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畏懼地直視她,霸氣地說道︰「我不想曉得你是誰,也沒興趣。你擄走我姥姥這件事,我可以不同你計較,你放我們離去,對誰都好。」
女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幾聲,嘲諷我︰「笑話,你區區一個剛晉里階化神的凡人,你能斗得過我?」
我眼神變得犀利,反駁她︰「乾坤未定,不試試怎麼知道斗不過。」
女子愜意地朝我走來,說道︰「我並不想與你打斗,可惜那只惡魅沒能取你性命。」
我蹙眉︰「那只惡魅是你派來殺我的?」
女子爽快地承認了︰「沒錯。」
我轉念一想,在賀言記憶里那個賦予他重生的人明明是男子聲音,怎麼會是她?
女子似乎看穿我心中的疑惑,說道︰「眼見不一定為實。」
我質問她︰「你們為何要追殺我?我與你們無冤無仇,更是素不相識。」
她回道︰「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偏偏命格煞氣太重,容易招惹邪祟。」
我捏緊拳頭,怒斥她︰「世人說我生不逢時,我倒要看看生不逢時難道就不能逆天改命了?」
女子鼓掌夸贊我︰「倒是一塊硬骨頭,放心,我會讓你死得干淨利索,不會有過多的痛苦。」
我將姥姥輕輕安放在一旁,喚出銀剪戟,打算與她決一死戰。
女子看見我手中的銀剪戟愣了一瞬,隨即嘲笑我︰「銀剪戟?你會使用嗎?」
我冷哼一聲,挑釁地回道︰「你試試不就知道我會不會使用它了。」
女子面具下的那雙眼眸倏然變得狠厲,騰空而起,身後釋放出一股強大的黑氣。
那棵尸骨累累的參天大樹里躥出無數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凶光閃閃,吐著血紅的蛇信朝我游來。
姥姥說過,動物的皮色越是鮮艷,越是含有劇毒。
我揮舞銀剪戟,刀刃乃有橫掃千軍之氣勢,所到之處,皆是烈火。
大火建起一道屏障,數不勝數的毒蛇沖破火海,張開血口撲向我。
我將靈力灌入銀剪戟,將它往地面豎著放下,釋放一圈巨大的波瀾,毒蛇瞬間灰飛煙滅。
我能察覺到女子驚愕了一瞬,似乎沒想到我的修為並無她預期那般低微。
她說道︰「你倒是令我意外,凡人的化神期竟然有如此精純的靈力,不過你靈力再強,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我握緊手中的銀剪戟,隨時迎戰。
女子手掌攤開,一團含著雷電的黑球在她掌心凝聚,隨後她手腕一轉,黑球長驅直入朝我攻來。
我敏捷地轉身躲避,怎知黑球倏然回頭擊中了我的後背。
我被撞飛數丈遠,重重撞擊在樹干上,幾具腐爛不堪的尸體隨我直直落下。
女子趾高氣昂地俯視著我︰「在我面前,你不堪一擊。明明解決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真不明白主子為何會興師動眾派了這麼多人來取你性命,他們卻會無功而返。」
經過一次猛烈地撞擊,我的身子如同散架般痛不欲生,女子隨即將我踩在了腳底下,肆無忌憚地羞辱我,我的臉緊貼著地面鋪滿的腐肉,倔強地忍住眼淚,一聲不吭地看向姥姥。
女子循著我的視線望向姥姥,說道︰「你可以為了救她不顧性命,可她未必心里有你。」
她將腳從我身上挪開,可她逐漸靠近姥姥,我心中揣揣不安,驚恐地喊道︰「你要做什麼?」
女子扼制住欲要掙扎爬起來的我,她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令我恐懼的話︰「我啊,喜歡看親人之間自相殘殺,你姥姥正好心里憋著一股火,這把火正好燒到你身上。」
話落,女子往姥姥身上灌輸黑氣。
姥姥猛地睜開眼,渾濁的雙眸里有一絲黑氣游蕩,面黃的臉頰凹陷,面無神情地望著前方。
女子朝姥姥耳邊吐去一口寒氣,隨即遞給姥姥一把玄鐵匕首,蠱惑她︰「殺了她,你就能替你的家人報仇。」
姥姥面露凶光地拿過匕首,站起身朝我走來。
我拼命地想要沖破女子給我下的禁制,轉眼間姥姥已經站在我面前,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刀刃泛著駭人的冷光。
在她手臂揮下的瞬間,我沖破束縛往身旁連滾三圈,才悻悻躲過一劫。
女子悠悠地來了一句︰「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自己選擇吧。」
我拆穿她的真實面目︰「就算是我死,你也不會放過我姥姥。」
女子捂嘴竊笑幾聲,說道︰「你倒是不傻,可惜啊,聰明有何用,你能救得了你自己嗎?」
我施展靈力,試圖將上面的越禾三人召喚過來,卻毫無反應。
女子說道︰「沒用的,這里是一個法陣,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你靈魂出竅也逃不出去,他們就更別說能進來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的!
我傾注一切靈力,手中的銀剪戟化作五柄銀剪戟,排成一行,向前一推,五柄銀剪戟朝女子氣勢洶洶地攻去。
女子雙臂在空中劃圓,一團黑球她在胸前凝結,雷電交加,擋下銀剪戟的攻擊,緊接著她反手將銀剪戟推給了我。
銀剪戟來勢洶洶地歸來,我險些招架不住,腳跟在地面滑行數丈後才堪堪停下。
還未等我松口氣,舉著匕首的姥姥就朝我襲來,我腳尖一點,騰空躍過她。
我脖子倏然一緊,女子將我吸到她的手中。
她附在我的耳畔說道︰「既然你重生于此,那便讓你命喪于此,這場游戲該結束了。」
姥姥惡狠狠地舉著匕首朝我沖來,原本以為我就要死在姥姥手中時,姥姥倏然將匕首插進了女子的肩膀處。
我震驚地看到姥姥眼底的黑氣消失不見。
女子勃然大怒,一掌擊向姥姥,姥姥整個人被強大的氣波沖飛。
我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
我身體里迸發出強大的力量,氣場的余波將女子擊飛,重重撞在樹干上,樹上的尸體不停往下墜落。
失去束縛的我,立馬奔向姥姥身旁,看著血流不止的姥姥,我不知所措。
姥姥沾滿鮮血的手顫顫巍巍地撫上我的臉頰,淚眼婆娑地說道︰「小千,姥姥確實從你出生那日起就憎恨你,恨你害我家破人亡,可你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哪怕你真是災星轉世,姥姥還是會選擇保護你,因為你是我的小千啊。」
「姥姥,不要說話了。」我泣聲淚下,朝姥姥體內輸送靈力,試圖護住她破裂的心脈。
姥姥制止了我的靈力傳輸,含淚道別︰「小千,姥姥雖然不能看著你兒孫滿堂了,但是你要相信姥姥會在世上某處你看不見的角落默默守護著你。你啊,讓姥姥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姥姥相信你能在天地間獨當一面,總有一日,我們會再相見的。還有,關于龍鱗的主人,是近在咫尺……」
話音未落,姥姥的手掌從我臉頰上直直落下,永久地合上了雙眼。
我緊緊抱住沒了氣息的姥姥,仰天長嘯︰「不要!」
心中充滿絕望、憤怒、哀痛……
我身上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五彩斑斕的光將我籠罩,方圓十里倏然地動山搖,勢不可擋的沙暴正席卷著荒漠。
緊接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嘶吼聲響徹雲霄,盤旋在尸坑上空的烏鴉如同逃命般一哄而散。
尸坑里數萬具尸體瞬間炸裂,一道青色的身影狼狽地逃竄而上,隨即一只龐然大物從坑底一躍而起,它碩大的羽翼蓋住了穹頂之上的月光。
原本在岸邊焦灼等待的越禾四人,看清妖獸的模樣,眾人瞠目結舌︰「那是……!」
扉樂說道︰「傳聞里,早在萬年前五馬分尸後魂飛魄散了嗎?怎麼今日出現在此處?」
女子面露慌亂地往後奔跑,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她一聲嘶吼,強大的余波輕而易舉震飛了她。
她落地時,臉上的金色面具散落,露出了她的真實面容,傾國傾城,嬌艷欲滴,眉心間有一朵花瓣印記。
就在即將吞噬她時,一道白光擊打在的臉上。
夙沙現身,擋在了女子的面前,大聲叱責︰「阿呆,住手,不要傷害她!」
厲聲喝道︰「滾開!她殺了我姥姥,我要報仇雪恨!」
追趕上來的越禾四人听到夙沙看著這只龐然大物喚阿呆,震驚不已。
越禾蹙眉︰「阿呆是夙沙對小丫頭的昵稱嗎?」
阿嵐猜測︰「難道說附身在了小千體內?」
他們談話間,夙沙已然跟纏斗在了一起,但夙沙遠不是的對手,沒過幾招,夙沙就傷得遍體鱗傷。
在一旁觀戰的黎川直勾勾地盯著盤腿療傷的青衣女子,若有所思道︰「我怎麼越看她,她越像仙界話本里的一個人,款款青衣,柳眉星眼,容我想想。」
扉樂鄙夷道︰「我看你就是為你的色心找了一個正當理由。」
黎川充耳不聞。
越禾雲淡風輕地說道︰「天女魃。」
經她一點撥,黎川醍醐灌頂,拍手說道︰「對,就是天女魃!」
扉樂說道︰「天女魃早在數千年前在仙魔大戰時離經叛道,棄仙骨,修魔道,戰後玉帝下令將她流放漠北,之後便再無音訊。」
黎川輕聲細語地同他們講述他記憶里的天女魃︰「話本里寫的是天女魃墮入魔道前美若天仙,堪稱神仙兩界第一美女子,可她墮入魔道後面目可憎,頭發稀疏。數千年過去,她卻是墮入魔道前那副模樣,怎麼看都覺得詭譎。」
而另一邊,夙沙顧不上傷勢深淺,依舊臨危不懼地護在女子的面前。
的那對血紅雙眸直直地看著他,說︰「夙沙,今日我非殺她不可,你若再攔我,便是要與我恩斷義絕。」
夙沙毅然決然地說︰「你不能傷害她。」
一聲怒吼,狂風惡浪。
一只利爪在僅離他不足半寸遠時豁然停下,它說道︰「念在你救過我,同為兩年夫妻,我這次便放你們走,但夙沙你記住了,從此你我兩不相欠,再見就是仇人,你這條命我只能是我的。」
轉身展翼遠飛,越禾四人見狀趕緊追了上去。
四人苦苦追尋,終于越過荒漠抵達一片草原時看見了蹤影,此時體內的力量消耗殆盡,精疲力竭地墜落在草地上,激蕩起千層漣漪,逐漸蛻變成我的模樣。
一抹黑霧從天而降落在我身旁,越禾大喊道︰「你放開小丫頭。」
昏昏沉沉中,我看到了小黑的模樣,他將我打橫抱起。
「若想救她,你們就隨我來。」話落,小黑便消失在他們眼前。
夢境里,我看到了一抹身影正朝我走來,依舊是那身白衣翩翩,這一回我看清了他的唇,朱紅薄唇,似笑非笑。
就在此時,扉樂的抱怨聲傳入我的耳里︰「你說小千怎麼不睡過來呀?都睡了七天七夜了。」
越禾咬牙切齒道︰「都怪夙沙那個大混蛋,竟然敢為了一個丑八怪拋棄我家如花似玉的小丫頭,看我下回踫到他,定要揍得他鼻青臉腫的。」
扉樂調侃她︰「就你這點修為,能踫到他的一根頭發絲嗎?」
越禾傲慢地回道︰「他傷勢不輕,誰輸輸贏可說不準。」
扉樂不留情面地嘲諷她︰「你也只做趁人之危的事。」
我蘇醒過來,在他們二人即將劍拔弩張時開了口︰「你們兩個都不能稍微消停片刻嗎?爭來爭去,听得我腦袋疼。」
越禾和扉樂見我醒轉,立馬走上前來詢問我的身子狀況,現在倒是和睦相處。
我張望四面,是陌生的地方,便問︰「我現在身在何處?」
越禾回道︰「魔界。」
「我怎麼會在魔界?」我的記憶里最後一面是留給了小黑,小黑是妖,那我是如何來到魔界的?
扉樂與越禾饒有默契地四目相對了片刻,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道︰「小千,有一件事呢,我們要告訴你,你呢,不必太過震驚,也不必太過興奮。」
我糊里糊涂地看著她們。
越禾開門見山地說道︰「小黑是魔界的魔尊,並非什麼黑烏鴉。」
我愣了須臾,反應過來後冷淡地「哦」了一聲,似乎他是何身份統統與我無關。
越禾感慨道︰「小丫頭,沒想到你吉星高照,上山采藥順手救回一個魔尊。」
「我算哪門子吉星高照。」我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