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蘇酥探視陵慕軒

這幾日天牢里的官差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整一句話來說就是日子過得格外不舒坦。

這不,前腳大理寺少卿才走,陵安王妃還在里頭,這陵安王側妃又登府了。這天牢哪里是看管罪人的地方,這都成了陵安王的會客廳了。

「大人,要不您先把這個側妃攔著,讓她在內堂里坐坐再進去?」侍衛建議道。

牢頭眼一瞪,憤憤道︰「夠膽攔她你就去?別拖上你家大人我!她可是東陵第一女掌櫃。」連當今陛下也對她禮讓有加,何況他一個天牢獄卒!

「去,你領著這位蘇側妃去牢房,撤了守牢的侍衛。他們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咱們就不攙和了。」

牢頭一坐在藤椅上有氣無力擺手,龜縮在內堂里做起了甩手掌櫃。

他好歹也是東陵堂堂正正的四品官員,雖說身份不是頂頂尊貴,可真要躲著也不是不可。

「是。」侍衛嘆了口氣,領命而去。

蘇酥一到天牢,直接被苦著臉的侍衛領到了牢房入口處,這侍衛駕輕就熟,顯是這幾日做慣了領人的買賣,臨走朝蘇酥行了一禮後揮退守衛徑直躲開了。

蘇酥看著恨不得駕著兩只翅膀飛走的守衛們,搖搖頭,暗想她家王爺一個人禍害了整個天牢的良善之人,著實有些不應該。

她行了幾步,听到牢房里女子的聲音,才明白這些守衛想插翅膀的原因。

蘇酥想了想,做了一件不是很坦蕩的事。她直接靠在牆上听起了牆角。

「王爺,我排除萬難來這里一趟,你就為了和我說這個。」鐵牢外,張婉月完全掩不住臉上的詫異。

「本王希望你能成全。」陵慕軒一身布衣,淡淡開口。

張婉月皺眉,悲戚戚開口︰「王爺,陛下說你只要不再徹查當年之事,你就能從天牢出去,陵安王之位也會安穩,東陵的朝臣也不會有半句閑言。」

「本王知道。」

「那王爺為何還要一意孤行,難道你絲毫不在意整個陵安王府因為您一個想法,像當年洛家一般,滿門皆覆滅嗎?」

不遠處的蘇酥听見這句話,微微一怔,立直身子朝鐵牢望去,只看見張婉月一臉決絕的表情。

陵慕軒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並未回答,只言︰「請婉月看在你父親的份上,成全本王。」

張婉月瞅他半晌,「王爺,值得嗎?你跟陛下血仇難解,或許這一世也無法再過上從前那般錦衣玉食的生活了,你這樣做,值得嗎?」

鐵牢里的陵慕軒突然朝不遠處蘇酥所站的方向望了望,隨即笑道︰「婉月你說笑了,只不過是因為本王喜好的女子非你這般的,所以才會前來請求你,與榮華富貴無關。況且,有她在,日子又怎會潦倒。」

張婉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算了,我也是相府千金,金枝玉葉,你不願要,我也不會強留于你身側,失了我相府臉面。明日,我會向陛下進言,取消這樁婚事,你我和離,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陵慕軒起身誠心誠意朝張婉月道︰「多謝了。」

張婉月藏起眼底的遺憾,豪爽道︰「王爺不必如此,我欠你恩情,如此也是應該。怕是等不到王爺出天牢我就會離開東陵,日後恐難有再見之日。王爺還請珍重!」

張婉月說完,一鼓作氣福了福身轉身走了。她行了幾步,瞧見角落的蘇酥,笑了笑,沒有言語,擺擺手算是見禮。

過了一會兒,石階盡頭的牢房里,陵慕軒听見熟悉的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回轉頭。

看見蘇酥一身大氅,立在鐵牢外。盯著陵慕軒瞧了半晌,她從身前解開大氅,向前走了兩步︰「王爺看我身量又大了些?」

陵慕軒眼底露出些許笑意,走過來,握住她遞過來的手,扶著蘇酥直接坐在草席上,揚眉,「女子懷胎最為辛苦,對不起,本王這時候該陪在你身邊的。」

蘇酥聞言笑笑,從袖口拿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她喝了一口,朝四周打量一眼,「我偷偷給王爺帶進來的桑葚酒,我自己釀的,不過,這天牢還挺安靜的。」

「是啊,怕是全東陵就屬這最清淨了,你也想進來住兩天?」

「我在陵安王府舒服得很。怎麼?王爺真不想出去了?連孩子的生辰也不參加?。」蘇酥挑眉揶揄道。

陵慕軒靠在鐵欄上,灌了一大口酒,「歇幾日吧,這里自在。」

「你怎麼知道陛下定會放你出去?」

蘇酥朝她指了指,「不放我出去,待北境打過來,東陵的天下就要改姓了,他可舍不得。」

蘇酥失笑,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那日上書房,那些話我是說給陛下听的。」

「蘇酥,你也是說給我听的,我不該愚忠,這東陵該是賢者為帝。」

「為什麼不告訴陛下?」

陵慕軒沉默下來,又灌了一口酒。

「為什麼當初故意將季莫堯送到洛川手中,為洛家作證?」

「為什麼留下酌影?」

「為什麼要自囚于天牢?」

天牢里,蘇酥一聲聲地問,陵慕軒卻半句不答,牢房里格外安靜。

「你不是喜歡問人原因的性子。蘇酥,你猜猜,為什麼?」

蘇酥被陵慕軒突然反過來的詢問,也被他一雙墨黑的眼楮盯住,一時有些怔然。「罷了,已經發生的事,你不願回答就算了。」

她緩緩站起身望向陵慕軒,「王爺,你仍然會是東陵的陵安王,但我不想再只是東陵的陵安王妃了。」

陵慕軒神色動了動,握住酒瓶的手一僵。

蘇酥沉眉,突然話鋒一變,神色凜冽,「東陵弱肉強食,落後就要挨打,將來我若取了東陵天下,將東陵朝堂肅清。從今以後,王爺,我是東陵的蘇酥。」

不受于朝,自封為王,蘇酥的意思是就此干脆反了。他們之間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陵慕軒定定瞧著她,大灌了一口酒,「我知道你什麼意思。」

蘇酥移過眼,聲音有些遙遠,「王爺,我今日不想逼你做選擇,這樣的話,我跟陛下還有什麼分別,你不欠我的,也不欠陛下的,以後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我自己選的路,我自己來走。」

蘇酥說罷將喝空的酒瓶扔在地上,重新披上大氅起身朝外走去。

陵慕軒也沒攔她,只靜靜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遠走的腳步突然頓住,因為陵慕軒的聲音傳來︰「蘇酥,我的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以前不會,將來也是。所以不管是你還是皇兄。都不會左右我。」

蘇酥听完便朝外走去,不一會兒,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牢房盡頭。

隔了很久,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他望著帝梓元消失的方向,神情默然,最後只輕輕回了一聲,「可你是我的妻子,蘇酥。」

一直清醒得比誰都看得清,你早就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蘇酥,而是想執掌東陵天下的王者。看透了這腐朽的朝堂,也受夠了北境的來犯,現在的你,想奮起反抗,給自己,給我們的孩子搏一條活路,這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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