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做紅娘

作者︰花里胡哨的咸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謝惟駐步,低頭看向腳下的葉,反復思量著。

「先不要。」他說。

謝阿囡端倪其神色,並不如他說話時那般干脆。

謝阿囡壯膽又道︰「已經快兩年了,初七在蕭先生這里學得也差不多,不如……」

「還沒到時候,听說他們沒有找到成禮的尸首,你先派人把成禮找出來,找到之後帶到我這里。」

謝惟轉頭看著謝阿囡,謝阿囡不由把頭低下,恭敬施禮。

「明白了,剛才屬下僭越了。」

謝惟斂了犀利的眼神,仰天深吸口氣,秋意隨風一股子灌進他嗓眼里,涼得他咳嗽起來。

謝阿囡忙說︰「三郎病沒好,還是回屋里去吧。」

謝惟擺擺手,「不礙事,這幾日李商在做什麼?」

「全按您的吩咐與幾位大將軍走動,阿柴雖然沒攻邊城,但小打小鬧的事常有,聖人詔見,可汗就裝病。」

謝惟輕笑,伸出手時一葉銀杏葉正好落入他的掌心。

「快了,他裝病裝不了多久。」說著,謝惟重重地握緊拳頭,再松開手時落葉已稀碎。

轉眼間天就冷了下來。

第一場雪來得早,初七推開門時,寒風拂開了她惺松的雙眼,放眼望去,天地之間白茫一片,掩住了與秋日遺落的五彩斑斕。

初七對著美景笑了,趕忙拿出兔子肉和酒,架起爐火,喊醒蕭慎。這般雪景蕭慎早已看膩了,或許是十年來終于身邊有人陪伴,再無聊的景致也風雅起來。

師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著烤兔肉喝起酒來,蕭慎還時不時地出題考初七,經過他沒日沒夜的折騰,如今的初七已經能對答如流,還能舉一返三。

蕭慎對這徒弟十分滿意,可喝著喝著他又惆悵起來,眼微微眯著,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也不知這雪能下到幾時,這景能看幾次。」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初七終究要走,而他又將獨自一人呆在這深谷之中。

初七笑著道︰「先生想看就能一直看,每處的雪景都不一樣呢。」

蕭慎煞有介事搖起頭,「我有個怪病,出了這門就寫不出半個字來。」

「先生此言差矣,你的怪病可不止這一個。」

說完,初七哈哈大笑。蕭慎一愣,面有慍色,可見初七笑得開心,他也笑了起來。

「或許正是如此,我和這人間格格不入。」

蕭慎認了,可認歸認,改不改又是另外回事,猶豫半晌,他吞吞吐吐地問,「好久沒有慧靜的消息。」

初七聞言翻他個白眼,「既然關心,為何不自己去探望,總打發我去,我又不是個傳話的。」

蕭慎頓時臉紅了,以拳捂嘴假咳兩聲,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沙沙聲,初七探頭看去,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慧靜抱著個大甕子十分吃力地爬雲梯,見到初七之後,她笑逐顏開,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猶如花兒般。

初七忙把她里的大甕接過,然後伸出手拉她進來。慧靜進窯洞拍了拍帽上的雪,抬眸見到蕭慎時故意不看他,只與初七說︰「師父熬了一鍋粥托我捎來。」

蕭慎郁悶了,想想自己也沒做什麼,干嘛又不受人待見?

蕭慎冷哼以背相對,像個小娃子生起悶氣,慧靜見之眼中起了憐惜之意,她想上去說幾句話,結果被初七一把捂住嘴拉了回來。

初七朝慧靜擠兩下眼,慧靜心領神會,為難了一會兒後,就照著初七的意思擺出高冷姿態,道︰「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咧,我送你。」初七沒心沒肺地笑著。

听到慧靜說要走,蕭慎忍不住回頭,見初七看來,他又端起架子端正坐好,隨手拿了卷書裝模作樣。

出了窯洞,初七瞬間感覺到初冬的寒意,想想慧靜抱著大甕走這麼長的路心疼不已。

初七說︰「我去牽阿財,這樣走得快些。」

慧靜搖頭道︰「我倒想讓你陪我說說話,我按你的意思做了,可他還是……」

「別急,還沒到火候呢,你沒來的日子里他話可多呢。」

慧靜羞澀地低頭笑了,少女的眼瞳比繁星還亮。她咬著嘴唇,猶豫很久方才說道︰「我與師父說了,師父說若我有好歸宿可以還俗,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歸宿。」

「要我說嘛……不是!先生他孤傲、自負又不會自理,的確不是好歸縮,喜歡他的話趁早死了這份心。」

慧靜一愣,隨後就氣呼呼地說︰「我倒覺得蕭先生有文采,為人灑月兌,又聰慧,雖然有時木訥了些,但他的心是好的。」

初七听後笑了,「你說了他這麼多好話,他定是高興還來不及呢,再忍忍吧,若面子真比你重要,這樣的‘良人’不要也罷。」

慧靜︰「……」

蕭慎在窯洞中噴嚏連連,他可沒想到愛徒胳膊往外拐,而且一拐就是拐半年,自慧靜離去後,他心神不寧,竹牘上的字像是會飄,一會兒朝東一會兒朝西,死活就是看不進去。

蕭慎輕嘆口氣放下竹牘,徘徊在洞口時不時往下瞅。

初七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

初七和慧靜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我?

……

一番胡思亂想後,他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下去找,偏偏這時候初七來了,他連忙裝作讀書樣,盤腿一坐捧著書來看。

初七回來後,連忙在爐上烤了烤快凍僵的手,而後有意無意地提及︰「慧靜說前幾天庵里來了一男子,說慧靜是她的妹妹,過幾日打算把她帶回去,我倒挺為她高興的,能找到家人受人照顧。」

蕭慎聞言把手一放,十分急切地問︰「是哪個男子,怎麼認出慧靜是她妹妹?萬一是人伢子呢?」

初七不負責任地攤手聳肩,「我不知道。」

「你……」

蕭慎有點惱怒,沉思了會兒,他又不發火了,拿起書繼續看,一天都沒說過一句話。

初七時不時地偷睨他幾眼,暗罵他不爭氣,既然琴瑟起,何以笙蕭默?她早就看出來蕭慎喜歡慧靜,與慧靜談經論佛時的眼神也不一樣。可說穿了,這也是別人家的情愫,她也不好亂拉紅繩,更何況慧靜也算半個出家人。

蕭慎悶了幾天的氣,外頭就下了幾天的雪,慢慢的,雪積深了,連一點綠幽幽的都見不著。林子里打不著好東西,初七也不想挨這個凍,整日呆在窯洞里讀四書五經。

「慧靜的哥哥來了嗎?」

某天清晨,蕭慎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迷離的眼楮從來沒麼亮過。

初七都快把自己撒過的謊忘了,十分木訥地點起頭,「來啊……應該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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