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下一刻，幾乎是同時，天山童姥與李秋水動了。
剎那間，兩人就跨越了彼此之間的數十米之地。
二人交手，真氣涌動，響徹這漫天冰雪的百丈冰瀑之巔，余音縈耳，久久不去。
勁風撲面，鋒利如刀。
寒光乍現，李秋水眸底冷意一閃而過，左掌拍出，右掌一帶，左掌之力向童姥攻去。
天山童姥心下暗驚︰「這賤人竟然練成了白虹掌力，曲直如意，當真了得。」
當即還掌相迎。
咚！
天山童姥連退七步，每一腳落地，就會在深深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深達寸許的足印。
李秋水一步不退，目光明亮，幽幽的說道︰「師姐，看來你有點力不從心啊。」
天山童姥皺了一下眉頭。
雪夜寂靜無聲，雪飄雪落。
鵝毛大雪飄飄灑灑，二人再度交手，剎那間已經交手數十招，真氣踫撞轟然作響，周身的鵝毛大雪都消融一空。
天山童姥嘴角溢出一抹嫣紅，而李秋水趁勢追擊，童姥到底是吃了功力衰退的大虧。
每一次交手，天山童姥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渾身的真氣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來自李秋水雄渾無缺的小無相功太深厚了，這是一種純粹功力上的碾壓。
童姥心底暗恨，若是她全盛時期，李秋水連見她一面都不敢，現在卻被趁虛而入。
砰！
終于兩人交手上百次，天山童姥再也堅持不住，抵擋不住那股凌厲雄強的浩然真氣。
天山童姥只感到一股沛然大力傳遞過來。
她渾身一震，就接連退出十余米，後背撞擊在一座大青石上，止住身形，而那近一米高的大青石則 嚓一聲，四分五裂。
李秋水停下腳步，身姿誘人，淡笑道︰「師姐，就讓妹妹送你最後一程。」
天山童姥不言語，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起身準備再度出手。
忽然一陣寒風拂過。
天山童姥與李秋水微微一怔，同時望向不遠處。
陡然寒風起，王語嫣從白茫茫一片的雪夜中踏步而來，她的衣衫單薄，白色衣襟隨著冰雪在寒風中飛揚。
身披風雪，卓然立于二人不遠處的一株樹頂上，臉上帶著俯視蒼生的清冷之色。
「這里好像很熱鬧。」
天山童姥眼中露出一絲莫名之色，李秋水則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王語嫣的玉容恬靜無波看著場間二人，淡淡說道︰「你們二位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給你們一個機會向我出手。」
天山童姥面色沉重，看著王語嫣默默無言，這般行事可真不愧是她啊。
至于李秋水微微一笑，說道︰「語嫣，你要阻我嗎？」
「這是我們姐妹二人之間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王語嫣不想和她多說什麼，背負雙手說道︰「不出手，就別怪晚輩無禮了！」
李秋水心慢慢沉了下去，她不知道王語嫣賣什麼關子，看樣子也不是專門來解救天山童姥的。
但王語嫣的這番話，讓她生氣了。
李秋水輕拂衣袖便向前踏了一步，王語嫣太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了，她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外孫女。
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尊重長輩。
王語嫣從樹上一躍而下，輕輕地看了她一眼。
一道若有似無的氣息，瞬間彌漫當場，那些還在繚繞的寒風拂動，那些緩緩飄落的雪花飄落，李秋水的心髒卻仿佛被人一把抓住了。
她望著王語嫣單薄的身姿，眼前的人兒明明站在她身前，但在她的感知中卻好似不存在一般。
這一刻的王語嫣，與這天、這地、這冰雪、這夜空，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李秋水與天山童姥心底掠過一絲驚訝，沒想到王語嫣十七八歲的年紀，已然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單單以刀法相論，恐怕她已經是天下第一人了。
李秋水的神色也越發不好看起來，這個外孫女果真是不簡單啊，上次西夏一見，她就知道對方是無法無天，隨心所欲的人。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王語嫣居然要向她拔刀。
李秋水面容一冷，這寒冷的夜晚也仿佛下降了幾度。
這一刻，她出手了。
王語嫣古井無波的神色一動，看著李秋水出手的一瞬間，拔刀出鞘。
然後極為隨意地抬起右手，隔空朝著對方一刀斬出。
隨著這一刀斬出，夜晚的白雪如同觸踫到了烈日一般，消融一空。
李秋水的面紗被一刀斬落，她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逆血，仿佛萬刀加身一般，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漫天風雪的夜空中響起一道驚懼與不可思議的聲音。
「神刀斬！」
「你怎麼會這麼強！」
鮮血浸染了大片雪花。
白衣勝雪的王語嫣歸刀入鞘，看著一動不動嘴角淌血的李秋水，有些無趣的搖了搖頭。
「七八十年的小無相功也擋不住我一刀。」
「外婆，你還是回西夏安享晚年吧。」
一刀也擋不住，王語嫣語氣下那種平靜淡然隱藏著的強大自信。
讓她神情黯然。
李秋水這麼多年以來，還從未敗的如此之快。
這江湖高手無數，她也算是最為頂尖的那一撥人了，卻連王語嫣的一刀也擋不住。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天山童姥看著眼前的那道白衣人影，臉上的神情怪異，有震驚也有興奮。
她如同李秋水一般，縱橫江湖數十年來，什麼樣的武學奇才沒遇到過。
然而此時她還是震驚異常，因為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如此年輕就天下無敵了。
是的，在她眼中王語嫣已經天下無敵了。
因為她的生死大敵李秋水，連對方一刀都擋不住。
換成是她，結局同樣如此。
良久後，李秋水終于回過神來，她壓下翻騰的氣血，小無相功的真氣迅速游走各處受損的經脈，治療著那不輕不重的傷勢。
她神色恢復如初，說到底王語嫣也是她的外孫女。
不是外人。
有這麼出色的後輩，她高興還來不及。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尊重長輩罷了。
李秋水揚起已經恢復如常的俏臉，露出一個微笑深深的望著王語嫣，道︰「語嫣，這個江湖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說完這句莫名的話後，她又轉眼看了一眼天山童姥，而後身形消失在了茫茫大雪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