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見

潘筠來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半了。

開門聲驚醒了在沙發上打盹的潘正元,他機靈一下子睜開眼,瞅了一眼在玄關換鞋的兒子,輕輕撫模著胸口,自我紓解。

「爸——」潘筠來換了鞋進來,看到潘正元問︰「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們休息別等我嘛。」

潘正元模過眼鏡戴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你媽先睡了,爸爸有話跟你說。」

在坐下之前,潘筠來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先奉上,一條藍色領帶。

「生日蛋糕被陸炎半路截胡了,所以只剩下了這個。」

潘正元接過禮物,並沒有急著打開,放到茶幾上,繼續說︰「早就跟你說了,不要準備蛋糕,華而不實,我和你媽都血糖高,吃不了甜的,往年不都把蛋糕送給了樓下張阿姨的小孫女。」

潘筠來當然知道父母不能吃甜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把蛋糕給陸炎拿去充人情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坐在潘正元身邊,摟著他的肩膀,笑著說︰「不是圖個吉利嘛。那以後就不準備了,我親手給你做長壽面。說吧,等我這麼晚,有什麼事?」

潘正元看了他一眼,本來想好的能串聯起一台晚會的台詞現在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

「那個,那個樓下你張阿姨的親戚有個孩子,她想撮合你倆」

「爸!」潘筠來一拍大腿站了起來,面色凝重︰「您不是不知道,您怎麼還」

「男的,男的」潘正元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一疊聲的「男的」。

「啥男的?」潘筠來皺眉問。

「那個孩子是個男孩。」

說完,父子倆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潘筠來覺得這樣的父親真的有些可愛。

潘筠來又重新坐下,撒嬌般的摟著潘正元的脖子︰「爸,我覺得你和我媽是這個世界上最開明的父母。」

潘正元就那麼被他兒子摟著,隨著他的動作左搖右擺。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麼我和你媽總得為你以後考慮。你若不能結婚,那就給你找個伴,照顧你。這樣,就算我們百年以後,也能安心。」

「對不起爸」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和你媽,那就答應跟人家見一面。爸爸雖然不了解你們的世界,但是,我想著這跟男女相親也沒有什麼差別吧。」潘正元捋了一下兒子的後腦︰「就這麼定了,我去睡覺了。」

「那我要是不答應,是不是顯得更不孝?」潘筠來問。

「你知道就好。」潘正元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時間定在下周二晚上。」

所以,他只是被通知一下?

潘筠來︰「不看一眼禮物嗎?」

潘正元︰「不重要。」

潘筠來︰「」

離下周二還有四五天的時間呢,潘筠來想著到時候再說吧。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與俞君識那麼快就又見面了。

也就隔了一天,他就找上門了,還帶著他弟弟。果然是個弟控。

當時潘筠來正在裱花間給一個客戶的蛋糕裱花,店里的小陳走進來,對他說店里來了個客人,要見他。

「我忙著呢,想買什麼,展櫃里有,你給他裝好就是了。」潘筠來手里拿著裱花袋,耐心的跟一朵玫瑰較勁。

「看上去挺大牌的,點名要見你,哥你還是去看看吧。」

潘筠來下意識的往外面瞅了一眼,然後把裱花袋交給小陳︰「那我出去看下。」

俞君識指著一個很小的裱花蛋糕模型問他弟弟喜不喜歡,他弟不說話,只是微微抬起頭,看著站在展櫃後面的潘筠來淺淺的笑。

俞君識愣了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潘筠來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然後指了指自己︰「俞總找我?」

俞君識朝他微微頷首,然後又低頭問他弟︰「喜不喜歡?」

他弟點點頭,指了指潘筠來。

「你是要這個哥哥給你做嗎?」俞君識半蹲著身子,與他弟差不多高。

他弟又點點頭。

俞君識直起腰,看著潘筠來︰「那就麻煩潘老板做一個一模一樣的蛋糕。」

潘筠來一般不親自動手,除非很忙的時候,店里其他三個師傅手藝也不錯。他本想拒絕,畢竟這麼簡單的裱花蛋糕,他著實沒有親自動手的必要。

可是他又不忍拒絕俞君識弟弟,他看著他時,那雙眼楮清澈又羞澀,還帶著些許生怕被拒絕的恐懼。

「這個要現做,可能要等一下。」

作為俞氏的總裁,俞君識的時間大概是按秒計算的吧,他可不想因為自己沒有交代清楚而被對方誤以為是浪費他的時間。

俞君識模了模他弟的頭問︰「要等,可以麼?」

他弟點頭之後,他又對潘筠來說︰「沒關系。」

潘筠來指著收銀台旁邊的休閑區說︰「那俞總先帶著小家伙去那邊等。」

說完,又轉身回了裱花間。

小男孩的目光追隨著潘筠來。

俞君識模了模他,笑著問︰「喜歡這個做蛋糕的哥哥?」

弟弟點點頭,俞君識笑意更深,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店,天然白橡木的展櫃,仿古青磚的地面,古代的紅牆壁,倒是很古樸自然。

他轉頭看了一眼潘筠來剛剛進去的那個操作間,關著門,什麼都看不到。正要收回目光,操作間的門開了,出來一個人。他走到展櫃里面,拿出一個紙杯蛋糕給俞君識的弟弟。

潘筠來是怕俞君識弟弟等的太久失去耐心,想用個蛋糕哄哄他。可是小陳出去還沒二分鐘呢,就垂頭喪氣回來了,說那孩子不喜歡,一口沒動。

俞君識他弟弟看中的那款蛋糕並不復雜,潘筠來不大一會就把蛋糕坯放進了烤箱。調好時間,他出了操作間。

對俞君識,他其實談不上什麼好印象。但是對他那個弟弟,倒是格外親切,小家伙毛茸茸的,長的也好看,笑起來兩個梨渦深的能盛水,但看起來又弱弱的,激發人的保護欲。

他三步兩步的來到他們哥倆面前,問小男孩︰「你不喜歡剛才那個蛋糕嗎?」

小男孩看了一眼俞君識,怯生生的往他懷里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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