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勛涕泗橫流︰「我說,我說,只要我知道,我都說!」
「誰讓你去的青雲樓?」
沈初九淡淡的問,坐回原位上又是一副端莊溫柔的模樣,誰也看不出她的心里藏著怎樣的風雨。
劉世勛仿佛死里逃生般喘著粗氣,整個人目光都渙散了,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我是巡防使崔明的佷子,是我叔父大人派我……」
沈將軍麾下的巡防使……
受人之命……
沈家……
沈初九閉了閉眼,心里卻像是被刀子狠狠劃過。
等到天亮的時候,沈初推開了門,外面有風灌了進來,那麼清爽。
「王、王妃,這劉公子……」楓葉忐忑的問了一句。
沈初九回頭看了劉世勛一眼,淡漠道︰「殺了吧。」
「是……」
楓葉對沈初九從心底升起了的那一抹懼意更甚,王妃這一晚的表現,讓她畏懼!
她簡直……冷艷的不似常人!
若是普通女子,面對這般酷刑拷問的場面,莫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王妃卻淡漠處之,熒火照耀下,美到了極致,也恐怖到了極致!
同樣被沈初九震懾的,還有燦陽。
他跟著容淵止生里來,死里去,什麼場面沒見過?但是如沈初九這般藏下眼底的風雪,談笑殺人,他還是頭一次見。
處理完劉世勛,兩人對視了一眼。
「王妃是不是……受刺激了?」楓葉小聲問。
只有心有大恨,才能如此冷靜吧!
燦陽瞪了她一眼︰「莫要多話!」
遠處的沈初九卻是淡然一笑。
楓葉的詢問,她听到了。
不過……她可能是真的瘋了吧。
「燦陽,隨我去見那崔明!」
「這……」
「執行命令吧!」
執行命令?
什麼鬼?
燦陽一愣,似乎沒听過這麼新穎的詞兒,但他卻已經明白了王妃的意志。
擺駕去了巡防使府。
這一夜,風雨停息。
第二天一早,巡防使府發出訃告︰「巡防使崔明,深夜醉酒而亡!」
……
彼時,迎著旭日初升,沈初九沐浴更衣之後便去了正院。
容淵止還不見醒,那雙眼眸緊閉著,便看不到他那墨潑的眸子。
沈初九又紅了眼。
那日容淵止中箭癱軟在自己懷里時,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碎了。
「知道嗎?按著京都的巡防布置,那日我們被埋伏,本應被官兵防線,結果……巡防使專程將那塊地方空了出來。」
「埋伏我們的人沈宏遠的人,太子授意。我知你是個心系天啟的人,否則桀驁如你,也不會這般隱忍與他人,快點醒來吧,此事……還需你做決斷。」
沈初九拉著容淵止的手說著,一滴淚便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楓葉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沈初九那微微顫著的肩膀,她的眼楮也跟著一紅。
「王妃,您的母親來府上了,說是來看望您。」
沈初九將眼淚抹干淨,站起身子出了主院。
當看到沐玉枝的時候,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頭。
她與容淵止,並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她與容淵止,並未錯殺過一個好人。
又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娘……」
沐玉枝趕忙走過去,先是上下打量了她許久,而後一把抱住了她。
「沒事了,沒事了。」沐玉枝輕輕拍著沈初九的後背,安慰著她。
待沈初九的情緒好些了,兩人這才進了客堂。
「祁王殿下可好些了?娘听說了,當時便讓翠兒過來打探,但始終沒見上你。」
「他……他好多了。」沈初九說。
「這就好,這就好……」沐玉枝笑著,像是松了口氣︰「大夫人走了……你可去看過?」
「嗯,去了。」沈初九點了點頭︰「娘也去了?」
沐玉枝訕笑了一聲︰「嗯,去了……」
「娘?」沈初九喊了一聲。
沐玉枝並未說實話。
她那天並沒有看到沐玉枝,因此只有一個可能……
「娘被人攔下了,未曾進沈府,對嗎?」
沐玉枝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模樣哀傷不像裝的,沈初九心中莫名火氣。
「娘這是對沈將軍余情未了?」
沐玉枝張了張嘴,听沈初九的話語中有些火氣,她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女兒說什麼了。
許久才道︰「他好歹是你爹爹……」
沈初九沉默不語,若是爹爹,何以明知是火坑要把自己往里推?
若是爹爹,何至于處處嫌惡,想要她死?
若是爹爹,還要對女婿下此毒手?
這爹爹……
不認也罷!
見沈初九表情深寒,沐玉枝卻也不強求,嘆口氣︰「不管怎麼說,娘與他也有過過往,他……只是娘往後余生的一個念想而已,談不上余情未了的……」
沈初九沒有說話,只是勸誡了沐玉枝兩句。
不殺沈宏遠,本就因為他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因為顧及到容淵止一直留著沈宏遠,或許是有用,如今再看看她娘……
兩人閑聊了幾句,沈初九便送走了沐玉枝。
她已經知道沐玉枝來的目的了。
沐玉枝也太過溫柔了些,溫柔到即便在沈家生活的慘不忍睹,被她接了出來之後,還是念著沈宏遠曾經的好。
沐玉枝又心細如發,她僅僅在知道容淵止受傷,便害怕和沈宏遠有些關系,過來求情。
不過這個情,該如何賣給她?
沐玉枝前腳剛走,後腳皇宮的人便來了。
這兩日不管是太子,皇帝,還皇後,幾乎每天都會殷勤的派人前來‘探望’。
似乎生怕容淵止這邊有什麼情況被漏掉一樣。
只是這一次,那太監卻是對著沈初九拜了拜。
「皇上有旨,宣祁王妃覲見。」
皇上?
沈初九微微福了福身︰「初九遵旨。」
對于皇帝宣見,沈初九並不意外,畢竟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時刻關注著自己的幾個兒子的一舉一動。
她跟在太監身後,低著頭目不斜視。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之後,終于來到了皇帝的御書房。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跪在地上便呼了一聲︰「聖上萬福金安。」
那副淡定的樣子,以至于皇帝看到之後都有些驚訝。
畢竟巡防使莫名其妙身死在容淵止遇刺之後,期間自己還去了一趟巡防使家里,這就不得不讓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