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淵止淡淡掃了一眼沈初九,面上略帶不悅︰「李大人只是請你去救李公子,去便是了。怎能受李大人如此大禮?」
沈初九聞言,身子‘一顫’趕忙扶住李學士,誠惶誠恐道︰「祁王殿下所言極是,李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
「先生受得,受得。」李學士彎著身子不肯直起來︰「先生,今早是老夫的錯,但犬子是無辜的,若沈先生對老夫有氣,盡管撒出來,老夫絕無怨言。只願沈先生能可憐犬子為病痛所累,出手相救。」
「沈大夫,你覺得呢?」容淵止淡漠的看沈初九,心道這女人還演上了!
沈初九戲精上身,眉頭緊鎖道︰「王爺恕罪!李大人恕罪,不是小人不願出手,真乃門規所束,先聲而擋者神仙不救,是本門的規矩。小人若是壞了規矩,可如何面對本門歷代師尊?」
李學士著了急,眼眶通紅,求救般看向了容淵止。
但听容淵止冷笑一聲,道︰「本王怎得從未听沈大夫提到過什麼規矩?」
「殿下,小人……」
「你既已入我祁王府為我所用,便與門派之事再無牽扯,若有罪責,本王承擔!」
容淵止聲音淡淡,凜冽之氣卻溢于言表!
沈初九滿臉驚恐,立刻跪在容淵止面前︰「殿下,這怎麼使得?小人……小人便破次規矩,定竭盡全力。」
李學士呼吸一滯,趕忙扶起沈初九︰「沈、沈先生,您、您答應了?」
沈初九朝著李學士一拜︰「李大人,貴公子今日治療已畢,您且回府歇著。明日一早,小人定當再去看看。」
「這、多謝,多謝沈先生!多謝祁王殿下!」李學士的眼中有淚,激動的面上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容淵止也略微一點頭。
待李學士離開了祁王府。
書房里,原本還板著一張臉的容淵止,忽然輕笑一聲,看沈初九,卻也不說話。
沈初九一抿唇,道︰「殿下可還有要吩咐的?」
「你今天做的不錯!」
容淵止緩緩站起,走到沈初九面前,指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看著少女那張近在咫尺,精致的臉龐,不知怎的,他越來越喜歡逗這個女人。
沈初九卻被眼前男人的神仙顏值給驚到了。
未曾細細打量,他的眉目竟可用傳情來形容。
這狗男人,天生撩人啊!
臉,就這麼燙了起來,直燙到了耳根,燙進了心里……
沈初九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殿、殿下……您逾越了!」
逾越?
容淵止一怔,失笑放開了沈初九。
「你是本王的王妃,何來的逾越之說?」
王妃……
沈初九微微一怔愣,心也跟著沒來由的刺了一下。
是王妃,所以就處處不信任,是王妃,所以就利用與被利用。
你今天興致所起,能撩她心亂。
你明天興致沒了,又冷如刀兵。
這王妃……哪受過你祁王的半點寵溺?
「初九告退!」
沈初九心里一酸,淡淡行禮。
也不待容淵止說話,轉身離開了書房。
容淵止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這女人……
什麼意思?
——
次日一早,沈初九整理了需要的東西,便動身去了李府。
李學士老早便等在門口,見沈初九果然如約而至,當即迎了上去︰「沈先生,請。」
沈初九朝著李學士一施禮︰「李大人不必客氣,請。」
那態度,比昨天要好上太多,李學士放心之余,也是有些小竊喜。
文人便是這樣,喜受人敬。今日的沈初九,給足了他的面子。
去李卓遠的屋子時,房間里已經按照她的意思打掃干淨了,也通上了風。
而李卓遠已醒,正坐在床上看著書。
沈初九走進,才發現他正研讀著一本兵法。
這男人,倒是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卻被病痛折磨數年,真是可惜了。
察覺到有人接近,李卓遠趕忙將書藏在了枕頭下。
「遠兒,不可操勞。」李學士道。
他心疼自己的兒子,那本兵法已經被他翻破了,奈何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屈了孩子的心,也疼了他的心。
「爹,我已經好多了。」
李卓遠說完,朝著沈初九一笑︰「是沈大夫吧……昨日的事我已听母親說過。多謝沈大夫出手相救。」
沈初九笑了一聲︰「李公子客氣,還請李公子側躺好,便于為您施針,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處,還請李公子忍耐。」
李卓遠在侍女的幫扶下,這才躺回了床上,而後對沈初九說︰「沈大夫請。」
沈初九撩開李卓遠的里衣,男人的身子便微微一僵。
這男人,倒是純情!
沈初九微微一笑,出言寬慰道︰「醫者不忌男女,李公子放松些。」
說話間,銀針已經刺進了李卓遠的身體,床邊再放一只白瓷小碗接著腐血。
只要肺里的腐血放完,保證他不會因血灌入肺而窒息,再配以她調制的藥湯,多將養,康復指日可待。
等待的功夫,沈初九又讓李學士準備些素菜和溫補的肉食來,畢竟肺結核是消耗性疾病,看李卓遠這皮包骨的樣子,不補是不行了。
這邊腐血放的差不多了,那邊的膳食已經準備妥當,沈初九拔針。
待侍女替他穿好衣服,沈初九才說︰「吃點東西吧。」
李卓遠坐在桌前,望著滿桌的葷素吃食,有些驚訝,畢竟自從得了這病之後,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吃肉了。
許是看穿了李卓遠的想法,沈初九淡淡一笑,道︰「吃吧,記得少食多餐。」
可沈初九的話音還沒落下,便听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吼聲。
「誰讓卓遠吃這些東西的?!」
沈初九尋聲望去,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飛快的進了屋子,二話不說便打掉了李卓遠筷子上的肉食。
「怎麼還開了窗戶?!地上的石灰呢?!這都是誰干的!」
中年男人一邊吼著,一邊關窗,最後看到侍女手上端著的碗里腐血,更是氣不一處來。
「如此咯血,還這麼放肆!李卓遠啊李卓遠,你是真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