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幕後黑手

作者︰鶴城風月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崇禎即位之初,名望之高,恐怕歷代帝王都難出其右。

所有人都將他當成了中興之主看待,尤其是剪除閹黨一事,更是令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擁護。

雖然後來的金瓶抽簽以及打壓東林黨的做法,看似胡鬧,但也沒有削減朝廷上下對崇禎的信心。

畢竟帝王平衡朝堂的做法,大家都司空見慣,並不奇怪。

直到什麼時候開始,崇禎和大臣之間離心離德的呢?

就是從耿如杞被坑開始的。

崇禎年間悲情的臣子不在少數,更有為後世歌功頌德如盧象升、孫傳庭等。

但要說最最冤枉的,一定是耿如杞。

十月末,身為山西巡撫的耿如杞接到朝廷勤王命令,他一點都沒有耽擱,立刻召集人馬急匆匆出發。

山西那麼遠,他都和宣府、大同的兵馬前後腳到的。

耿如杞忠君愛國之心,足見其誠。

按理說,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人,理應被善待才對。

結果呢,耿如杞被坑的生活不能自理。

山西兵連續三天被調動了三個地方,通州在京師以東,昌平在京師以北,良鄉在京師西南。

純步兵軍隊不說別的,即使這個行軍速度,古往今來都沒有幾個能做到的。

最過分的是什麼呢?

還不給飯吃。

耿如杞所部來的匆忙,一點糧草都沒有攜帶。

本來想著到了汛地(駐地),安穩之後,由兵部撥付糧草補給。

結果呢,兵部不但沒給糧,給的卻是再次調動的命令。

到了第三天,耿部到了良鄉境內,麾下士卒忍無可忍,當場嘩變,大肆劫掠。隨後士卒生怕被追責,干脆一逃了之。

一部分混跡山野,當了盜匪;還有一部分加入農民軍,為禍更甚。

因為此事,耿如杞被追責,逮捕入獄,崇禎四年的時候更是被斬首示眾。

明明是朝廷的問題,結果卻讓耿如杞背了鍋。

臣子們看在眼里,怎麼能不心寒?

事實上,即使是把嘩變的問題歸咎于山西兵,跟耿如杞的關系也不大。

因為嘩變的是總兵張鴻功的麾下,並非耿如杞親率士卒。

史書記載,耿部一直到最後都行止如常,並未有任何嘩變之舉。

耿如杞和張鴻功雖然統歸為山西勤王兵馬,但兩部是先後到的,把張鴻功所部嘩變的責任一股腦推給耿如杞,並且對忠心耿耿的臣子處于極刑,不得不說,崇禎在甩鍋一事上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唯獨令左夢庚沒想到的是,耿章光和歷史上不一樣,此時就在耿如杞軍中,實地見到了情況,並且跑來找孫承宗求救。

奈何耿章光沒名沒分,普通士子一個,守門的士卒怎麼可能讓他進城?

這要不是遇到了左夢庚,只怕耿如杞的悲劇還要重演。

事關重大,左夢庚也不敢耽擱,忙對耿章光道︰「耿兄且隨我來。」

耿章光進不去的城,左夢庚卻暢通無阻。

因為他是前來應卯的武將,有通關文書。跟著他,耿章光終于進了通州城。

眾人趕到帥府,這里早已護衛重重,重兵雲集。

左夢庚讓侯恪、耿章光稍候,獨自一人進了里面。

此時帥帳里將校匯聚,氣氛凝重。

左夢庚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將校中一人更是瞠目結舌,險些叫出聲來。

正是左夢庚的老爹左良玉。

雖然是保定都司,但左良玉並沒有跟隨保定總兵曹鳴雷行動,而是始終扈從大佬。

就是此時帥帳正中端坐的老人,凝視著健步進來的左夢庚。

左夢庚無法,只好依軍禮拜上。

「臨清協後營千總左夢庚,依令前來,拜見閣老,拜見總政。」

端坐的威嚴老者,自然是孫承宗了。

听他言語,不禁怒哼道︰「你部既從臨清來,緣何這般遲緩?」

左夢庚早有應對。

「閣老有所不知,如今漕運斷阻,我營徒步北上,故耽擱了些許時日。」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孫承宗顏色稍霽。

侯恂這時才道︰「閣老猜猜此子什麼來頭?」

孫承宗問道︰「若谷可有教我?」

侯恂哈哈大笑。

「此正是左昆山之子也。」

「哦?」

一听說是左良玉的兒子,孫承宗不禁露出笑臉,看向左夢庚的目光里細細打量。

「不錯不錯。昆山悍勇,這小家伙也是不凡。」

在座將校听了,不禁多看了幾眼左夢庚。

大家到了這里,前前後後不知道被孫承宗罵了多少。而這個少年,竟然入了孫閣老的法眼。

左良玉站出來,為兒子分解。

「犬子初經沙場,正需要閣老教。」

這是在隱晦地表達,我兒子是戰場小白,大佬你要心里有數,可不能送他去死。

孫承宗對左良玉是真的好。

「昆山放心,老夫自有安排。」

接下來,就是孫承宗的軍務安排。

在座的總兵、參將一大堆,左夢庚區區一個千總,自然沒有牌面。就躲在後面,靜靜听著。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各路將校才紛紛離去。

左良玉也領了看顧城防的差事,沒來得及和左夢庚說上一句話,不得不離開了。

眼見著帳內事畢,左夢庚這才上前。

「閣老,總政,末將有要事稟報。」

當左夢庚把耿如杞的事情一說,孫承宗當場拍了桌子。

「申用懋,匹夫!」

左夢庚不明所以,侯恂為他解惑。

「如今兵部尚書,就是申用懋。此人乃閹黨余孽,不成想竟全然不顧大局,行此人神共憤之惡事。」

左夢庚恍然大悟,諸多謎團瞬間明朗。

關于耿如杞被坑一事,後世眾說紛紜。

有歸咎于袁崇煥,有歸咎于孫承宗。

因為這二位正是整個京畿防御的總指揮,表面看來確實擁有調動耿如杞部的權力。

但仔細想想,便知道不可能。

耿如杞和袁崇煥私交不錯,袁崇煥沒道理去坑他。

而耿如杞和孫承宗同為東林親近一脈,後者也沒有道理這麼做。

那麼唯一能干出這種事的,就只有剛剛接任兵部尚書的申用懋。

史料中寥寥幾筆提到的閹黨余孽,估計就是這貨。

而且幾乎可以確定,申用懋就是故意的。

再聯想到後面王永光、薛國觀等人對袁崇煥的攻擊,明顯是閹黨余孽將己巳之變當成了反攻倒算的機會。

為此竟致國家和百姓于不顧,做出這般喪心病狂之舉。

「眼下耿中丞之子已到了帳外,該部如何,還需要閣老和總政定奪。」

他又補充了一句,是對侯恂說的。

「末將前來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若樸公,如今也在帳外。」

听說侯恪居然也來了,侯恂高興萬分,忙命人去請。

不多時,耿章光一馬當先沖進了帳里,二話不說,噗通跪倒在了孫承宗和侯恂面前。

「閣老,若谷公,還請救救家父。」

侯恂也是不忍,走過來親自攙扶。

「莫要慌亂,如今閣老主政,畢不致令尊蒙冤。」

有了這話,耿章光總算稍微安穩了些,一邊爬起來一邊抹淚。

可憐的家伙,這一次實在是被嚇到了。

隨後侯恪過來和孫承宗、侯恂寒暄,眾人開始思考,如何挽救耿如杞。

「家父此刻估計已經動身,最遲明日能夠趕到良鄉。倘若再無糧草接濟,只怕嘩變不可避免。」

耿章光這麼一說,眾人紛紛蹙眉,發覺事情不太好辦了。

如果耿如杞部還在昌平,孫承宗大可一道命令過去,讓當地放糧接濟。但既然已經出發,此時再傳令過去,只怕未必趕得上。

一旦耿如杞部到了良鄉還沒有糧草補給,大軍嘩變怕是成為定局。

孰料提到良鄉,侯恪先驚了。

「哎喲,我那學生正在良鄉,豈不是要身陷險境?」

听他說了,大家才知道,原來此時的良鄉知縣黨還醇,就是侯恪的學生。

不過得知此事,左夢庚總覺得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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