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 水月鏡

洪山城!

這座一郡之城,當初乃是顏清溪的駐地,只不過如今的顏清溪已經死在渡邊城西門之外,之前的一段日子,可謂是人心惶惶。

不過最近幾日,洪山城中的慌亂氣氛倒是緩和了幾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緊張的氣氛,因為外間有著三萬敵軍駐扎。

說起來城外的三萬大軍,有很多都是從這洪山城調拔的,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洪山城的敵人,不得不說三十年河東。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洪山城有了一位新任城主,正是已經突破到四境圓滿武師的楊巡,曾經在渡邊城也是不可一世的城主。

當然,楊巡這個城主,雖然有著四境修士的化光大師相護持,但他能當上洪山城城主的更大原因,還是因為顏氏一族的支持。

比如說現在的洪山城東門城牆之上,就站著一位達到了五境小成境界的武師,名叫木成蔭的顏氏供奉。

洪山城名義上是楊巡當城主,實際上大多數的決定,他都得看木成蔭的臉色,這讓楊巡無疑很是懷念當初在渡邊城一家獨大的日子。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木成蔭無論是實力還是身份地位,都遠在他楊巡之上。

如今的這位楊巡城主,在得罪了鎮東王府之後,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了。

東門城牆之上,楊巡看著外間那十里連營,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擔憂。

好像當初十萬大軍圍攻渡邊城的局面,今日已經是反轉到了洪山城的身上。

「呵呵,楊城主不會是怕了吧?難道想再來一次棄城而逃?」

旁邊的木成蔭明顯是看到了楊巡的臉色,這句嘲諷之言出口,無論是楊家父子還是化光大師,都是臉色微變,這簡直就是在傷口上撒鹽啊。

「木先生說笑了,當日渡邊城之難,乃是鎮東王府勾結海族所致,楊某也是自知不敵,這才提前離開,星夜趕來洪山城,好讓顏城主早作準備!」

楊巡心頭大罵出聲,明面上卻是不敢得罪這位顏氏供奉,只能是將之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有些相信那就是事實了。

「原來如此!」

木成蔭也沒有去拆穿楊巡的瞎話,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讓得楊巡差點直接爆發。

要不是打不過你這老家伙,絕對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對于如今的局勢,木先生有什麼辦法?」

楊巡不願在這件丑事上多說,既而轉了話題。

你木成蔭不是能耐嗎?外間三萬大軍圍城,而洪山城守軍只有一萬左右,他沒有太多的把握。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洪山郡城城高牆厚,還擋不住這些土雞瓦狗?」

木成蔭不屑地看了楊巡一眼,似乎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但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也讓楊巡心頭暗罵。

這老家伙修為雖高,卻是一個不知道怎麼打仗的草包。

不過在看了看洪山城高達十數丈的城牆之時,楊巡倒是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暗道對方就算是想要攻上來,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楊巡,你這卑鄙小人,怎還有臉當這洪山城的城主?」

就在楊巡心念轉動的時候,下方突然傳出一道高喝之聲,讓得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一片,因為對于這個聲音,他並不太陌生。

「張文!」

楊巡身為四境圓滿的武師,眼力自然是極好的,第一時間就循聲看到下方大軍陣前的一道身影,正是渡邊城的四境武師張文。

這一次王府大軍兵分三路,中路自然是由鎮東王陸明陽親自坐鎮,南路大軍乃是由宰相趙啟東掌控全局。

而這北路大軍,則是由原來渡邊城的兩個四境武師,張文和顧允聯手掌控。

其實渡邊城一戰之後,鎮東王府收編了整整十萬大軍,軍中自然也有一些四境的萬夫長,可陸明陽又怎麼敢用?

比如說這北路大軍,如今攻到這郡城洪山城,很多兵士都是從這洪山城出去的,若是臨陣倒戈,那可是天大的麻煩。

張文和顧允以前雖然沒有領軍打過仗,但實力擺在那里,又是渡邊城老牌強者,對于鎮東王府已經是死心塌地。

此刻張文明顯是看到了城牆之上的楊巡,而且還得到了另外一些情報,當初楊巡棄城而逃的行徑,他心中一直都憋著一股氣呢。

「楊巡,當初你在渡邊城大難之時,棄全城數十萬百姓于不顧,我都有點擔心,今日的洪山城,會變成當日的渡邊城呢!」

張文的高聲再次傳來,這幾句話可就有些誅心了,那是在赤果果地說真到了那危險關頭,楊巡這個新任的洪山城城主,恐怕也會棄城而逃。

東門城牆之上,諸多守城將士,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張文的高聲,他們的目光都是轉到了新任城主的楊巡身上,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如果說剛才木成蔭的嘲諷之語,還不會讓他們多想的話,那此刻大軍壓城,這位新任城主,會不會真的在那危急關頭,選擇自己保命,而不顧他們所有人的死活呢?

「張文,你休要血口噴人,明明是鎮東王府勾結海族在先,明知不敵的情況下,我選擇自保報信,有何不對?」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楊巡也只能是將先前的說辭拿出來又說了一遍,讓得一眾洪山城的將士們都是將信將疑。

鎮東王府的討逆檄文,他們自然也都看到了,可是國都官方的說法,就是鎮東王王府勾結海族想要謀反。

雙方各執一詞,他們自然是更加相信國都的正統消息了。

「紅口白牙,真是會顛倒黑白!」

下方的張文喝罵一聲,然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听得他高聲道︰「王爺早就料到你會如此胡說八道,那就讓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吧!」

「哼,任你說破大天去,也只是你渡邊城一家之辭!」

楊巡自然是不相信對方能拿出什麼證據,因此他冷哼一聲,如果單是城外敵軍的說法,這些洪山城的兵將們,又怎麼可能相信?

「看好了!」

張文並沒有太多理會楊巡,見得他右手倏然一抬,緊接著一抹光芒便是沖天而起,讓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凝注到了那道光芒之上。

「好像是一面很大的鏡子!」

一名三品武師的百夫長眼尖,待得他口中之言發出後,所有人都是同時看出那確實像是一面鏡子。

一面懸浮在洪山城東門城外天空之上的鏡子,幾有數丈方圓,其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特殊氣息,讓得東門城牆上的幾大強者,臉色都有些變幻。

「楊巡,听說過水月鏡嗎?」

下方的張文,臉上噙著一抹快意的笑容,而當楊巡听得他口中所說的這個名字之時,臉色瞬間大變,似乎是知道對方要干什麼了。

水月鏡,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寶物,相傳可以記錄一切發生過的事,只要是水月鏡記錄的過程,都可以重新開啟,讓往事在鏡中重演。

只不過哪怕是最低階,時效性最差的水月鏡,也是價值不菲,甚至是比芥子鐲還要珍貴十倍不止。

水月鏡這種東西說來神奇,但對于普通的武師來說,卻是有些雞肋。

過去的事想要記錄,憑腦子就行了,又何必花費大代價去買一面水月鏡?

可是此時此刻,楊巡都沒有心思去想張文如何能拿出一面水月鏡,他更擔心的是,自己在渡邊城所作所為,恐怕將在水月鏡之中無所遁形。

嘩啦!

尤其是當楊巡看到水月鏡中出現影像,第一個畫面就是渡邊城城外海防大堤坍塌之時,其臉色都變成了豬肝之色。

很明顯當時在海族來襲的時候,陸尋就留了一個心眼,鎮東王府雖然沒落,好東西還是很多的,其中就有一面水月鏡。

陸尋自然不會親自出面記錄那一戰的細節,他早就將水月鏡安裝在了渡邊城東門城牆一個隱秘的角落,將那一戰的細節,記錄得清清楚楚。

看到那水月鏡中的影像,楊巡知道耽擱不得,見得他一個閃身,已是將旁邊不遠處一名守城護衛手中的弓箭給奪了下來。

嗖!

一枝長箭快若流星,朝著水月鏡飆射而去,四境圓滿武師的這一箭去勢驚人,眼看就要射在水月鏡的鏡面之上。

叮!

然而就在此時,又一道寒光自下而上,竟然精準地撞在楊巡射出的長箭之上,發出一道清脆之聲,也讓這位新任洪山城城主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顧允!」

楊巡倒是認出了那同樣彎弓射箭的四境武師,正是渡邊城的顧允,只是他以前一直都不知道,這位居然還是一位神箭手。

「怎麼?楊城主是怕真相大白于人前,你這洪山城的城主坐不成嗎?」

張文冷笑一聲,直接高聲喝問,此言一出,諸多洪山城的將士,盡都是心頭一動。

因為他們都能想到,若不是水月鏡內的內容對楊巡不利,這位新任城主,又何必著急忙慌地要破壞那月水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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