿筆記在紙上,問道︰「梁勁松咋沒的?」

一小隊小隊長關旭紅著眼楮,努力不讓自己難受。

「他受了寒,高燒不退。俺們想了許多辦法,可還是沒救過來。」

滿遼探手捶了他一拳,強忍鼻子里的酸意,繼續問道︰「二小隊呢?」

二小隊隊長謝守一還沒開口,一個隊員搶在了前面。

「隊長,俺……俺受傷了。」

看著那人蜷縮在角落里,滿遼趕緊問道︰「傷哪兒了?」

那人嘿嘿一笑。

「俺尿急,找個地方撒尿。誰曾想那樹洞里藏了個熊瞎子,被俺給驚醒了。好家伙,沖出來就要咬俺。還好俺激靈,滾的快,肩膀子讓那畜生扒拉了一下。多虧大家伙一頓亂槍,把那畜生打死了。」

悲傷的氣氛散去,眾人不禁哄笑。

「許正,你那鳥兒還在不?沒讓熊瞎子咬了啊?這鳥兒要是沒了,那就只能去紫禁城討生活嘍。」

眾人再次哄笑,許正急赤白臉。

「滾你的蛋,老子當時啥都沒管,就護著鳥兒呢。就尋思著,哪怕讓那畜生啃一口呢,這鳥兒可不能壞了。誒……老子衣服穿的厚,那畜生根本咬不動老子的。」

饒是如此,大家伙還是能夠看到,許正的軍服,在那個位置,已經棉絮飛舞,露出老大的一個口子。

謝守一這才道︰「沒啥大事,就是膀子月兌臼了。已經幫他固定了,等回到營地,讓軍醫治治就好了。」

滿遼放下心來,繼續統計。

三個小隊,一共犧牲兩人,受傷三人。

一小隊的梁勁松高燒不退,沒能救過來。三小隊的郭小二掉進了冰窟窿,人都沒找著。

對于他們這個連一級別的單位而言,兩個戰友的犧牲,已經是莫大的悲痛了。

滿遼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情緒,繼續主持會議。

「咱們也出來有一個月了吧?都來說說,各自的情況。還有哪些不足和需要改進的地方,也都要說。回去之後啊,我會把報告提交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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