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榮愣是被三哥噴的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這一次她是傷患她認栽,三哥對她關心的心還是真的。
房門外,楚昀推開房門,引著郎中前來查看妹妹的傷勢。
「有勞王郎中了。」
楚昀站在一旁,他單薄的身形好似搖搖欲墜,咳嗽了兩聲。
他伸手,觸踫在妹妹的額頭上。
他心頭憂心,還是高燒。
楚昭榮十分無奈,她抬眼望向楚昀,「二哥,你忘了我會醫術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用興師動眾。」
楚昀只是抿唇,不說話。
他長長的長睫,落在郎中把脈妹妹的手上。
「勞煩郎中瞧得仔細些。家妹為何高燒會反復,她的身子需要如何調理。」
他不忘將她的被角,掖了掖。
將她的嬌軀蓋攏,不透出一絲風。
楚昭榮眼看著二哥忽視了自己,她也不好說話,只規矩的讓郎中瞧。
王郎中看了一會兒,表情十分怪異。
「二公子稍安勿躁。三小姐身上中的毒,老夫有些拿捏不準是何毒。但想要解毒,恐怕有些麻煩。老夫這里,沒有此類稀罕毒的解藥。」
「中毒?」
楚昀眉頭微皺,他看了眼妹妹,問王郎中,「郎中確定是罕見的毒麼。來源一般何處?」
他問的很是仔細。
王郎中便回說︰「三小姐應該是被什麼咬了皮膚所致。這就要問問三小姐,最近有接觸過什麼毒蟲之類的了。」
楚昀帶著探尋的目光,與妹妹心虛的目光對上。
這一瞬,他便有所了然。
「我明白了。」
他聲音溫潤,看向少年,道︰「阿珩,去送送王郎中。」
並無其他言語。
楚珩放下桌上的玉盞起身。
少年對著妹妹做了個鬼臉,暗示她要被二哥收拾了。
「小阿榮,你完了。」
果不其然,楚昀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待房里人都走後,再無他人,一片寂靜之下,他問她︰「這毒,是否芸淑所下。亦或是,衛姨娘加害?你同二哥說實話。」
楚昭榮抿唇。
她想瞞,顯然已經瞞不過去了。
「二哥記得千歲蓮麼?蕭懷燼身上也有難治之疾,但千歲蓮我已用給二哥。便不忍心看著蕭懷燼受難。」
「我想讓金蟾喝我的血,以此炮制作為藥引。」
楚昭榮抬起水眸,看向楚昀,「二哥。你能理解阿榮嗎?」
三個哥哥里。
最能與她交心的,便是二哥了。
只因二哥性子溫柔,心思細膩。
小時候每每挨打挨罵了,她都會抱著枕頭去二哥房間睡覺,被二哥哄著。于是便不哭了。
楚昀沉寂良久。
他低頭,抬起手撫在了她系著白紗的胳膊上。
他能不能理解,又能如何?她安然無恙的身子,還能回來嗎。
想苛責的話就在嘴邊,可楚昀不能。
眼下妹妹傷得如此,他心里更多的是疼惜。
「阿榮,很疼吧……」
他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
模上去,已是凹凸不平。可見傷口紅腫。
楚昭榮能听出來二哥的心疼之意,她心頭愧疚,低聲說道︰「還好。已經好幾天了。不那麼疼了。」
楚昀的指月復,緩緩在她白紗的周邊,輕輕撫著。
他想讓她的痛楚,不那麼深。
「下回,萬不可如此冒險了。」
他的妹妹,能夠找到可以豁出性命也要救的男人,這該是她的幸運。
可他也不希望,她因為這個男人,一直受傷。
他想,攝政王也該是這麼想的。
楚昭榮心頭耿耿于懷,她輕聲道︰「二哥。可是我這麼做,蕭懷燼他為何不領情?他將我的金蟾擊得四分五裂,還好我保住了,我讓他府上的下人暗暗的炮制成藥材,來醫治他。」
「我不明白。我既已經耗費了心血,他為何不能接受。」
她想起臨走前,與他的不歡而散。她便心頭有根刺一樣,在扎著她。
楚昀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他兩袖清風,一身白衣,坐在她的身旁。
「你想知道答案?」
「想。」
楚昭榮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是不了解男人的心了。
楚昀俊臉溫潤,他低聲道︰「傻阿榮。若換做二哥,也無法接受。你以血養的金蟾,我卻用它來醫治身子,這讓我如何心疼才好。」
「有了一次,便有二次。我如何能縱容你這第一次?不若從一開始便斬斷。」
他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再去想攝政王的想法。
他想,攝政王必然也是這樣思慮的。
可見,攝政王心里,亦是有阿榮。且對阿榮,動了真心的。
楚昭榮渾身一僵,她仿若茅塞頓開。
「若真是這樣,我也值得了。」
她沒有賭錯。
蕭懷燼也沒有令她失望。
比起其他,楚昀更在乎妹妹的身子,他皺眉問道︰「你可知如何才能徹底解了你這身上的毒?阿榮,你實話告訴二哥。」
王郎中解不了,她自行惹得毒,想必知曉如何解毒。
楚昭榮緩緩坐起身,她靠著枕頭。
「我每日會用解毒丸以及銀針來清毒,需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慢慢的清除掉。金蟾的毒很邪,就看運氣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
可听在楚昀的耳中,卻是心如刀絞。
他低嘆一聲道︰「你如今還是最令二哥操心的。我該如何放心把你嫁過去?」
「阿榮,我們不嫁人了,好不好?二哥一輩子守著你,照顧著你。」
他伸手,將妹妹緩緩攬入懷抱中。
楚昭榮眼眶微紅,她忍著淚意,推開二哥。
「那我豈不成了老姑娘了?二哥日後還要給我娶個嫂嫂回來呢。」
她破涕為笑,想起二哥連姑娘家家的手都沒牽過。
楚昀俊臉微紅。
他掩唇咳嗽一聲,「莫要調侃哥哥。」
他拖著這副殘軀,又有哪家姑娘不介意?
外頭說什麼的都有,怕他新婚當夜,便死在了新娘子的身上。怕他無法行人事,不能延續香火,怕那新婦當夜便成了寡婦……
楚昭榮算是樂極生悲,調侃完二哥,又一股氣血涌上。
「我想先睡會兒,二哥你明早再來吧。」
她慌忙的躺下,拿起被褥就蓋過自己。
背對著楚昀,她緊緊捂住欲要出血的口唇。
「好。你且安生休養。」
楚昀頷首,他替她拉了拉被角。
看了她許久,他決心再去尋王郎中問問解毒的事宜。
待人走後,楚昭榮用帕子帶了口毒血。
她扔在了簍子里。
房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
「誰?」
楚昭榮看向門外,不可能是去而復返的二哥。
只听得外頭嬌弱的女子聲音傳來,「是我,姐姐。我听說姐姐病了,特地過來瞧瞧姐姐。姐姐身子怎麼樣了?我好生擔心啊……」
楚昭榮冷笑一聲。
楚芸淑又來找虐?
她緩緩坐起身,用被褥圍住自己,「我病不病的與你無關,你不必假惺惺來我跟前作秀。」
門外的楚芸淑卻柔聲說道︰「姐姐,你不要這麼說嘛。妹妹其實是來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的,姐姐,你想不想听呀?有關于攝政王的哦……」
好消息?事關蕭懷燼?
楚昭榮自嘲,那十成是壞消息了。
「楚芸淑,你有話就快放。別讓我噴你。」
她此刻沒什麼氣力,也懶得與楚芸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