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算是個什麼東西

王御醫驚了一下,連忙拱手俯身回禮。

他誠惶誠恐地看著虞晚舟,心里甚是納悶公主行此大禮,所求何事?

王御醫在心里頭想了很多可能,也許是公主想要名貴的藥材補身。

自前幾日那白玉部落進貢了兩株千年人參放在了他們御醫院後,就有不少貴人找了各種理由,想得到那千年人參。

只是,這人參珍貴,除非皇上賞賜,否則不論是哪個貴人他們都不會給的。

「不知你這兒有什麼藥可以治刀傷?」

公主嬌嬌滴滴的問出的話著實讓王御醫愣在了原地,半響沒有回過神。

「治療刀傷的藥?」

王御醫最擅長望問關切,他只稍稍看了虞晚舟一眼,就知道她徹夜未睡。

一整夜不睡覺,冒著如此大雨在此等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竟是只為了那麼一瓶普通的藥?

王御醫有些詫異的看著虞晚舟,有幾分不敢置信。

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皇帝最是不待見這位嫡親公主。

可昨日皇帝竟是將公主親自炖的寧神湯喝的一干二淨。

想來,公主想要治刀傷的藥,應當是昨日下廚時,不慎弄傷了自己的手。

這宮里多少的貴人,號稱親手給皇上做了膳食的也不在少數,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假手于御廚罷了。

誰曾想這位嫡親公主竟是當真自己下了廚。

王御醫反應了過來,對虞晚舟說了句︰「公主請稍等。」後,他轉身跑進了殿里。

策宸淡淡地看著公主溫靜的臉龐,她的秀發沾了雨水,貼在她白皙的脖頸處。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收回了晦暗如墨的深眸,轉身走下了石階。

王御醫急急地從殿里跑了出來,手里捧了一堆的治刀傷的藥,皆是御醫院里的上品。

還不等他介紹完,虞晚舟拿了他說的最好用的一瓶,道謝過後,一腳踏進了雨中,快步下了石階,連傘都沒有拿。

玉錦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她王御醫拿過來的藥都拿走了,快步跟了過去。

「策護衛。」

玄色長靴踩在石階上,濺出了不少水花。

策宸身形微頓,還未轉身,公主便已經追了上來。

她似乎追的急了些,腳下生滑,竟是直直地往下倒去。

在玉錦的驚呼聲和下方侍衛快步沖上來的窸窣腳步聲中,一只手攬在了她的腰間,將她撈進了懷中。

侍衛們在玉錦戛然而止的尖叫聲中止住了腳步。

策宸很快就放開了虞晚舟,垂首俯身行禮,模樣恭敬,「公主恕罪,屬下一時情急,冒犯了公主。」

他身上穿著的簑衣正不斷的滴著雨水,對面的小姑娘沒有傘的遮擋,渾身都濕透了。

連成線的雨幕中,少女紅了眼眶,白皙的臉上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策護衛為救我受了傷,母妃曾教導我,不可以欠人情,我為策護衛討來了藥,請策護衛收下。」

策宸握緊了手中的佩劍,他皺著眉頭,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公主。

虞晚舟捧著藥瓶,遞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玉錦將傘重新撐在了她的上方,面前這人才將這藥瓶收下。

玉錦拿出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腦的全部遞了過去,「這些都是公主為策護衛所求。」

策宸面無表情的收下,嗓音極淡地道了句,「多謝公主。」

見他收下,虞晚舟面上才呈了幾分的歡喜,那雙哭紅了的眼楮正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公主走後,那些侍衛起了哄,將策宸圍住。

「晚舟公主待你可見一斑啊。」

「策宸,你同公主的那樁傳言,莫不是真的?」

即便公主還恩,大不了等天光後,派人來取藥送去給他便是,何必自己親自來,又何必在此淋雨等候多時。

定然是擔心他身上的那些傷,才夜不能寐,想第一時間取了藥送給他。

平日里,侍衛們若是受傷,御醫院倒是也治,只是用的藥都是宮里的下品,畢竟上好的藥材都是要給主子們用的。

更何況是策宸,他行動後受傷,御醫通常只會給他簡單的包扎傷口,連藥都不會給他。

公主今日為他求了這麼的藥,定然是私下打听過一番,才會知道他根本無藥可用。

「策護衛,你同我們說一句實話,事關公主,我們一定不會傳出去。」

策宸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地踏著石階,淡淡地出聲警告,「公主清譽豈是你們能詆毀的。」

此言一出,那些侍衛們靜默了片刻,待他走遠後,噓了一聲。

「他策宸算是個什麼東西!」

「給他臉,他還瑟上了!」

可他們看策宸不順眼是一回事情,卻不能出賣公主。

今日清晨之事,他們倒是誰也沒有再提。

倒是御醫院里傳出的消息,說是公主要了治療刀傷的藥。

此事傳進了皇帝的耳里,他甚是感動地道,「晚舟有心了啊。」

小太監候在一旁,瞧著皇帝的頭上又多了幾根白發,頓時覺著他老人家也挺可悲的。

這麼些年,各個討他歡心,卻只有他最不擺在心上的嫡親公主是真的為他下了一次廚房,還弄傷了自己。

雨後天晴,日光在百官下朝的時候透過了雲層,樹葉斑駁的影子倒映在了還未干的地面上,泛著光。

破舊的小屋內,桌上擺著不少的瓶瓶罐罐,草藥的氣味很濃,掛在斑駁的牆壁上的簑衣正滴著水。

策宸坐在桌前,手背上被打濕的白紗換上了新的,,一瓶藥的塞子在油燈的下方。

他從懷中模出了一本奏折,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打開。

上面字跡寫的滿滿當當,落款處是暮江城的縣令。

公主的養母死前,被大夫認定是得了麻風病。

能順利解決田公公,也是因為他得了麻風病。

在公主身邊的人,一個得了麻風,算不上是什麼,可偏偏這兩個人都被確診了同一個病。

仵作證實公主的養母死前中了迷藥,身上並未有麻風之癥。

那麼田公公呢?

策宸眼眸深沉,他沉思片刻,就著油燈將奏折靠了過去。

火苗舌忝舐著奏折的一角,直至化為了灰燼,少年的眉眼都沒有舒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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