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雪花從空飄落，攤開手掌任其落于掌心，淡然說道︰「無意義的死亡極其可悲。」
歸海一刀平靜的搖了搖頭，並未出言。
另一側的上官海棠不能接受她這句話，憤而說道︰
「你竊據神器，致使天下生靈涂炭，百姓苦不堪言，即使你殺了我們，天下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們，終有一天，你一定會敗亡。」
柳生雪姬看著不遠處的白衣女子，眼眸里的情緒愈發冷冽，說道︰「做錯事，終歸要付出代價，即便我們看不到。」
晶瑩的雪花落在王語嫣的長發上。
她微微抬頭，清冷的眸子古井無波地看著對面的三人，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我說，你們不懂。」
「舊秩序終將遠去。」
她口中的話，三個人不懂，也不認同。
所以，終歸還是要動手才行。
穿著單薄，沉默寡欲的歸海一刀看著不遠處的王語嫣，說道︰「你很強大，可我也變得更強了。」
王語嫣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歸海一刀繼續說道︰「今天，便讓你看看我的刀！」
王語嫣忽然踏出一步。
剎那間，漫天風雪為之一震。
她緩步朝著他走了過去，說道︰「拭目以待。」
于是。
歸海一刀微微低眉。
他知道王語嫣深不可測，但他有著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這個理由無關于柳生雪姬，無關于天下蒼生。
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
海棠要來，所以他一定會陪著來。
歸海一刀靜若古井的眼神沒有一絲擾亂。
緊接著，有一片雪花在他眼前飄過，掠過睫毛，越過黑色的眼瞳。
嗡！
隨著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歸海一刀手中的長刀顫鳴，刀吟聲悠長，似乎可以照見萬古長夜。
這是一種極其奇妙的事情，可王語嫣知道，這是屬于歸海一刀的刀意。
這一刻的他真正斬破了霸刀的藩籬，堪堪踏出了屬于自己的道路。
然後，歸海一刀出刀了。
風雪依舊。
鏘！
一道出鞘聲，一縷刀光斬破風雪
歸海一刀的這一刀，比先前斬曹正淳那一刀更加璀璨。
純粹至極，鋒芒攝人。
好機會！
柳生雪姬與上官海棠相互看了一眼。
這一刻二人也出手了。
面對三人全力出手，王語嫣依舊神情平靜。
她伸出三根手指，齊齊並在一起。
以指代刀。
凡胎的手指似乎有刀氣噴薄而出。
不遠處，歸海一刀目光微變。
他從三根手指上看到了璀璨刀光，他仿佛看到了石破天驚的一刀。
手指並刀，輕飄飄地打出。
無數道刀氣自她身體四溢而出，這一刻她身體內的真氣仿佛變成了刀氣。
人刀合一的境界已然更進一步。
刀氣劃破長空風雪。
那一縷刀光轟然破碎。
上官海棠與柳生飄絮頓時悶哼一聲，停下腳步，嘴角有鮮血流出。
眨眼間，歸海一刀的攻殺已至。
刀道鋒芒，縱橫的刀氣向王語嫣的身體落下。
王語嫣腳下不動，再次伸出手指。
這一刻，歸海一刀眸子震動，雙目中流過不可思議的神色，這般境界已然非人。
可他手中動作卻毫不猶豫，長刀斬落。
「不夠看。」
王語嫣淡然一笑。
前所未有的危機，歸海一刀眸子亦變得前所未有的寧靜，直到三根手指將要臨身之際，他刀式一轉，于虛空斜斜上撩。
這一刻，他改變了攻勢。
叮！
長刀與手指相交，卻發出鐵器踫撞的聲音。
一聲輕鳴，周身三丈的風雪驀然一空。
歸海一刀緊握長刀，撫胸咳嗽，痛苦不堪。
王語嫣重新抬眼瞧著他們三人。
驀然，她頗感無趣。
他們與自己的差距太大了，值得一看的也只是歸海一刀的刀法了。
不過也只是一剎那而已
上官海棠臉色有些蒼白，扶著咳血的歸海一刀，也終于認清了他們與王語嫣之間的差距。
繼續下去，只會是徒勞的戰斗，無意義的死亡。
一旁的柳生雪姬神色冰冷，心中一抹歉意流過。
王語嫣展現出來的層次，已經超出了天下所有的高手，與江湖上的人已然不是一個層次了。
要不是為了她的殺父之仇，他們三人又豈會落到如此地步。
說到底，也是因為她，才連累了海棠與一刀二人。
點點鮮血自嘴角落下，上官海棠看著露出歉意的柳生雪姬，說道︰
「大嫂又何必自責，我與一刀二人前來只是為了天下蒼生討一個公道罷了，似王語嫣這等人，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王語嫣朝著三人走來，神情寧靜。
「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王語嫣抬頭看著漫天風雪，感慨道︰「原來我已經罪大惡極了嗎？」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起伏。
所以落在上官海棠等人耳中，無疑是極為諷刺。
上官海棠冷笑道︰「自古以來，犯了罪的人都不認為自己罪大惡極，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她這句話自然是嘲諷先前王語嫣那句話。
上官海棠認為王語嫣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
在她心中，王語嫣已然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了。
王語嫣轉過視線，瞧著她說道︰「我不想解釋什麼，你也不必知道。」
時間慢慢過去，京城上空的風雪漸漸變得小了起來。
面對歸海一刀三人的行為，她也沒有興趣再糾纏下去了。
所以，她出手了。
面對這實力上的差距，歸海一刀的眼中露出平靜如水的表情。
起碼，他還陪在海棠身邊。
歸海一刀很滿意，他一直是一個孤獨的人，現在乃至以後都不會再孤獨了。
王語嫣瞧著視死如歸的歸海一刀，她的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神情。
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同樣，死亡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她決定成全他們的心意與決定。
她揚起手掌，輕輕揮落下去。
便在此時，她看也不看，轉身離去。
噗！
一聲悶響，柳生雪姬的身體直挺挺地摔落在雪地上。
這方街道留下了三具尸體。
三具屬于歸海一刀，上官海棠，柳生雪姬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