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藍月的話之後,容淵止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他的心髒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可是緊接著,他又開始頭痛。
腦海中有些畫面閃過。
恍惚間,仿佛一個火紅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始終背對著自己,但是光是看著背影,便已能感受到那人的悲傷。
而接下來,便是火光沖天,他看著一堆人死在了那人的腳邊,看著那人抬手便是一根金針,朝著他急射而來。
這段模糊的記憶,和他清醒之後,藍月告訴他的如出一轍。
這個背影,是不是她?
沈初九!
「啊!」容淵止痛苦的哀嚎一聲。
「淵止,淵止!」藍月滿臉緊張的扶著容淵止,躺到了床上,而後又從袖中拿出一粒小小的藥丸︰「是不是頭痛了?你還沒完全恢復記憶,便不要再試圖回想什麼了。」
伸手將藥丸送入容淵止的口中,藍月這才放下心來。
緩了好久,頭痛欲裂的感覺好了一些,容淵止說︰「既然仇人就在北岳,那我明天便出發,前去戰場!」
說完,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藍月,沉默著,仿佛睡著了一般。
只是他的心底,卻始終是那一抹火紅的身影。
她是他的仇人,藍月如是說。
可為什麼他一想起她,心就那麼痛,痛到要撕裂一般。
藍月抿著唇,坐在容淵止床邊許久,才說道︰「淵止,其實、其實你也不必恨她,她不過是天啟先皇的一個棋子罷了,真正的仇家,是天啟啊!待、待我侗族踏平了北岳,再與南岳聯手,定能助你殺入皇城,誅殺天啟皇室,為你報仇!」
「既然如此,我更要奔赴戰場。」容淵止頭也不回的說。
他將心底的那一抹倩影格去。
殺父之仇,他只能去報!
天地立心,父母之命……他不得不報!
「你……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藍月嘆了口氣,而後站了起來︰「你先休息,我在族中挑選一些精兵強將,明日與你一同奔赴戰場。」
男人並沒有應她,無奈藍月只能離去。
離開房間之後,藍月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床邊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起身打開了窗戶。
「墨葬。」
片刻後,有一個女人從花草茂密的院子里穿行而來︰「奴在。」
那女人長的其貌不揚,小麥膚色,穿著一件洗到發白的衣服,是那般不起眼。
「去挑些人,明日與淵止一同前去戰場。」藍月說道。
墨葬的表情明顯遲疑了一下︰「神女,容淵止意志堅定,單單這麼短的時間,怕是無法控制自如。」
藍月睨了她一眼︰「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奴的本職便是保護神女,且時刻提醒神女。」墨葬平靜道。
藍月眉頭微微一皺,片刻之後才解釋道︰「放心,我在他清醒之前,早已施侗族秘術,向他灌輸了一些記憶。他現在滿腔仇恨,只要仇恨不滅,秘術便不會失效。如此……你還要阻攔我嗎?」
「……」墨葬低著頭,似乎在衡量著什麼,許久後說道︰「既然神女如此篤定,奴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
次日一早,容淵止早早的洗漱,待藍月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院子里候著了。
見藍月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容淵止起身,清冷的臉,寡淡著聲音︰「本想直接奔赴戰場,不過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知會你一聲。」
「得虧你等了我,不然我還得把這個東西送到戰場上去。」
藍月笑著拉起容淵止的手,將一個瓷瓶塞進了他的手中,而後又叮囑道︰「這些藥丸是我連夜做出來的,治你頭痛的。夠你用兩個月。」
「你……費心了。」容淵止將瓷瓶收了起來,而後又理了理衣衫,道︰「在族中等我回來。」
一把拉住了要離開的容淵止,藍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淵、淵止……我還有事想與你商議。」
「什麼事?」容淵止問。
藍月害羞的低下頭,小聲說道︰「待你凱旋回族,我們……我們便成親可好?」
成親……
容淵止听到這兩個字,莫明又想起了一抹紅色,那抹紅色太過張揚,映紅了容淵止的眼。
他明明將她格殺在心中,為什麼!為什麼!
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容淵止肯定的答復,藍月疑惑︰「淵止?」
抬頭,便看到男人紅著眼楮,失神的盯著不遠處的野花。
「你怎麼了?可是、可是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藍月的眼楮也跟著紅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救你性命,便會挾恩圖報。你若不願,我定……」
思緒被藍月帶著哭腔的聲音喚了回來,容淵止看著藍月,那嬌柔的身子輕顫著。
他強硬起心腸說︰「等我回來,娶你。」
藍月的瞳孔狠狠的縮了一下︰「你、你答應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容淵止說完,輕輕撫開了藍月的手。
即便是答應了,即便這個女人,是救下他的人,但容淵止依然……不太喜歡和藍月太過親近。
他的心好像被上了一把鎖,有什麼東西被關在里面。
「我們……我們出發吧,族人還在等著我們呢。」藍月說道。
容淵止點了點頭,這才朝著侗族最中央的法壇走去。
今日是神女欽點勇士的日子,所以異常隆重。
古老的族落里熱鬧了起來,帶著一股原始的粗獷氣息。
那些被神女侍者選中的勇士,各個帶著猙獰的鬼面,看起來詭異萬分。
看到藍月出現之後,這群人徹底瘋狂了。
他們歡呼著,高唱著古老而生澀難懂的歌謠,他們跪在地上前行,爬到了法壇的前面,擁擠著伸出手,宛如眾星捧月一般。
藍月抬手微微往下壓了壓,那歡呼聲,高唱聲,瞬間戛然而止。
「今日,本座特設法壇,為族中即將要上戰場的勇士祈福!」
「神女法相,福澤侗族!」
藍月點了點頭,停頓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然勇士眾多,自需領士之人。」
「神女欽點!」墨葬高報一聲。
藍月朝著法壇下微微一指。
所有人的目光,帶著火熱,都順著藍月的指的方向望去。
這一望……那火熱在眼中,漸漸化為了驚恐!
「他、他怎麼在侗族!」
「不對,他看起來不太對!」
「我們、我們還要繼續待在這兒嗎?」
容淵止靜靜的站在那兒,他穿著侗族特有的服飾,只是將那些裝飾都取掉了——累贅。
一步一步朝著法壇上走去,凡容淵止所到之處,周圍的人瞬間都讓了開來。
本就擁擠的地方,硬生生自容淵止的腳下開始,被人們讓出了一塊中空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