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3 不知所向

特魯曼先生並非出自于大資本家的家庭,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政客家族,他的家人只是一直在部隊工作而已。

當然,這不代表他來自有著非常深厚背景的軍方家庭,他只是軍方勢力中的一部分。

因為機緣巧合的問題,他和軍方高層在一些問題上站在相同的立場上,隨後他從軍隊離開,加入了政壇。

他的成分沒有那麼的尊貴,他的孩子自然也不會那麼的特別。

在她人生的前十六年中,她和普通的女孩沒有什麼區別。

她的父親曾經是一名軍隊的軍官,然後離開了部隊,經人介紹成為了政客,並為當時的副總統提供服務。

只是後來,一些事情發生得很快,她的父親開始為總統先生工作,以及他最終自己成為了聯邦的總統。

哪怕到現在,對女孩來說,她還是沒有能夠很好的適應自己生活和角色的變化!

她有著所有普通女孩擁有的一切,脾氣,興趣,以及三觀。

她從小接受的並不是資本主義或者政治世家那樣的精英教育,她在普通的學校成長,上的是城際中學,而不是什麼私立高中。

這可能是聯邦人民在某些方面的又一次勝利——總統先生的家庭成分和我們差不多,他的孩子也上普通的公立高中!

盡管最終她因「善于表達自己」和「擁有較為廣泛的社會活動經驗」被聖和會院校錄取,人們還是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特魯曼先生對自己女兒的第二段戀情並不是很擔心,因為在這個時代能上聖和會院校的學生只有兩種人。

第一種,學習成績好到可以忽略這些人家庭貧窮的地步,他們就是未來科學家的苗子。

他們不會是某些街頭的小混混,他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里,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學壞。

和這種人談戀愛,特魯曼先生覺得應該小心的是他們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女兒。

第二種,這些人都有著深厚的社會背景,他們不是有著身為大資本家的父母,就是家中有誰是知名的政客。

他們從小就接受著最好的精英教育,他們很清楚在這個特殊的戰爭時期,去傷害大權集于一身的總統的女兒,是多麼一件愚蠢的事情。

他們絕對不會冒著將自己和自己身後家庭暴露在危險中的風險,去對那個女孩做點什麼。

所以特魯曼先生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女兒!

而且!

擔心,就真的有用嗎?

比起這些,他更關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戰爭的問題實際上已經不需要他去多考慮怎麼做,軍方會給出最優的解決方案。

軍事裝備的更新換代也不需要他去做什麼,軍工集團為了更多的訂單,他們會比任何人都更積極的參與到新式武器的研發當中。

而他現在真正要著手考慮解決的,還是他競選時對人民承諾的那些東西。

教育改革,社會保障制度改革。

他在回答妻子的問題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的妻子也知道他最近休息的都很晚,在這種小事上,就代他做了一次主。「明天是周末,我會邀請他晚上來家里吃飯,是我們的房子,不是這里。」

「你最好能早些回來,有問題嗎?」

特魯曼先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一邊整理了一下儀表,一邊朝著門外走去,「當然沒問題,但我有可能會忘記這件事,你得提醒我……」

出了門,就是總統府的走廊,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有時候人們很難分清讓總統住進總統府到底是對總統的一種尊敬,是凸顯總統地位的象征,還是為了更好的「剝削」總統的勞動力?

這就像讓工人住在車間里,你可以說是為了節省他們上下班路程通勤的時間和費用,但……總會給人一種「這就是他媽的剝削」的感覺!

下午時,進步黨委員會給林奇打了一通電話。

林奇雖然是進步黨成員,和進步黨委員會高層也比較熟悉,但老實說,他在委員會里其實和一個透明人差不多。

他不是那種經常去參加的委員會的人,所以在進步黨內,沒有什麼存在感。

在過去「進步黨人」更像是一種標簽掛在他的身上,而不像是一個陣營組織,或者一種身份那樣在他身邊發揮作用。

對于進步黨委員會的電話,林奇還是很意外的。

「林奇先生,由……先生提出的《有關于調整社會保障金繳納方案變更》的第一場听證會將于下周二在國會舉行,如果林奇先生有空的話,可以參與旁听……」

听證會……

林奇沒想到特魯曼先生的行動這麼快,一般來說進行到听證會這個程度,最少也是有人在國會進行提案並進行表決才會有這樣可能會舉行听證會。

它的目的就是用于說服更多人認同某種觀點,從而獲得更多人在表決時的支持。

但現在好像沒听說特魯曼先生在推動這個事情,听證會卻提前舉行,這里面似乎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林奇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他作為旁听參加,實際上也是一種助力,他能代表支持的一方,當那些國會議員們或者其他部門的主管或者某些和這件事有關聯的人們在詰問時,多少要顧慮到那些支持者。

確定了自己參加,以及得到了準確的時間和地點後,對方掛了電話。

林奇放下電話幾秒後又提了起來,給特魯曼先生打了一通電話,他得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林奇沒有和他過多地寒暄,直接問起了听證會的事情。

「……是,的確有這件事,我正好想找你談談。」

「最近一些問題始終在困擾著我,我知道有一些不錯的方案能解決這些問題,但他們離我們的目標太遠了。」

這些話听著沒有任何的問題,可其實只有特魯曼先生和林奇兩個人知道,這位聯邦總統先生到底在說什麼。

有時候林奇覺得特魯曼先生是一個另類,因為在這個資本主義盛行的國度中,他可能是極少數把國家和人民放在資本之前,且身居高位的人!

他就像是一個時代的怪胎,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總統,並且嘗試著帶給這個國家更多的改變。

或許這就是進步黨委員會主席和林奇私底下聊天時,表露出一些他其實不喜歡總統,也就是特魯曼先生的原因!

他是真正巧合之下誕生的總統,進步黨需要一個足夠激進,又有一定民意支持的人去參與競選並取得勝利。

軍方需要改變被政府過度干涉以至于不斷裁軍的現狀,他們需要擺月兌政府對軍方的干涉。

戰爭的陰影,以及民眾們對保守主義的不滿,在多種巧合下,特魯曼先生逐漸的表現出了他的價值。

他符合多方的利益訴求,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最合適,不意味著他就一定是最招人喜歡的。

如果林奇是一個傳統的,狹隘的資本家,他一定不會喜歡特魯曼先生,他會和其他資本家那樣,對他的一些想法極力的反對。

因為他在挖資本主義的地基!

資本家和資本主義用了兩百多年時間,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能被民眾們接受的剝削方法。

從人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仿佛就被送進了資本工廠的剝削流水線上。

他們會在這條流水線上過完一生,工廠會機械化冷酷無情的對他們實施在他們最大忍受能力範圍之內的壓迫剝削,直到他們離開流水線——

變成一堆骨灰裝進盒子里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或者從半路跳下來,變成一個幫助工廠去剝削壓迫人民的幫凶,或者干脆也變成一個資本家!

特魯曼先生妄圖打破這些,阻力重重。

他看不見太多的未來和希望,保險制度的改革和教育改革不同。

教育的改革無論怎麼去變化,最終都不會損害到教育集團的核心利益——

以聖和會為核心的社會人際網絡!

其實教育集團與其說他們壟斷了教育資源和知識,倒不如說他們壟斷了社會底層唯一有機會上升的梯子!

一萬個上普通大學的大學生,這些人最終的成就,可能比不上一個有著深厚背景上了聖和會院校的大學生。

前者哪怕學習了再多的知識,他們絕大多數人的終點站還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為別人工作,幫別人賺錢。

但聖和會院校出來的學生,他們一進入社會就是中上層,其中有很多人,都會成為大資本家,成為政客,成為被社會底層所服務的一小撮。

所以教育改革再怎麼改,也不可能動搖教育集團的核心利益。

但社會保障制度,則不一樣,它會動搖資本家對勞工剝削的基礎,會讓勞工開始嘗試反抗,這怎麼會得到資本家的支持呢?

特魯曼先生不知道怎麼去解決這件事,所以他需要幫助,需要林奇的幫助。

每當他對未來,對理想,開始困惑茫然時,林奇總能夠給他很大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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