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臣服于他。
大軍在修整過後,重新啟程。
千軍萬馬之下,塵土空氣中喧囂。
劉壽的尸首還掛在山腳下的那棵歪脖子上,隨風來回飄蕩著。
一行鏢局的人拉著一輛車,手里扛著大刀,鏢師的身上煞氣都很重,可在經過這棵歪脖子樹下時,還是冷不丁被這具尸首嚇了一跳。
「這人的穿著是南蜀的將士,難道他們遇到了偷襲?」
總鏢頭神色凌厲地皺起了眉頭,「我們得加快些腳步。」
此時,霍古坐在長椅上,咬牙撕下了手臂上的那塊布。
阿寺看不過去,取來了烈酒,往他的傷口處猛地一澆,而後藥粉撒上,找了塊干淨的布給他包扎好了傷口。
「大當家的,你這佷子下手也太狠了,半點叔佷的情分都不講啊。」
霍古越想越氣,他猛地起身,一腳踢翻面前的桌子。
「騎馬,回京。」
阿寺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提醒道,「大當家的,你莫不是傷到腦子了?二當家還在邊境坐鎮,等著你回去呢主持大局呢!」
霍古卻是已經把自己的衣服一通塞進了包袱里,一腳踢開了門。
「大當家的,我們去京城做什麼?」
阿寺連忙追了上去。
「劫持公主!」
霍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
阿寺又想不明白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劫持公主?就因為你那策家佷子為了公主還你一劍?」
他說的是還,不是刺。
霍古听出了他話里頭暗藏的意思,怒意沉沉地一把拽緊了他的衣領,道,「怎麼?你覺得他刺我這一劍刺的對了?」
阿寺有些頭疼地看著自己的這個暴怒的大當家,他又想起了那位嬌嬌滴滴的公主。
倒也不是他心軟,只是一想到劫持公主後,他又得屁顛顛的照顧公主,大當家的也不敢真的對那公主如何,畢竟她是那策家小子藏在心里的人。
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何必呢?」他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
霍古瞪了他一眼,松開了手,「顯擺什麼?就你讀書了?」
他轉身走下了客棧樓梯,每踩在木板上一下,整個樓梯都跟著晃了晃。
「大當家,我還有一句話,你且听我說。」
阿寺追了上去。
「冤有頭債有主,是誰砍的你,你就砍回去!公主是無辜的。」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那就是,他是真的不想照顧那位動不動就紅眼楮的公主了。
霍古哪里會听他的,再次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冷笑道,「你說的沒錯,冤有頭債有主,策家那小子是因為誰砍得我,我就去找誰算賬!」
他交代了大部隊繼續往邊境走去,而自己抓著阿寺,騎馬飛奔回了京。
虞晚舟正躺在躺椅上吃著果子,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覺得周身冰涼。
她心頭竄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上一次她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被霍古綁在了海寇船上的旗幟桿上。
虞晚舟搖了搖頭,「不會再來一次的。」
尉遲浩听見了她打噴嚏,連忙關切地獻上殷勤,拿著披風,準備披在她的身上。
少女微微蹙眉,眸底斂著厭惡之色。
玉錦近日愈發同她有默契了,不用她一個眼神,玉錦已是將尉遲浩的咸豬手擋了下來。
「這點小事,奴婢來就可以了。」
玉錦從尉遲浩的手里將那件披風扯了過來。
月色露重,地牢的最深處傳來了女子怒罵的聲音。
蘇禾霓不斷地踢著鐵欄,「我要見公主!我要見公主!」
獄卒手里端了碗飯,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叫喚什麼?公主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一連關了數日,蘇禾霓早已蓬頭垢面。
此時,她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為什麼她還沒有听到她爹劫持公主的消息?
「你不出去打听打听,嫡親公主的密中閨友就是本郡主,你去給公主傳個話,我保你榮華富貴。」
獄卒嗤笑地看著她,仿佛是在看一個笑話。
他指著不遠處的那個牢房里頭的犯人,「那位,說跟當今聖上是拜把子。」
隨後,又指著另一個牢房的犯人,「這一個,說太後是他的姑母。」
「這里頭但凡是個犯人,都能跟皇宮里的貴人攀上關系。」
蘇禾霓擰著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不願意幫我傳話,莫不是公主出事情了?」
難道他爹已經行動了?
「呸!」獄卒對著她吐了一口痰,「你居然敢咒公主!」
這獄卒從身後抽出了鞭子,對著她就是一頓打。
入了死囚地牢的犯人,誰管你是誰。
在這里,獄卒最大。
蘇禾霓被打的尖叫了起來。
她叫喊的聲音越大,這獄卒甩鞭子的力氣就越大。
也不知道他鞭打了蘇禾霓多久,只知道他是打的沒了力氣,才放過了躺在地上沒了動彈的蘇禾霓。
老鼠從她的身上爬過,蘇禾霓閉了閉眼,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沒入了枯草里。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那早已沒了血色的唇因著一抹血絲,竟是有了些生氣。
另一個獄卒走了過來,拍著那持著鞭子的獄卒,獻寶似得給他看。
「今晚我媳婦一定會讓我上坑睡覺。」
蘇禾霓緩緩地轉過頭,在那獄卒手里輕輕晃動的正是她給虞晚舟的那對耳環。
她的雙目瞪得赤紅,從地上爬了過去,不死心地道,「給我!給我看看!」
得來的是又一頓鞭打。
虞晚舟騙了她!
她爹慣來最是疼她的,密謀起兵造反,也是她慫恿的她爹。
沒有什麼原因,只是因為她想當名正言順的公主。
難怪!她等了這麼多日,還未等到他爹挾持著虞晚舟來救她!
鞭子一道道地落在她的後背上。
蘇禾霓死死地抓著身下的枯草,嘶吼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那兩個獄卒以為她是在威脅他們,當下就打開了牢房,走進去對著她一頓拳打腳踢。
死囚牢房的犯人都是等著被砍頭的,為了能上刑場砍頭有個交代,獄卒向來是不會往死里打犯人的。
可蘇禾霓被打的渾身沒有一處是好的。
疼痛之感一陣陣的折磨著她。
倒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