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一個中年男人的眼淚更令人震撼!

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抱頭痛哭,哭得都要喘不過來氣。

之前聯邦的征兵政策相對的野蠻,沒辦法,戰爭初期聯邦人還沒有適應彭捷奧人地面快速穿插推進的閃電打擊戰術。

不斷的丟失陣地,一旦戰場被分割,接下來就是以優勢兵力對劣勢兵力的屠殺。

沒有人希望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沒有未來的戰場上去等死!

不管是誰!

戰爭出去聯邦征兵采用了連哄帶騙,還有一定強硬的措施,幾乎大多數家庭,只要有十八歲以上到三十歲一下的男性。

至少會有一人去參軍。

眼前的男人就是這樣。

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了自己和一個孩子。

他雖然工作的很辛苦,但他覺得未來還是光明的。

等孩子結了婚,他就可以不那麼拼命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退休後的時光,帶帶小孫孫,到湖邊買一塊地,蓋一個湖邊小屋……

所有美好的計劃,都在一盒骨灰和一封以「非常抱歉通知您︰」開頭的國防部信件中,成為了灰盡!

特魯曼先生看著那個男人,有一些感同身受,只是一些。

畢竟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對方也沒有他的高度和角度,無法明白大國和小家誰輕誰重。

在這,他能為這位痛苦的父親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道歉。

「對不起……」

也許是因為一位特殊的「父親」的出現,接下來的問題變得尖銳了許多。

人們希望知道更多更細的細節,比如說如何安置那些軍人,如何解決戰爭病的問題——

有一人被點名站起來提問,有人給了他一張紙條,以及兩百塊錢。

他愣了一下,隨後把錢裝進了口袋里,然後開始讀起紙條上的內容。

「總統先生,我們的軍隊從彭捷奧撤離到現在不到五十天的時間,可就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由戰爭病導致的凶殺桉已經超過二十例。」

「平均每六十小時,就會發生一起和戰爭病有關系的凶殺桉,我們的安全正遭到前所未有嚴重的破壞。」

「而且這些凶手曾經都是職業的軍人,他們掌握著更快速有效的殺人方法。」

「對于這些問題,你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戰爭病是多種和戰爭暴力有關系的精神疾病的統稱,最常見的就是受創後應激障礙。

說的簡單點,就是在戰場那種特殊的地方人們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

比如說遇襲時第一時間反擊,並且反擊的方式都是致命的。

當有人開玩笑,或者發生了觸發這類患者敏感神經的動作時,甚至是只是一點聲音,他們就會下意識的做出應該用于對待敵人的處置方式。

其結果自然不是死亡,就是重傷。

這還是相對輕一點的,像是問題比較多,病情比較重的,他們可能還會伴有幻視幻听,甚至是更嚴重的幻覺!

這種情況的確非常的危險,他們隨時隨地都會化身職業的殺人兵器!

這個問題,也正在成為目前的社會問題之一。

上百萬的軍人即將回歸社會,一百多萬個不定時炸彈,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

國防部在回避這個問題,退伍軍人俱樂部實際上也承擔了一部分的救助責任。

但這些事情不太好放在台面上來說。

軍人保衛了國家,卻成了人們眼中的另類,這不是什麼好听的說法。

特魯曼先生看了看那個家伙,這樣有具體數據的問題不可能是個人提出來的。

後面應該還有其他人在支持他,至少那些遞紙條的人,要被重點關注一下。

他考慮了一下,回答道,「我們正在跟進這些問題,如果你關注新聞就會注意到,林奇先生和國防部還有軍方成立了一個專門處理各種與軍人有關系的應急機構。」

「你所提出的問題,就是它的工作之一。」

「我們會有辦法解決它,就像我們能解決彭捷奧人那樣!」

雖然回答得不那麼完美,不過至少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也給了解決的方案,人們還是給予他熱烈的掌聲!

問答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眼看著六點也過去了,特魯曼先生決定結束這場公開的演講。

體育中心的廁所中,穿著得體的中年人找到了一間廁所,來到了第一個單獨的小隔間里。

他關上了門,四處看了看,挪開了水箱的蓋子。

伸手在里面模了模,立刻找到了一個漂浮著的小鐵罐。

他把小鐵罐拿出來,打開。

里面裝著一把手槍,手槍的彈夾裝滿了子彈。

他尿了一泡尿,有些黃,這兩天他的火氣有點大。

他本以為到了這個時候,自己會變得緊張起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突然平靜了下來。

很從容的那種感覺。

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躺在自己的懷中,眼楮里充滿了對活下去的渴望。

他喊著自己「爸爸」,告訴自己「我不想死」,告訴自己他很「害怕」。

可作為父親的他,對此卻無能為力。

只能握緊他的手,讓他在死亡時能不那麼的恐懼!

他就那樣的……死掉,沒有價值的死掉。

從隔間里出來,站在水池邊,洗了一把臉,點了一根煙。

來自體育中心的掌聲與這里的氣氛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些笑容。

過了今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會找到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又會重新團聚在一起!

掐滅才吸了幾口的煙,他轉身推開廁所的門,走了出去……

演講結束了,特魯曼先生要從球員通道離開,這讓他有了一個近距離和人們接近的環節。

很多人都伸出手想要和特魯曼先生握手,但作為總統的他很清楚,這不是握手的好時候,也很不安全。

他不斷用略帶歉意的表情和周圍的人表達著歉意,一邊在安委會特工的掩護下向外離開。

他離全封閉的通道,還有二十多米時,他突然看見一個人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把手槍。

兩人的目光有那麼極為短暫的接觸,在接觸中,特魯曼先生看見了對方眼楮里的漠然和殺意。

他有些驚恐,他下意識的要躲,槍聲也在此時驟然間響了起來……

就像有人給了他幾拳,他踉蹌著攙扶著身邊的特工,被對方保護著朝外走。

他此時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什麼的,他都不覺得自己中彈了!

可沒走幾步,身體里的力量在極短的時間里消失一空,連保持站著他都做不到!

身邊的特工把他架在中間,幾乎是半拖著將他拖進了通道里。

黑暗的通道就像是一個怪物的嘴巴,徹底的吞噬了他!

而此時,體育中心內尖叫的人群瘋狂的要逃離這里,整個體育場都亂了起來!

能容納四萬人的體育中心剎那間就像是有一道風暴吹過,從東看台開始向兩側波及,直至西看台。

林奇看著特魯曼先生被人架著離開,輕嘆了一口氣。

一個時代,差不多結束了。

不管特魯曼先生這次死沒死,所有人都不會給他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率先動了手,那麼接下來,他就算沒死,也將會遇到源源不斷的襲擊。

稍晚一些的時候,總統府向外公布了特魯曼先生遭遇槍擊的過程,並稱目前特魯曼先生正在搶救中。

聯邦政府的一應工作,將由副總統暫時主導。

這也讓從來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副總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荒誕感,最艱難的日子過去了,他居然……掌權了?

好吧,這就是一個玩笑,沒有人能做到特魯曼先生那樣的真正掌握著聯邦的權力。

而且戰爭狀態即將結束,國會重新啟動,權力終究歸于人民!

不過這件事造成的影響,毫無疑問,是巨大的。

「刺客一共開了七槍,其中有三槍擊中了總統先生的胸部,一槍擊中了他的下月復部,另外三槍打空。」

「我們雖然取出了子彈,但情況很不樂觀。」

「彈頭的翻滾破壞了總統先生重要的身體器官,我們已經解決了其他問題,至于能不能醒過來,我們也沒有把握。」

「就算醒過來,也得考慮器官移植的問題,如果不能夠盡快完成器官的移植,總統先生也撐不了太久。」

「而且這項手術的風險很大,我們做不了決定……」

房間里聚集了很多人的人,安全部門的頭頭腦腦,內閣的人,軍方的人。

特魯曼先生遇襲牽動著太多人的心!

大家都希望能有好消息傳來,但確實沒有什麼好消息。

搶救,醫生們已經完成了。

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天主給不給機會。

其實就算現在找到了合適的,血型匹配的人,怎麼勸說人家放棄自己的器官?

因為總統先生需要,所以我們希望你自殺,好讓我們把你的器官移植給總統先生?

沒有人會為了總統先生活下去,放棄自己的生命,絕對沒有!

這就成為了極為棘手的事情。

正在接受調查的喬安娜也听聞了這件事,她就像是受到驚嚇那樣 地站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拒絕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

特魯曼先生在病床上撐了接近兩天的時間,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死神的鐮刀。

在一次突然爆發的心衰中,沒有能夠搶救過來,遺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副總統立刻宣誓就職聯邦總統,同時對這場刺殺進行展開的調查。

由于刺客在第一時間就被擊斃,加上他的人際關系非常的簡單,沒有過多的線索,短時間里,調查並沒有取得什麼進展。

並且,只是一轉眼的時間,兩周就過去了。

一月一日,新上任的總統先生,不得不宣布結束戰爭狀態,聯邦恢復到平常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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