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沉默著沒說話，但焦躁卻寫在了臉上。
她這陣子還哪里有心情靜靜待著什麼事兒都不做？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她能相信的，只有沈初九了。
誠然，這個女人比她心思細膩，比她更能想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你說該如何做。」落羽強壓下心中的憂心，說道。
沈初九想了想，而後說道︰「我今日已經去看過落翎了，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你暫時不必這麼擔心。今日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帶你去見落翎。」
落羽不再吭聲，別扭的坐在沈初九的房中，這一坐，便是天亮。
次日，落羽剛听到雞叫，便將床上的沈初九給搖醒了。
這一夜，沈初九也沒睡好嗎，她在腦海中，復盤著天啟、南岳、北岳之間的關系，直到天亮才微微眯了會兒
「不急這一時。」沈初九看了落羽一眼，她心里已經有了計劃。
落羽瞪了沈初九一眼，也不出聲，只是在屋子里來回的踱步。
腳步聲很大，是落羽故意發出來的。
沈初九無奈，只得將腦袋埋進被子里。
就這樣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小姐，該洗漱了。」楓璇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落羽立刻警覺了起來，而原本睡的渾渾噩噩的沈初九，終于清醒了過來。
「進來吧。」
楓璇推門而入，竟只是看了落羽一眼，也不驚訝。
「小姐，這是你要的東西。」楓璇說著，將托盤里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還有從朝雨那兒取的易容蠱。」
沈初九坐到了妝奩前︰「可有叮囑過朝雨，不要告訴任何人？」
「叮囑過了，這易容蠱用了之後，可以維持一個時辰，用法則是將蠱蟲吞入月復中。」
沈初九點了點頭︰「好，你先去找十二頭領，讓他們帶人分別盯著朝中官員的動向。」
「是。」楓璇回話，而後直接離開了。
沈初九則轉頭看著落羽，道︰「看我做什麼，換衣服。」
「……」落羽的臉紅了一下︰「你、你老早都準備好了？」
「嗯。」沈初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拿起螺子黛掃了掃眉毛︰「放心，楓璇是自己人。」
當時抓住落翎的時候，她便覺得落羽會來找她，畢竟落翎可是北岳的公主，身為北岳人的落羽，自會想辦法來救落翎。
只是落翎和落羽身為姐妹，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落羽沒有說話，只是抓起桌上的衣物，便走到了屏風後面。
再出來的時候，女人的模樣讓沈初九看著有些失笑。
一身湖藍色的婢女服飾，穿在落羽的身上，著實襯她了些，只是那氣質……怎麼瞧怎麼和這身衣服不符。
無奈，已經沒多余的時間考慮這些，沈初九收拾停當之後，便說道︰「吞了易容蠱，隨我走吧。」
猛的將易容蠱吞進了口中，落羽的樣貌當時便發生了些許的改變。
沈初九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帶著落羽去了暗樓。
暗樓中的十二頭領已經讓楓璇支走，留下的這些人，也只能守著暗樓外圍。
待兩人到了關押落翎的監牢時，已經很少能看到暗衛了。
落翎還如昨日那般，被綁在受刑架上，許是一天一夜未曾進食的緣故吧，她看起來有些虛弱。只是女子臉上的悍勇，卻不曾減退半分。
北岳的姑娘都是鐵打的好漢啊！
沈初九走到了一旁，給他們兩姐妹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看著遍體鱗傷的落翎，落羽的唇輕輕的哆嗦了一下，而後才叫道︰「姐……」
緊閉的眸子輕輕張開，落翎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眸色一狠，轉而看向了沈初九︰「怎麼，問不出什麼，便開始裝熟人了？」
「……」沈初九眉頭微微一皺，卻也沒說話。
落羽有些著急︰「姐，我是羽兒啊！十五歲那年，被送來天啟刺探情報的羽兒！」
「？」落翎的表情有些許震驚，她沒有去應落羽的話，而是目光陰狠的看著沈初九。
羽兒是被她抓住了吧，否則她又怎麼會知道羽兒的存在！
只是這個念頭，在落羽將手腕處的紅繩露出來之後，煙消雲散。
那紅繩上掛著一只小小玉兔，那可是她當初親手系在羽兒手腕上的！
她曾告訴羽兒，若是被擒，毀了玉兔。
她堅信羽兒不會讓這東西，落在旁人的手上。
「羽、羽兒？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易容術。」落羽用簡單的三個字，解釋了自己的樣貌問題，而後又說道︰「姐，幕後之人是誰？快告訴我們！」
落翎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羽兒，你、你要背叛北岳？！」
沈初九卻適時出聲道︰「她並沒有背叛北岳，而是想要救你。告訴我幕後之人是誰，這樣的話，說不定我能保你一命。」
並不是她糾結于這幕後之人不撒手，而是一個敢在祭天台上，毒殺天啟皇帝的存在，他是該有多大的膽子和謀劃。
這樣的人，留在世間一日，便會威脅天啟一日。
須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落羽听了沈初九的話，猛的回頭盯著沈初九︰「不是說不定，而是必須保我姐一命！」
「我盡量！」
「沈初九！」落雨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沈初九嘆了口氣，回答的卻很干脆︰「我說過，此番事牽扯甚大，我沒把握，不如這樣，若是你姐死了，我欠你的那條命，你收去便是！」
這也算是一場交易。
對于落羽而言，沈初九已經做到了極致。
落羽不說話，殺沈初九不是她的目的，她想要的，就是救出自己的姐姐！
氣氛一時之間凝固了起來，沈初九思索了片刻才繼續說道︰「落翎，你真想眼睜睜看著天啟與南岳聯手，踏平你北岳疆土？」
落羽也趕忙道︰「姐！你得松口了！你真的想天啟以你作為要挾，對北岳不利嗎！」
「我信不過她！」
「那你信不信我？我與沈初九有過命的交情！她是我的朋友！我以性命擔保，若是你說出實情，沈初九定會竭力擔保，不會讓慘劇發生！姐！你信我啊！」
落翎低頭，她沉默了。
許久之後，沈初九才听到低低的聲音傳來。
「我可以告訴你幕後之人是誰，但是……你必須保證容淵止不得踏入我北岳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