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九十五 大義滅親

「我早就勸過你,別再去招惹陸尋,你怎麼就是不听呢?」

這個時候的辜鴻,也沒有再去顧忌自己這張老臉了,他臉上有著一抹心痛,又有一絲憤怒,听得旁觀眾人都是若有所思。

之前辜鴻的前倨後恭,已經讓眾多學院天才們嘆為觀止了,現在自己的弟子即將性命不保,辜鴻竟然還是不願跟陸尋翻臉。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醫師院座師嗎?這還是那個被公認為學院脾氣怪僻第一的長仙師嗎?

在眾人的印象之中,辜鴻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狠人,而且極為護短。

這些年來姬尚能在學院壟斷丹藥生意,賺得盆滿缽滿,他這個師父功不可沒。

可是現在,辜鴻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這顯然是不準備為姬尚出頭了。

難道陸尋的潛力,真的大到了讓一尊上五境座師都忌憚的地步?

眾人不知道的是,辜鴻之所以如此妥協,連自己弟子性命都不管不顧,怕的不是陸尋本身,也不是棋院的兩大上五境,而是某個虛無縹緲的「人」。

辜鴻可以不忌憚學院的那些上五境座師,也不會忌憚一個毛頭小子,可他是真的對那神秘的白老仙畏懼啊。

那很可能是能跟長創宮祖師平起平坐的人物,又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十一境修士能招惹得起的?

無論陸尋跟那人是什麼關系,其學得不老長春訣是一個事實,辜鴻自己沒有傳過陸尋不老長春訣,那此事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越是高階的修士,就越是不敢冒生命之險,他們修煉而來的修為來之不易,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而生生斷送。

退一萬步說,這種學院內的師徒關系,遠遠比不上山上仙門師徒之間深厚。

辜鴻也只是看中了姬尚的天賦,想要讓其替自己在長爭一爭光罷了。

現在姬尚已經被打斷經脈,一身修為十不存一,幾乎不可能再恢復到巔峰,也不可能再有之前的那種修煉速度。

像辜鴻這樣的人是很現實的,他對姬尚不是沒有感情,但當利益和這種並不太牢靠的感情發生沖突之時,他果斷放棄了那種沒有任何作用的師徒之情。

這才是作為一個上五境修士最該當機立斷的決斷,辜鴻知道,一旦自己今天非要較這個真,選擇了維護姬尚,恐怕就會後患無窮。

這些念頭在辜鴻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他看向姬尚的目光越來越憤怒,你這小子怎麼就不听勸呢,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

而听得這話的另外一些人,則是在心中替姬尚默了默哀。

連自己的師父都不再保自己,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尚醫盟盟主,做人做得還真是失敗啊。

「師……師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我一定听您的話,絕不敢再違背半個字!」

姬尚終于是驚惶起來,要知道辜鴻就是他最大的靠山,現在這個靠山都不再讓他靠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失了全世界。

此刻的姬尚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可是一想到他所做的那些事,就沒有人再心懷憐憫。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姬尚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現在甚至是連辜鴻都怪不到,誰讓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對付陸尋呢?

「沒有以後了!」

辜鴻看著這個無比熟悉的弟子,心頭略有些不忍,最終卻還是狠下心來,說出這麼幾個字,讓得姬尚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姬尚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直接咆哮出聲,見得他抬起手來,指向那邊的黑衣少年,厲聲道︰「辜鴻,堂堂上五境強者,仙品醫師,為何要忌憚一個七境的螻蟻?」

這或許確實是姬尚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在他的印象之中,以前的辜鴻不是這樣的。

自己這個師父,沒有怕過任何人,哪怕是同為上五境的那些學院座師。

急怒攻心的姬尚,連師父也不叫了,竟然直呼其名,這無疑是讓辜鴻最後一絲憐憫之心蕩然無存。

原本辜鴻還是想要保姬尚一條性命的,畢竟師徒一場,連不老長春訣都傳了,也從側面說明了他對這個弟子的看重。

或許直到此時此刻,姬尚的本性才終于全部顯露出來,讓得辜鴻明白了一件事。

像姬尚這樣的弟子,如果真的大難臨頭,恐怕連他這個師父也是可以舍棄的吧?

「如果他是螻蟻,那身為手下敗將的你,又是什麼呢?」

被姬尚直呼其名的辜鴻,看起來極為平靜,其實心頭憤怒已極,當他話音落下之後,其右手已是輕輕撫上了姬尚的後頸。

 嚓!

接下來的一刻,所有人都是看到了極為震驚的一幕,因為他們清楚地看到,辜鴻右手五指微微一動,赫然是捏斷了姬尚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得所有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們想過今日姬尚會死,卻沒有想到這個尚醫盟的盟主,竟然是死在自己那個座師師父的手中。

看來辜鴻是真的被姬尚給激怒了,後者就算是活下來,恐怕也會對他這個師父恨之入骨。

以辜鴻的脾氣,怎麼可能留下這麼一個心懷怨恨之人?

「陸尋,人死道消,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辜鴻松開右手,任由姬尚的尸身軟倒在地,卻看都沒有看自己的弟子一眼,而是將目光轉到黑衣少年的身上,口中說出來的話,听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眾人都能猜得到,今日陸尋將姬尚逼到這步田地,哪怕是姬尚咎由自取,想必辜鴻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呵呵,辜鴻座師大義滅親,弟子佩服,怎麼能不滿意呢?」

陸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說到「大義滅親」四字時,眾人再次心生異樣。

這是嘲諷吧?

「那就告辭了!」

辜鴻要的就是對方這一句話,因此他不想再在這里多待,更不想面對這些臉色異樣的新月宮眾弟子,這會讓他如芒在背。

再下一刻,眾人就看到辜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棋院,他甚至于連姬尚的尸身也沒帶走,讓其就這麼孤零零地躲在冰冷的地上,淒淒涼涼。

「再怎麼說,姬尚也是個人物,沒想到竟然是今日這樣的下場!」

乾坤會會長之一的楊乾臉現感慨,忍不住開口說了幾句,讓得旁邊所有人都是深以為然。

姬尚的大名,自他加入文師學院之後,就已經為不少人知曉了,後來更是在醫道之上突飛猛進,成為尚醫盟盟主之後,名聲一時大噪。

此人長袖擅舞,很有做生意的天賦,其丹藥生意不僅壟斷了整個學院,更是做到了外間的大玄王都,而且價格比普通丹藥的價格要高得多。

這些年來尚醫盟賺得越來越多,所謂有錢就好辦事,打通了各方關節之後,姬尚跟學院那些天才的關系,看起來都是極好。

可惜這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陸尋的到來而改變了,自陸尋加入文師學院之後,尚醫盟好像就沒有順過。

新月宮一次又一次的打壓,讓得尚醫盟生意一落千丈,最終連盟主姬尚都九死一生,差點死在陸尋的本命之器破軍之下。

可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吃了一次虧的姬尚,竟然還不知收斂,在出關的第一日,就再次跟陸尋爆發了沖突。

天地良心,姬尚固然是對陸尋恨之入骨,可他今日想要對付的,只是一個背叛了尚醫盟的齊廷而已,事情怎麼就演變到這種地步了呢?

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曾經風光一時的尚醫盟盟主姬尚,如今被自己的師父一把捏斷頸骨,連尸身都沒有人收殮,淒慘之極。

「今日之後,文師學院再無尚醫盟!」

新月宮醫師堂的堂主王桓朗喝出聲,將眾人的心神都拉了回來,讓得他們更加噓唏感慨了。

偌大的尚醫盟,就這麼土崩瓦解了嗎?

「陸宮主,咱們也是受了姬尚的裹挾,以前的事都是誤會,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等一馬!」

就在此時,一道高聲從某處傳來,將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他們的心情各有不同,因為說話之人,乃是尚醫盟的許知白。

這位七品醫師,當初可是針對陸尋最厲害的其中之一,上竄下跳之余,簡直就是姬尚的忠實走狗,沒少對陸尋落井下石。

可是現在,許知白心頭極度驚惶,他懼怕的不僅僅是陸尋的戰斗力,還有那妖孽到爆的心智。

似乎從來沒有人能從陸尋身上,佔到半點的便宜。

一旦得罪陸尋,就必然會死得慘不堪言。

曾經的寧門門主寧文忌,還有那元門門主魏修遠,包括尚醫盟盟主姬尚,都是如此,無一例外。

如今尚醫盟已然解散,沒有了這層靠山的許知白,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斗不過陸尋的。

甚至都不需要陸尋親自出手,新月宮的人就能將他撕成碎片。

因此許知白必須得表明一種態度,如果他什麼都不做,新月宮就會將他視為敵人。

可若是陸尋發一句話,說既往不咎,那他就會輕松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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