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叔!」二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老者微笑著沖他們點了點頭,也未見他有什麼動作,下一個瞬間,人已經到了溪水邊。
「小主、燕姑娘,老奴的身份和修為更適合做此事,還是由老奴助公子洗髓吧,你們可以去山坡的另一面休息,待公子洗髓後,老奴再與你們匯合。」
由蔣叔做這件事情,那是再合適不過了,燕兒和蕭恨風滿口答應下來,高高興興的離開了原地。
此刻的牧津雲伊然神志不清,對身邊發生的事情毫無感知,他只知道,洗髓真他娘的痛苦,不但月復瀉不止,全身上下哪都疼。
那種痛至靈魂的感覺委實不好受,自己曾經說過扒皮抽筋,此時的滋味,雖不是扒皮抽筋,但也相差不多。
好在他泡在了流水里,否則一定是躺在污垢當中,光是惡心,就能把他給惡心死。
這事多虧了蕭恨風的提醒,不過牧津雲總覺得,他好像又上了小兔崽子的惡當。
他反復在糾結一個問題,洗髓和拉肚子有關聯嗎?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算了,管他有沒有,絕不輕饒蕭恨風就是了。
也不知道混沌了多久,在此期間,他仿佛感覺到,有人在不斷地給他做推拿,讓他身上的奇經八脈,逐漸地通暢起來。
等到他完全蘇醒過來時,發現人已經躺在了溪岸邊,身上也穿好了衣服。
牧津雲翻身坐起來,低頭看了看,這套衣服是成人版的,唯一的不足是黑色的,並不是他喜歡的顏色。
「公子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牧津雲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一位玄衣老者,背著手,正笑容可掬的看著他。
「您是?」
「老夫是長公主的家奴,姓蔣,府里的人敬重我,尊稱我一聲蔣叔。」老者頗為自豪的回答道。
「原來是蔣叔。」牧津雲想站起來施禮,無奈身體發軟,掙扎了幾下,還是放棄了。
「公子洗髓後身體虛弱,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復原,老夫這有一瓶丹藥,公子早晚各服用一粒,七日後便可行動自如。」
蔣叔遞過來一瓶丹藥,牧津雲接在手里,「多謝蔣叔饋贈。」
說到這,左右看了看,發現僅有老者一人,不禁好奇的問道︰「蔣叔,燕兒和蕭恨風去哪了?」
「他們都在山坡的另一面,公子洗髓時赤身露體,小主和燕姑娘不便留在此處,是老夫助公子洗髓的。」
「原來是蔣叔相助,小生感激不盡。」牧津雲坐在地上,沖老者抱了抱拳。
「公子客氣了,老夫是小姐的家奴,幫助公子是理所應當的,公子不必為此掛懷。」
兩個人彼此寒暄了幾句,牧津雲總是覺得,這老頭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神色間顯得頗為猶豫,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蔣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牧津雲開口問道。
蔣叔不自然的笑了笑,吞吞吐吐的不肯明說,牧津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老頭一定藏著什麼話。
「蔣叔,我這個人向來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如果你有什麼話,可以對我直講當面,不必躲躲藏藏的。」
蔣叔又遲疑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好,公子既然這麼說了,那老夫就直言不諱了。」
牧津雲沒有說話,只是沖他點了點頭。
「公子,老夫想求您一件事情,還望公子成全!」
牧津雲感到有些莫明其妙,這老頭想說什麼,什麼事情還需要他的成全,不過還是客氣的回應道︰「蔣叔客氣了,你說吧!」
蔣叔扭頭朝山坡那邊瞅了瞅,見燕兒二人並未過來,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子,老夫就實話實說了,您久離不歸,小姐曾經做主,許下了一門婚事。
如今您回來了,這門婚事沒準就會黃了,老夫想請公子恩準,不要毀了這門親事,還望公子成全。」
牧津雲的眼楮一亮,毫不猶豫的回應道︰「沒問題,我贊成!既然你家小姐已經另擇佳婿,我肯定會送上祝福的,此事用不著我來成全,蔣叔放心,我對此毫無意見。」
他的一番話,把蔣叔著實嚇了一跳,後者慌忙跪在了地上,沖著牧津雲一個勁的磕頭。
「公子慎言,老奴哪敢妄議小姐的婚事,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對于老奴而言,這可是殺身滅魂的罪過!」
「怎麼,不是你家小姐另擇佳婿,那是誰的婚事,蔣叔,你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蔣叔哭笑不得,沖牧津雲連連擺手,「公子誤會了,此事與我家小姐毫無關系,公子和小姐定下的是永世婚約,小姐怎麼可能另擇他人,公子言笑了,言笑了。」
靠,這白來的媳婦還擺月兌不掉了,牧津雲的心里很是郁悶。
原以為,她耐不住寂寞想另嫁他人,沒想到,人家一門心思地在等著他,這樣看來,被子嫣拆解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這娘們到底是誰呀,干嘛非得吊死在我這棵歪脖樹下,難道說,哥這棵破樹上掛點多?
「原來是我理解錯了,那蔣叔想讓我成全誰的婚事?」
「請公子恕罪,是老奴言辭不當,讓公子產生了誤會,公子,老奴想說的,是燕姑娘的婚事。」
牧津雲微微皺眉,這個老頭前倨後恭,性格著實令他不喜。
一開始先是充大輩,然後一口一個老夫的擺譜,顯然是沒有把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無修為的凡人放在眼里。
等扯到長公主身上時,老頭這才想起來,坐著的這位可是小姐的未婚夫,他一個奴才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態度立馬又恭敬起來。
牧津雲挺討厭這樣的人,覺得這種人多少有一些勢利眼,很難與之誠心相交。
「燕姑娘是誰?哦,莫非是燕兒?」
「正是,老奴說的就是燕兒姑娘,公子,小姐曾經做主,將燕姑娘許配給了犬子,如今公子回歸,這門婚事恐怕會…」
老者話中的含義,牧津雲並沒有听懂,燕兒要嫁人那就嫁唄,又不是他媳婦要改嫁,和他回不回來有毛關系。
「蔣叔,我越听越糊涂了,此事與我有關嗎,既然你家小姐已經做主了,那就這樣吧,你為何求我成全?」
「和公子有關系。」蔣叔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公子,燕姑娘是小姐的貼身近侍,她是王族的女子。這門婚事,需要得到公子的認可才行,否則的話,我們蔣家是絕不敢迎娶燕姑娘的。」
明白了,全弄明白了,牧老哥畢竟是大學畢業生,古今中外的歷史還是知道一些的,蔣叔的幾句話說出來,他也就知曉其意了。
燕兒是王族的女人,是那個白撿媳婦的貼身丫鬟,說白了,就是他的通房丫鬟,是他的女人。
他離久不歸,蕭湘怡私下做主,將燕兒許給蔣叔的兒子當老婆,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誰讓他總不著面了。
現如今他伊然回來了,這件事情就需要重新商量了,畢竟在名義上,那是屬于他的女人,不經過他的同意,這門婚事肯定會泡湯的。
這個老頭一番做作之下,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是當著他的面,向他討要他的女人哪。
牧津雲覺得不爽,非常的不爽,不但突生出一種羞辱感,也為燕兒鳴不平。
他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從出生到成長,所遵循的都是凡界里的規矩。
在當今時代,凡界里的女人,都是擁有獨立人格的社會成員,從理論上說,自己的一切由自己做主。
將一個女人當做禮物送來送去,這種事情確實存在過,但現代委實不多見了,最起碼在明面上,已經很少能見到了。
「老蔣,這件事情我不可能答應。」牧津雲冷冷的說道,因為心中不喜,這蔣叔也就降格為了老蔣。
蔣叔神色一頓,失望地嘆了口氣。
牧津雲平靜的說道︰「你恐怕不太了解我,不管我前世是什麼樣的人,今世的我,有獨自的處事原則。
我牧津雲有兩不讓,第一不會讓命,除了至親之外,我做不出舍生取義的事情,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救助所有人,但絕不會為旁人而犧牲,世俗怎麼看我,我並不在乎,總之,我做不到。
第二不會讓女人,只要是我的女人,哪怕我不喜歡她,不愛她,我也不會將她當作禮物送給旁人,求我出讓女人,既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那個女人的侮辱。」
蔣叔沮喪的嘆息一聲,「老奴听明白了,是老奴唐突了,還請公子處罰。」
牧津雲搖了搖頭,「你先別急著道歉,我還沒有說完。」
迎著蔣叔的目光,牧津雲微笑著說道︰「我尊重所有的女人,我一直認為,女人的婚姻應該由自己做主。所以旁人求我,我一定不會答應,如果燕兒求我,我肯定不會阻攔。」
蔣叔的眼楮一亮,老臉上有了笑容,「公子的意思是?」
牧津雲點了點頭,「很簡單,如果燕兒姑娘同意這門親事,我當然不會有意見,她的幸福由她來把握,她的婚姻由她做主。」
「老奴明白了,老奴會找機會詢問燕姑娘的態度,我兒與燕姑娘青梅竹馬,燕姑娘肯定會同意的。」
「這樣最好,你讓她親自跟我說,放心,我一定會成全他們的。」
蔣叔了卻了一樁心事,心情頓時大好起來,牧津雲卻是不喜此人,懶得與之多打交道。
「老蔣,把他們叫過來吧,我們是不是該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