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6 好吃

按照目前聯邦社會保障制度本身來看,它主要的作用還是為工人階級提供多種保障,比如說醫療保障,以及社會養老機制。

但它同時也將工人階級鎖死在了工作的市場上,三十年的跨度,它實際的費用並不多,但是它的跨度太長了。

幾乎綁定了工人一輩子的時間!

從某個角度來看這似乎是一件好事,讓工人們干了一輩子不至于到了晚年不會沒有依靠。

雖然他們可能不會很富有,但至少不會挨餓受凍。

可就是這樣一個原本有一個好的出發點的想法,到最後,卻成為了工人階級的牢籠。

一旦出現大蕭條這樣的情況,工廠紛紛倒閉,工人們失去工作,他們就無法按時繳納保障金,以至于無法享受到終身的保障。

誰都無法保證自己從工作開始往後的三十年里,工廠不會倒閉,經濟不會倒退,誰都不能保證。

甚至是一場意外事故都有可能改變他們的未來!

可現在,在假設縮短了繳納期限的基礎上,參議員提出了一個威廉姆斯先生無法回答的問題。

如果工人階級在繳了足夠的社會保障金之後,他們在他們四十歲就可以獲得終身的保障時,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認真的工作,直至退休嗎?

如果他們不能夠繼續保持吃苦耐勞的精神,只要口袋里的錢足夠家人們使用,就不去工作。

等口袋里沒錢了,再去打一份短工,社會的生產怎麼辦?

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也是資本家們最關心的問題。

資本家們都很清楚,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天誕生,那麼在工作問題上的主動權就會易手!

現在聯邦勞資沖突中資本一方始終能夠最終勝利,就是因為工人們不敢隨便的叫囂著「老子不干了」然後拍拍離開!

他們想要得到他們想要的(終身享受的社會保障制度),那麼他們就必須咬著牙,繼續默默的承受。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主動權在資本家手里的原因,整個社會只有缺少工作的工人,沒有缺少工人的崗位!

可一旦人們的不那麼緊張了,主動權就會易手,被勞工階級抓在手里。

到時候資本家們就要在內部競爭,只有提高了崗位的薪資標準,提高了福利待遇,才會有人為他們工作。

這是資本家們不願意看見的!

要知道,現在在聯邦還有很多新移民願意自降工資為他們工作,如果不是聯邦出台了「崗位保障法」來確保每個工廠必須有足夠多的土著工人。

可能所有資本家都開始選擇那些廉價的新移民或者拿著勞工簽證的納加利爾人!

這是一個終極的矛盾,一個攻守轉換的矛盾,資本家們不妥協的地方也在這里!

在另外一間房間里,特魯曼先生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不能親自出現在那個位置上,也不能出現在旁听席,但這不代表他不關心,或者不會來現場。

他就在隔壁的一個房間里,听著真正的「現場直播」。

當參議員提出了這個問題之後,他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不認為工人階級在繳納了足夠的社會保障金之後,就會月兌離生產,這是不符合社會發展趨勢的。

這是一個資本社會,快速的發展和商品化市場的變化,不會給人們太多松懈的時間。

就像現在,即便有些人繳夠了三十年的社會保障金,可他們不依舊還在工作嗎?

甚至有一些已經開始享受養老金的人,還在尋找工作!

養老金,只是能讓人不餓死,不凍死,它不能讓生活變得更美好。

可這個問題有點麻煩。

因為是听證會,因為是答辯,威廉姆斯先生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特魯曼先生把自己帶入到那個位置當中,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說辭來回答參議員的問題。

他其實知道,這是來自國會和資本家的刁難,可如果他想走正規的渠道完成這個,那麼就必須先和這些人達成妥協。

是的,听證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個妥協的過程。

我開一個價格(提出一個問題),你給我你的心理報價(答辯問題的過程),最後決定是否成就(妥協)。

只是听證會這樣的「政治交易行為」更透明,並且最關鍵的一點是它的過程和結果是會被記錄在案的!

這一點和大家走進某個隱秘的小房間里口頭上的達成協議不同,那種口頭的協議隨時隨地都能被無條件的撕毀。

政治流氓和政治無賴這種東西遍布整個政壇,而且這種行為,對政客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我不承認我承諾過,你說我說了,那麼證據呢?

所以這種政治交易穩定性有待商榷。

可听證會這種方式的政治交易,它就可靠得多,因為會有記錄,會有檔案,還會有錄音。

任何人都不可能否認這些過程和證據,一旦在听證會上達成了妥協,最終確定下來,听證會的結果對外界公布,這些事情就算徹底確定了下來。

任何人想要反悔都不可能,更別說撕毀協議什麼的,畢竟這些都是有證據,有檔案的。

修改勞動保障制度,它不是一件小事,單純的大家坐下來商量一下,然後就著手解決,誰都不敢這麼做。

它必須由听證會解決,而現在,對方正在開價,可威廉姆斯先生,或者說特魯曼先生,還沒有什麼太好的應對方法。

整個听證會都顯得有些……為難人。

可以把這理解為國會和資本家對威廉姆斯先生,以及他背後的總統先生的不滿。

另外一方面也代表他們不是不能商量,但需要高質量的妥協,否則他們不會點頭!

接下來的問題都是這樣,威廉姆斯無法回答,或者說台上的這些人不給威廉姆斯回答的機會。就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听證會結束了。

這只是第一場,不是最後一場,所以威廉姆斯還能繼續參加听證會,回答這次他沒有能力回答的問題,然後面對一些新的問題。

這就是政治的交易與妥協,只是它更加清晰。

每一步的退讓或者逼近,都會清楚的表現出來!

當然,這只是對聯邦政府以及社會的頂層來說,像聯邦底層他們不談知不知道這樣一場听證會存在以及內容。

就算他們知道了,他們也不會從中看出什麼。

中午,林奇和特魯曼先生來到了港口路外的一家很有人氣的路邊餐館。

以前特魯曼先生還是總統幕僚的時候,到這邊來辦事,在這里吃過一次,始終念念不忘。

今天正好,他突然間莫名的就是想要過來重溫一下這里的美食,就拉著林奇一起來了。

兩人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里坐下,此時其實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人已經不那麼多了。

特魯曼先生戴了大墨鏡,一般人認不出他。

以聯邦人對政治人物的認知,可能特魯曼先生就算摘了眼鏡,很多人一時間都想不起來這個眼熟的家伙是誰!

「我已經在淌口水了。」,特魯曼先生一坐下來,就忍不住的充滿了期待,「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我保證!」

林奇看了看其他桌,大家都在悶頭吃,他只是用「我很期待」來回應,但多少讓特魯曼先生覺得有些敷衍的感覺。

倒不是林奇真的瞧不起這里的廚子和他們的配方,只是蓋弗拉的那群貴族來了之後,他們沒事就給林奇換廚子。

他們有求于林奇的地方,比林奇需要他們的地方更多,但林奇不缺錢,他們也拿不出什麼對林奇來說特別重要的東西,只能想辦法在生活上為他提供一些服務。

吃多了貴族廚子們的手藝,林奇覺得路邊攤在味道上,似乎已經很難突破他的認知上限了。

對于林奇這樣的敷衍,特魯曼先生倒也不著惱,只是笑著說「你會為你的態度向我道歉的!」

等了幾分鐘,食物被端了上來。

每個人有兩份。

一份是裝在大碗里的干蒸麥仁,這東西吃起來有點像吃米飯,但它比米飯噎人。

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大碗……

林奇拿勺子攪了攪,里面是大豆,胡蘿卜和那種超市里的剔骨碎牛肉,九十九分一磅的那種!

整個大碗里裝滿了這些東西,並且有著濃濃的醬汁,以及一層貨真價實的牛油!

一見到這兩個東西,林奇就主動向特魯曼先生道歉了。

誰能拒絕牛肉濃湯拌麥仁呢?

他把干蒸的麥仁都倒入了牛肉濃湯里,給的料很多,攪拌之後每一粒麥仁都蘸飽了濃湯,表面還掛著一層明晃晃的牛油!

簡單的烹飪卻給了極致的味道!

這種味道不屬于那種精致的味道,不會給你很多種味覺上的變化和體驗。

但它會告訴你——

你他媽該吃飯了!

舀起一大勺,湯汁,大豆,胡蘿卜和炖爛了的牛肉裹著麥仁,林奇忍不住吃了一大口。

他知道這些食物實際上很不健康,油太多了,但真的太他媽香了!

那種裝滿嘴巴,簡單又樸實的滿足感,絕對是牛排給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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