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在一眾宮人眼里,就變了調。
她分明就是持著皇帝對她的信任,所以她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反正皇帝會保下她的。
「你胡說!皇後那麼喜歡這枚玉佩,怎麼可能會送人!」
宮人對著阿童依依不饒著。
阿童看了那個宮人一眼,隨後看向桑元卓,「皇上要抓我嗎?」
殿內寂靜無聲。
皇後的尸首還擺在那里。
桑元卓看著她,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久久未說話。
這像是皇帝遇上了難題。
但處理命案的卻是策宸。
桑元卓一直在等策宸開口,可等了半響,都沒有听見他說話,轉頭看向他的時候,冷峻的男人正看著他,一副等著他發落的神情。
「皇後為何會送你玉佩?」
桑元卓硬著頭皮問著。
「我不知道。」
阿童瞥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宮人。
「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口口聲聲說,皇後喜歡那玉佩。」
「怎麼?阿童姑娘是覺得奴才在說謊嗎?但不止是奴才們這樣認為的,後宮嬪妃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何以見得?」
阿童深吸了一口氣,這本不該輪到她問。
可桑元卓只問了她,卻一句話都沒有問過宮人。
「因為皇後日日帶在身邊,總是把玩在手上。」
聞言,阿童笑了,「就因為這樣?」
「皇上封她為皇後,也是因為喜歡麼?」
阿童定定地看著皇帝。
答案自然不是。
不止是宮里頭的人,朝堂上的人都知道。
選後,選的是給皇帝的助力。
當今這位皇帝,不喜歡權臣,有一個策宸就足夠讓他頭疼了。
所以,他當初封溫妃為後,不止是因為她賢良淑德,知書達理。
更是因為她爹,禮部侍郎溫大人不是個喜歡擺弄權力的人。
甚至可以說,溫大人甚是膽小怕事。
這對桑元卓而言,就已經足夠。
就像此時,皇後死了的消息已經發酵了大半日。
怕是群臣們都知道了。
可溫大人卻遲遲沒有入宮。
他連自家女兒死了,都不敢入宮質問一句。
倒是給桑元卓省去了很多的麻煩。
「皇上既然不是真的喜歡皇後,卻要封她為皇後,那麼皇後日日掛玉佩在身上,有何以見得是真的喜歡?」
阿童淡淡地道,「也許,只是因為這個玉佩是皇帝所賜,並且是唯一賞賜之物,所以她才戴在了身上。」
「不管怎麼樣,阿童姑娘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整個皇宮誰不知道,你喜歡皇上!」
那宮人被阿童的話說的目紅耳赤,惱怒之下,開始口不擇言。
什麼該說的,什麼不該說的,一股腦全部給說了出來。
阿童目光沉沉地死盯著那個宮人,起了殺心。
她不管旁人說了什麼,可她就是听不得一句她喜歡桑元卓。
換做以前還好,可她知道,桑元卓早就知道了她的那點心意。
他也早就有了答案。
如今,當著桑元卓的面,把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給捅了出來。
她往後還有什麼顏面面對桑元卓?
「不要胡說!寡人和阿童是自有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寡人拿她當兄弟,往後寡人若是再听見這種妄言,听一次,責罰一次。」
到底是一個「仁君」,手段都很溫和。
換做策宸,早就把人千刀萬剮了。
可他說,她喜歡他是妄言!
阿童冷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突然就松開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她放下了。
「皇後之死,與我無關。」
這一次她開口,是對著策宸說的。
因為案子是他受命查。
策宸在一旁看的很清楚,阿童這個人,手段毒辣,但心思卻是坦蕩,她就像是桑元卓的一柄刀。
他在阿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從前,他是南蜀皇帝的殺人工具,阿童就是那個時候的他。
人人都說,虞晚舟只是把他當做了一柄可助她覆滅南蜀的刀。
但是他自己清楚,是虞晚舟救贖了他。
可惜,阿童沒有遇上那個救贖她的人。
桑元卓擺明了只是拿她當一個用的順手的棋子罷了。
這樣的殺人工具,沒有主子的要求,是不會動手殺人的。
所以,策宸很肯定,阿童沒有殺人。
他也本不想收押阿童,可桑元卓在他離開前,卻是沉沉地開腔,「阿童有嫌疑,把她收押了吧。」
「」
策宸面無表情地領命,並未多說什麼。
阿童卻是笑了。
可她一笑,桑元卓卻是慌了。
他抓著阿童的手,「只是調查,寡人相信攝政王會調查清楚。」
「屬下明白。」
阿童掙月兌開桑元卓的手, 抬步走了出去。
候在殿外的時候給她鎖上了鐵鏈。
她踏進雨中的那一瞬,鐵鏈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桑元卓站在殿內的暗處,看著殿外的阿童,恍惚地想起了還沒有遇上桑元拓的自己。
他阿爹怕他到處走,不止把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小屋,甚至給他戴上了面具和鐵鏈。
「策宸。」
他喊住了正要抬步離開的策宸。
「寡人限你三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桑元卓眸色晦暗如墨,他低聲道,「命案發生在宮里,寡人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阿童殺了皇後,所以,這三日你就待在皇宮,直到查出真凶。」
「寡人可以讓新王妃和小郡主一同入宮陪你,你」
「不需要,王妃身子弱,不便走動,況且她不是公主,不懂規矩,唯恐她入宮後沖撞了皇上,又或是其他嬪妃。」
桑元卓愣了半響後,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命案根本毫無頭緒。
不知道皇後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道是何時中的毒。
溫涼受命入宮協助策宸查案。
但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是溫涼在辦。
是他審的人,也是他自己當仵作解刨了尸體。
尋常的案子,他倒是能查出來。
可他不懂毒,刨開尸體,也查不出什麼來。
正當他束手無策的時候,策宸給他送來了一個老仵作。
溫涼在停尸房內,舉著蠟燭,睜大了眼楮看著這個老仵作。
他不是王御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