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同路,她便做一回好人。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道,「瞧著要下雨了,你去屋里找一把傘,我還未向父皇謝恩。」
白露連忙點頭,快步跑進了屋內。
當皇帝看見白露是和虞晚舟一道來的,正困惑著,就見虞晚舟朝自己磕了個頭,听她說是來謝恩的。
只是因為他派了十個宮人給她,就不顧身子虛弱來見謝恩。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虞晚舟,心里莫名的發虛,覺得自己有些受不起,連忙讓她起身。
他看了虞晚舟一眼,清了清嗓子,對著白露道,「你留下來,寡人有幾點要叮囑你,畢竟往後是要照顧公主的,馬虎不得。」
白露領悟的點了點頭。
皇帝便又看向虞晚舟,「寡人讓人在偏殿給你備下糕點,你且在那坐一會。」
虞晚舟也很是听話,俯身行禮後,轉身走往了偏殿。
待她離開,白露連忙回稟道,「皇上,王御醫今日來瞧過策將軍了,說他的身子七勞五傷,是個空架子了,往後得精心養著才是。」
皇帝愣了愣,懷疑的皺眉,「當真是這麼說的?」
「這是王御醫的原話。」白露不敢有所欺瞞,又怕皇帝不信,急急地道。
這話若不是她親耳听見,她也不相信。
皇帝屏退了白露,一個人負手站在窗前。
烏雲壓著皇城的半邊天,風雨欲來。
皇帝眉頭深深地皺起,腦海里還能清楚地想起策宸當晚一人騎在黑馬上,過境之處,叛軍的鮮血灑了一地,他還記得這小子是如何在鎮南王手底下救下了他。
這樣一個如日中天的少年郎,居然是個空殼子了。
這倒是如了他的心願。
往後即便策宸不在眼前,他也不用忌憚此人了。
可他的心願達成的如此巧合。
皇帝自是不會輕易相信。
他看著遠方的那棵老樹,神色陰沉,「若是讓寡人知道你是在騙寡人,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皇帝抬手招來了今日才回宮的石淵。
「去查查,這王御醫和策家,是否有來往。」
石淵應了下來,從殿內走出來時,卻是犯了難。
這十年前的事情,他去哪里查?問誰查?
他像模像樣的去了一趟太醫院,但人人說起王御醫時,都是說那老小子慣來明哲保身,哪里會同策家牽扯上關系。
石淵隔了一日,就去皇帝面前復命了。
皇帝听了,卻不是很滿意。
因為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眾多侍衛中,你是最熟悉策宸的,也是同他比較熟練的,待公主大婚後,寡人就命你為公主府侍衛統領。」
石淵有些頭疼,皇帝又派他做額外的事情了。
但他還是肅然道,「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會盯住策宸。」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
他負手在背後,低沉的嗓音里透出幾分寡情。
「寡人要你盯的,是公主府的所有人。」
宮人都是牆頭草,得了點好處,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了。
皇帝不信那些宮人,倒是覺得這石淵瞧著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很是可靠。
石淵怔愣了半響,「皇上你的意思是公主也盯著?」
「沒錯。」
石淵听到回答後,倒吸了一口氣。
南蜀百姓傳的果然沒錯,這狗皇帝一點都不疼嫡親公主。
不僅不疼,他甚至還把公主當成了外人。
這算什麼爹?
石淵在心里頭鄙夷了一番皇帝,面上倒是掩飾得毫無破綻。
皇帝從身上取下了一枚白玉玉佩,「如若辦得好,寡人往後還會重重有賞。」
石淵收了下來,轉頭就把這白玉玉佩送給了玉錦,算是下了聘禮。
玉錦愛財,自是收下了,轉頭卻很是苦惱地同虞晚舟說起了此事。
虞晚舟聞言,倒是笑了笑,道,「我听說了,石淵往後是要隨我一道出宮去公主府的,往後你到了年齡,我便送你出嫁,到時候,你想留在公主府,或是出去,都可以。」
「奴婢的命就是公主救下的,這輩子都要侍奉在公主左右。」
石淵娶了玉錦,往後還怕他生異心不成?
虞晚舟勾了勾唇,她皇帝老爹計算來計算去的,卻是白白便宜了她。
石淵見過玉錦後,倒也沒有即刻離開,他去了偏殿見策宸。
「你小子真的假的?一個刀傷就把你給弄倒了?」
石淵雙手叉腰,站在床榻前,緊緊地盯著策宸,滿臉的不信和困惑。
「皇上覺著你身子七勞五傷的,正合他意,可如今太後如此疼愛重視公主,未必」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看著那本該「昏迷」的人睜開了眼楮,正不悅地盯著他看。
「你果然是騙人的!」
石淵倒吸一口氣,愈發覺得這策宸有能耐了。
居然連假裝昏迷的事情都干得出來。
他皺著眉頭,模著下巴,道,「那個王御醫果真是你的人?他與你策家曾經私交頗深?」
「他曾經受過前虞皇後的恩惠。」
「」石淵怔愣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公主知道你是假昏迷?」
策宸卻是勾了勾薄唇,搖搖頭。
「那為何王御醫要幫你?」
少年冷冷淡淡地道,「看在公主的份上。」
因為他即將成為公主的駙馬,卻始終是皇帝的眼中釘,王御醫恐公主成了寡婦,這才故意說他的身子七勞五傷,讓皇帝根本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僅此罷了。
石淵抽了抽嘴角,怔愣了幾息,才道,「王御醫也是膽子大。」
「那你要假裝昏迷到幾時?」
策宸聞言,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待公主及笄之後吧。」
他這兩日一躺,不用去應付皇帝,倒也覺得省心不少。
公主的及笄禮就在五日後。
她及笄禮後的三日,就是成婚之日。
虞晚舟及笄禮的那日,滿城的百姓都聚在宮門口,為首的幾個婦人,手里拿著一塊百家布,求了侍衛很久,才答應他們,把這塊百家布送給公主。
百家布送去的時候,皇帝正賞了虞晚舟一對白玉鴛鴦。
他瞥見了百家布,眼角沉了沉。
百家布百家布!
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沒有萬民送百家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