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噎著了吧?」
張白目瞪口呆,見虞晚舟對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一時間慌了,連忙出去找人。
好在船上有幾個兄弟的妻子在。
她們不斷地拍著虞晚舟的後背,一下重過一下,啪的幾聲,連張白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轉頭看向了窗外。
公主嬌嬌滴滴的,哪里禁得住這幾個蠻婆娘的打。
他正想著,身後卻听不見打後背的聲音了。
「公主快喝些水。」
張白轉頭看去,其中一個婦人正給虞晚舟端去了水。
「好端端的,怎麼吃飯還能噎著了?」
聞言,虞晚舟端著水碗的手微微一抖,幾滴水被她晃了出來,落在了那婦人的手背上。
只見公主膽怯怯地覷了眼張白,又抿著唇低了下頭。
那幾個婦人便是知道緣由了!
「一定是你把公主嚇著了!」
張白此時不由得望了望窗外,居然沒有飄雪。
不是說受了冤屈的時候,夏日也會飄雪嗎?
「你們太小看公主了,她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被我嚇到!」
婦人幾個一听張白的狡辯,就怒從中來。
想之前在暮江,公主被他們綁來做俘虜時,還以德報怨,教了她們和孩子識字。
這麼好的公主,居然被張白如此欺負。
她們幾人站了起來,卷著袖管,作勢就要打他。
張白是不怕她們的,只是她們又是自家兄弟的妻子,又是女人,他哪里能同她們動手!
「你分明是故意的!」
張白氣不打一處來,才伸出手指向了虞晚舟,他的手指就被其中一個嫂子給掰著了,疼得他連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嬌滴滴的小公主見狀,連忙起身道,「姐姐們誤會了,他沒有欺負我。」
「公主莫要為他說話,他平日里是什麼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嗎?」
張白疼得跺腳,「我真沒欺負她!」
「張白的確沒有欺負我,是因為他催我吃快些,我猜他一定很忙,不想耽誤他,所以吃的快了些,不想竟是」
張白瞪紅了一雙眼楮,沖著她道,「你可別說了!」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好啊!你果真欺負公主了!別人吃飯,你催什麼催?」
就這樣,張白被這幾個婦人拖出了屋外。
她們走時,還有一個婦人跑了回來,特意給她解開了綁著她雙腳的麻繩。
「公主自在些,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你也不是頭一回住在船上。」
虞晚舟微微笑著,眼眶里的淚光還沒有褪去,「多謝姐姐們了。」
霍古早已听見了動靜,只是他沒有進去。
這個虞晚舟, 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甚是會收買人心。
他這些海寇們的家眷是何時同她姐妹相稱的?
居然沒有人發現,倒也是稀奇了。
張白在幾位好兄弟的勸說下,那些嫂子才放過了他。
他一得了解月兌,就要回頭去找虞晚舟,卻是被霍古攔了下來。
「放棄吧,你斗不過她的。」
張白氣得不行,「那總得把她綁住才行,萬一她跑了呢?」
「這四周都是海,她往哪里逃?」
霍古倒是沒有猜錯,手腳自由的虞晚舟的確是沒有想要逃跑。
一來她水性不好,二來拜這霍古所賜,那回在暮江的護城湖落了水後,她就變得怕水了。
雖說平日里掩飾的還算是能瞞住人,可她心里清楚的很,要她下水,絕無可能。
晚飯是霍古親自給她拿過去的,沒了咸魚,倒是有一盤鮮女敕的紅燒魚,那些婦人甚是心細,幫她把魚骨都給剃了。
他看著虞晚舟拿起筷子就夾著菜吃,半點沒有猶豫,不禁皺眉,「你不擔心我給你下毒藥嗎?」
聞言,小姑娘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霍古這才滿意地笑了。
對嘛!做俘虜就該有做俘虜的樣子,哪有像她這樣,被綁到海寇的老窩里,熟練得就像回到了老家一般。
只是,霍古沒有得意多久,就被虞晚舟的一句話給氣的不輕。
「我知道你和那個張白一樣,也想弄死我,可是你敢嗎?」
你敢嗎?
他自是不敢。
虞晚舟要真的在他手里出了什麼意外,那策宸那小子豈不是會殺瘋了?
到時候,他拋出自己的身份,同他相認,那小子也未必會手下留情。
他不能拿所有兄弟的性命來冒這個險。
虞晚舟慢條斯理地吃著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倒不是她真的無所畏懼,只是因為她不能露怯。
況且她心里真的沒有底。
她同霍古做過兩回交易,每次她都險些死去。
這一次,她未必也能像以前那麼好運。
說那話,也不過是為了震懾住這些海寇罷了。
霍古起身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很有魄力,不過為了那小子好,我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被女人拿捏住,就已經足夠讓一個男人死掉。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來自宮里。
砰地一聲,霍古將門關上,大步離開。
虞晚舟看著紙窗上的人影離去,她才放下了碗筷,適才的好胃口她也是裝出來的而已。
她外祖父虞閣老曾說過,不論遇上什麼事情,都不能露怯于人前。
故而,以往那些她害怕的模樣,都是故意裝出來的,此時真的害怕了,她卻不能被人看穿。
天色暗得很快,船帆雖著獵獵晚風赫然作響。
虞晚舟填飽了肚子,溜達到了甲板上。
為此,那些海寇甚是頭疼,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又見她在油燈下教孩童寫字,覺著公主還是以前那個在暮江被綁來的公主,哪有張白說的那般心思深沉,故而對她便也放松了警惕。
軍營內,尉遲浩倚在軍帳外,等著將士給他端晚飯。
他皺眉看著策宸手底下的那幫兵,又是新鮮素菜,又是鮮魚和肉脯的,再看看自己吃的只是挖來的野海菜。
「你們不是也下海捕魚了?魚呢?」
他轉頭質問著自己的士兵。
「我們不善水,沒有抓到魚。」
那小兵沒有說的是,他們還有不少兄弟因為抓魚,險些掉落海里喪命。
「簡直是廢物!」
尉遲浩等了他們一眼,轉頭卻見策宸披著黑色披風隱在黑夜中,走出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