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來世,一起看日出

「我們只有一成的把握治好病人,如果手術台上病人撐不住,可能會直接失去生命,你們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做手術吧。」醫生看著葉彤哭紅的雙眼,心里並沒有任何波瀾,他已經見證過太多這樣的場面。

「醫生,就沒有其他辦法嗎?」葉彤的爸爸苦苦哀求,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唯一的兒子就要死了。

「你們可以選擇不做手術,依靠藥物,能讓病人多活一個月,這是最好的選擇,讓病人開開心心的活一個月。」

醫生說完後,葉彤的爸爸和爺爺女乃女乃都哭了起來,葉彤更是哭的撕心裂肺,無盡的痛苦猶如滔滔江水一般涌來,葉彤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等葉彤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葉豐穿著一身病服趴在她的床邊。

「姐姐,你醒了,醫生說你受到了很大刺激,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暈了過去,休息一天就好了。」

看著葉豐的樣子,葉彤的眼淚再次滑落,內心的疼痛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葉彤,你跟我出來一下。」葉彤的爸爸看著葉彤醒了過來,讓她跟著自己來到病房外面。

「葉彤,我們決定不做手術了,與其讓小豐痛苦的死在手術台上,不如讓他開開心心的活一個月,我們也看出來了,小豐很喜歡你,你就安安心心在醫院照顧他一個月吧,他想干什麼,你就盡量帶他去做。」葉彤的爸爸說著說著,眼淚已經浸濕了雙眼。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豐的。」

「嗯,我們也會在醫院陪著小豐,叫你出來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你不要告訴小豐他只能活一個月的事情。」

「爸,我知道了。」

「小豐,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姐姐可以帶著你去完成哦。」葉彤回到病房,臉上露出笑容,甜美的看著葉豐。

「姐姐,我想去玩具店買玩具,你帶我去可以嗎?」葉豐滿懷期待的看著葉彤。

「好,你快換衣服,我們去玩具店。」

葉彤牽著葉豐走到樓下,葉彤的爸爸開車送他們到玩具店的附近後把車停了下來。

「小豐,爸爸就在車上等你們,你要乖乖听姐姐的話哦。」

「好,姐姐,我們走吧。」

「姐姐,你快看這個玩具,有一家人正坐在一起開心的吃飯,我想要這個玩具,可以給我買嗎?我希望我們一家人可以永遠一起開心的吃飯,要是媽媽還活著就更好了。」

葉彤看著葉豐指的玩具,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姐姐,你怎麼哭了?」

「小豐,姐姐是被你感動了,因為姐姐也有這樣一個夢想,一家人可以開開心心的坐在一起吃飯。」

「姐姐,你放心,以後我會努力勸解爸爸和爺爺女乃女乃,讓他們對你好一點,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的吃飯了。」

葉豐說完後,難以掩飾的痛苦再次涌上葉彤的心頭,她正在努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她很想大聲的哭泣,一個月後,唯一對他好的家人就要走了。

買完玩具,從玩具店出來之後,葉彤溫柔的看著葉豐︰「小豐,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姐姐,我想去游樂園玩。」葉豐興高采烈的看著葉彤。

「你等我去問問爸爸,看看我們能不能去游樂園?」葉彤擔心葉豐的病是不能去游樂園玩的。

「爸,小豐想去游樂園玩,對他的病情有影響嗎?」

「你等我問問醫生。」葉彤的爸爸說完話後打電話給醫生。

「喂,醫生,葉豐可以去游樂園玩嗎?」

「可以,但是不要玩太刺激的項目,最好是玩一玩摩天輪和旋轉木馬這樣的項目。」

「葉彤,可以帶小豐去游樂園玩,但是不要玩太刺激的項目,最多就只能玩一玩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了解了爸爸的叮囑後,葉彤回到小豐的身邊,溫柔的對葉豐說道︰「小豐,姐姐可以帶你去游樂園玩,但是我們只能玩一玩摩天輪和旋轉木馬,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就帶你去。」

「姐姐,我答應你。」

坐在摩天輪上,葉彤看著外面的景色發呆,葉豐則發出驚呼︰「哇,好壯觀的景色,姐姐,以後你一定要常常帶我來玩。」

「好,小豐,姐姐答應你,以後有機會了,一定會再帶你來的。」

晚上回到醫院,吃完飯後,葉豐平靜的看著葉彤,悄悄的說道︰「姐姐,明天我想去游泳,你可以帶我去嗎?」

「好,小豐,明天我倆偷偷的去。」

第二天一早,葉豐偷偷模模的換好衣服,葉彤牽著他的手前往游泳館。

只有葉豐一個人不知道,他們所有的動作,家人都看在眼里,包括去游泳館。

去游泳館之前,葉彤特地帶著葉豐去買了兩套泳衣,葉豐在游泳館玩得很開心,葉彤看著笑容滿面的葉豐,心里很難受。

時間一晃二十天過去了,今天和往常一樣,葉彤坐在葉豐的床前,詢問他今天想要做些什麼?

「姐姐,我想回家了,我想和你一起坐在屋前看日出。」

「小豐,你等等,姐姐去問問醫生。」

來到醫生的辦公室,葉彤看著醫生問道︰「醫生,葉豐現在可以回家嗎?」

葉彤心里面很難受,葉豐的生命只剩下十天了。

「帶他回家吧,到時候我會開一些藥給你帶回去,每天按時吃藥,活十天是沒問題的。」

「謝謝醫生。」

回到病房,葉彤的爸爸和爺爺女乃女乃剛好買早餐回來,葉彤將葉豐的想法說了出來。

「可是以小豐現在的病情,回家可以嗎?」葉彤的爸爸一臉焦慮的看著葉彤。

「爸,我剛才去詢問過醫生了,他說只要回到家按時吃藥,再活十天是沒問題的。」

「那就回家吧,不能讓小豐死在醫院里面,從哪里來就從哪里走,最後小豐能開開心心的走,便是我們最大的心願。」葉彤的爺爺不希望葉豐死在醫院里面。

商量好之後,葉彤的爸爸開車載著眾人回到了家里面。

葉豐回到家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和葉彤一起看日出,可是天公不作美,這幾天一直在下小雨,葉彤每天都在心里期盼,希望能夠早日放晴。

「姐姐,明天會天晴嗎?」葉豐問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已經很虛弱了,他剩下的時間只有兩天了。

「放心,小豐,明天一定會天晴的,你一定能和姐姐一起看日出的。」

葉彤在心里面默默祈禱,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和葉彤一起看日出是葉豐最後的願望了,不論如何,她也想要幫他完成。

第二天,天還未亮,葉彤就起來了,可是命運再次玩弄了她,今天依舊下雨,沒有任何放晴的跡象。

葉彤難過的守在葉豐的床前,溫柔的說道︰「小豐,明天一定會天晴的,明天早上你可不要睡懶覺哦。」

「姐姐,我已經撐不到明天早上了,其實我是知道的,我只能活一個月的事情,雖然只能活一個月,但是我的心里很開心,因為在這一個月里,姐姐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姐姐,你知道嗎?從我記事以來,我就很想念你和媽媽,我多麼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後來你回到了這個家里,我從心里面感覺到幸福,因為我也是有姐姐的人了。」

「我知道姐姐在這個家里面受盡了委屈,我多麼希望自己快點長大,能夠有能力照顧姐姐,能夠讓家里人接納姐姐。」

「可是我的願望實現不了了,姐姐,我死後,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這一生能有你這樣一個姐姐,我真的很幸福。」

「小豐,能夠有你這樣一個弟弟,姐姐也感到很幸福,嗚嗚嗚。」葉彤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家里人聞聲來到葉豐的房間,詢問葉彤發生了什麼事?

「爸,爺爺,女乃女乃,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只能活一個月的事情了,這一個月我很開心,謝謝你們。」葉豐看著家人,慘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爸,我希望我死後,你能夠對姐姐好一點,把我的學費拿出來供姐姐讀書。」

「女乃女乃,我希望我死後,你不要讓姐姐做那麼多事情了,我希望你能夠接納姐姐,不要再罵她了。」

「爺爺,我希望我死後,你同樣也能夠接納姐姐,讓她成為家里的一份子,我真的很喜歡姐姐。」

「好,小豐,我們答應你,你不要想那麼多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葉彤的爸爸說著話,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半夜三點的時候,葉豐在床上不停的哀嚎,顯得特別痛苦,家里人听在心里,疼在身上,葉彤更是止不住的哭了一天。

「姐姐,看來我撐不到明天早上和你一起看日出了,如果有來世,我還要當你的弟弟,到時候,我們一定要一起看日出哦。」葉豐的聲音很小,葉彤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才听到了他最後的心聲。

「好,小豐,來世,一起看日出。」葉彤哽咽的答應葉豐。

葉彤說完這句話後,葉豐慢慢變得平靜下來,葉彤將他緊緊的摟在懷里。

葉彤清晰的感覺到,葉豐的體溫正在慢慢流逝,從胸口開始,經過雙腿,最後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要,小豐,你死了,姐姐怎麼辦?」葉彤淒涼的哭聲在整個村落里回蕩,村民听到哭聲後,紛紛趕來家里幫忙。

葉彤終于撐不住,抱著葉豐再次昏了過去。

昏迷不醒的葉彤,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他和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還有小豐坐在一起開心的吃飯,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是一種幸福的笑容,是一種葉彤從未見過的笑容。

在夢里,葉豐面露微笑,看著葉彤輕輕的說︰「姐姐,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來世,一起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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