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劉遜腦海里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隨即又反應過來，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監。
李元錫眼中含著笑意，槍打出頭鳥，二哥啊，還是太過沖動了，皇後都要倒了，這個時候還不乖乖待著，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敢冒然暴露自己，不是蠢什麼。
景陽王府。
夕陽西沉，沈又靈杯里的茶水已經涼透了，沈又靈也沒叫人再幫她添置，只是那麼坐著，等著宮里的消息。
忽地，門開了，只見陳景硯站在門口，沈又靈看向他，「怎麼樣？」
陳景硯搖了搖頭，「皇帝駕崩了。」
沈又靈聞言眉心微蹙，「失敗了？」
陳景硯淡淡搖頭，「不是。」
沈又靈何其聰明，幾乎不需要陳景硯多說，她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先皇後之死，和皇帝有關？」
陳景硯頷首，「嗯。」
「狡兔死，走狗烹，像那老頭兒那樣多疑的人，也不奇怪。」
陳景硯失笑，「你一個小丫頭，怎麼也有這般多的感慨。」
沈又靈看著他，「我怎麼了，我還不能感慨兩句了。」
「行行行。」
「餓了吧，要不要吃點兒什麼。」
沈又靈看著陳景硯，眉毛微挑，「按理來說，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適合吃飯的時機。」
陳景硯笑了笑，清俊無雙的臉上滿是無所謂，「皇家的事情，關我什麼事兒，這天下是誰的，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沈又靈笑了一下，「我想吃桃花酥。」
陳景硯看著沈又靈，眸子里帶著笑意，「這個時辰，我可買不到。」
沈又靈坐在椅子上晃著腿，「可我想吃。」
沈又靈在陳景硯面前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自從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她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陳景硯歪頭無奈一笑，「等著，哥哥我給你做去。」
沈又靈臉上帶上了一抹笑意，曾經的他也是這般，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縱容自己。
陳景硯去廚房了，沈又靈自己待著無聊，也跟著過去了。
陳景硯回頭看她，「怎麼過來了。」
沈又靈坐在一旁，「我來監工。」
陳景硯失笑，「怎麼，難不成還怕我給你下毒不成。」
沈又靈一臉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不不不，我得看著你，讓你有壓迫感，快點給我做。」
陳景硯食指彎曲在沈又靈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你啊你。」
陳景硯將袖子挽了起來，一身墨色衣袍，袍上繡著木槿花，他就像是九天不染塵世的神，如今卻因為她落入了凡塵。
看著他的背影，沈又靈忽地好像是想起了什麼。
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層迷霧，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靈兒，靈兒……」
沈又靈往前走著，腳下是漆黑一片，只有眼前的迷霧之中似乎是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越過迷霧，是一群看不清面部表情的人。
「靈兒呢？」
是沈又靈極其熟悉的聲音，即使沒有看到人，沈又靈卻知道了那人是誰。
周圍的四人立馬恢復正經狀態，「啊，那個，靈兒好像是出去了。」
「哦？是嗎？」
那道聲音低沉輕緩，卻無端讓人心間一緊，那幾人局促地站著，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阿景，阿景，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正氣氛緊張，一個穿著藕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跑了進來，奇怪的是，其他人都是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個小女孩的面容清晰可見。
小女孩手里拿著一把白粉色的花跑了進來，似乎是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小女孩把花遞給了坐在玉桌旁的男人，「阿景，你看這花好看嗎？」
男人伸手接過了那把看著已經變得七零八落的花，好半晌，「好看。」
小女孩聞言臉上立馬露出了笑意，「阿景，這是什麼花兒啊，為什麼我們的院子里沒有。」
男人看著那花，聲音沉緩，「此花名為木槿，乃是人間的花。」
「人間？」
小女孩歪了歪頭 ，「那是什麼地方？」
雖然看不清男人的神色，沈又靈卻總覺得，男人的眸子里應該沉著無盡的深沉，「人間……是一個有著生 老，病，死，萬般苦痛的地方。」
小女孩皺了皺眉，「啊？」
「那一定不是個好地方。」
男人卻是搖了搖頭，笑了，「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發現，那是一個充滿世間萬般情感，是有著至情至真的地方……」
小女孩笑了笑，「阿景說好，那就一定是個好地方。」
「那個地方能開出木槿花這樣漂亮的花兒，一定也是個好看的地方。」
男人似乎是笑了笑，看了看小女孩裙擺上的泥，男人無奈嘆氣，「你是一個女孩子，你要注意一些。」
小女孩聞言噘了噘嘴，「可是我喜歡玩兒。」
聞言，男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也罷，你喜歡就去做吧。」
小女孩聞言立馬乖乖一笑 ，「謝謝阿景。」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等沈又靈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廚房里。
沈又靈有些懵，陳景硯背對著她，察覺到身後的視線，陳景硯微微一笑，「醒了。」
沈又靈點了點頭，「嗯。」
「你覺得人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沈又靈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麼一句，就連她自己都沒明白，她為什麼會問出這一句。
陳景硯回頭看她，「那是一個擁有著世間萬般情感，至情……至真的地方。」
沈又靈看著陳景硯，忽地笑了，「桃花酥好了嗎，我餓了。」
陳景硯也笑了一下，「好了。」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剛剛的事情，只是各自心里是何感想，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沈又靈分明看到了那個夢境里的小女孩，是自己的模樣，那個男人雖沒有看清臉龐，可是他的聲音，她又如何會認不出來。
桃花酥鮮女敕可口，沈又靈嘗了一個，很好吃，可是，卻無端讓她眼楮一酸，沈又靈微微轉了轉身子，遮住了自己微紅的眼眶，當年……究竟是什麼，能讓她僅是想起一點都覺得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