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那孫猴子將七仙女以定身術定住,然後便去摘桃子了。」
院中,姜小夭和幼娘趴在石桌上撐著下巴,聚精會神的听孟浪秋講故事。
就連小,都趴在姜小夭肩膀上,認認真真的听著。
听到這里,姜小夭疑惑的挑了挑眉,看著孟浪秋,臉蛋兒微微紅潤,道︰「師父,你說孫猴子定住七仙女干啥了?」
「摘桃子啊,難不成偷籃子麼?」孟浪秋抿了一口侍女小圓遞過來的茶,隨口說道。
「不是……七個嬌滴滴的仙女耶,孫猴子竟然去偷桃子?」姜小夭迷惑的眨著眼楮。
孟浪秋扶額,這丫頭咋這麼鬼精鬼精的。
還有倆孩子呢,少兒不宜的故事能說麼!
「瞎想什麼呢,屁大點孩子,腦子里裝的都是啥。」孟浪秋輕輕拍了一下姜小夭的小腦瓜,瞪了她一眼。
「師父……我不小了!」姜小夭不服氣的一挺胸,嘟著嘴看向孟浪秋。
孟浪秋眼神習慣性下移。
確實不小了。
十四歲的小姑娘,能有這規模,臉蛋兒也肉嘟嘟的,簡直就是活月兌月兌的童顏巨*。
不過馬上,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將眼神移開。
看到師父的表現,姜小夭臉蛋兒也有些發紅,但內心卻升起一抹心機得逞的小竊喜。
嘿嘿,臭師父!
「喵~」小看不下去了,蹲在姜小夭肩膀上叫喚了一聲,看向孟浪秋的眼神里,竟是有一抹十分明顯的鄙夷。
臭男人,連自己徒弟都惦記,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艾寧寧內心極度不齒道。
恰在這時,一名侍女領進來一人,化解了孟浪秋的尷尬。
只見殷紅菱隨著侍女步入庭院。
只是此時的她,形象極為吸楮,但與先前的雍容華貴,絲毫不沾邊。
一身月白長裙上沾滿了污漬,白皙滑女敕的臉蛋上,都有干涸的泥土,一頭挽起來束在腦後的秀發,更是蓬松雜亂,甚至大片都貼在臉頰和白皙的脖頸,看起來狼狽不堪,落魄至極。
形象氣質差距之大,簡直令人吃驚。
若不認識殷紅菱,有人說她是流民,院中所有人,在見過她這幅尊榮後,都會相信!
孟浪秋一驚,急忙起身迎了過去,滿目詫異道︰「姜女士這是……遇到土匪了?」
除了這個解釋,他實在是想象不出,那般清麗月兌俗,儒雅雍容的殷紅菱,是怎麼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
但細細想來,又不太可能。
畢竟,眼前這位看起來是個柔弱女子,可她的氣場,卻能壓迫得自己和丁橫山擁有修行四品實力的人,都不敢有絲毫妄動。
她的實力,至少也是五品內盈境以上。
甚至,直逼宗師吳永也不一定!
這樣的高手,豈會被土匪弄到這般窘境?
「咳……確實有點有礙觀瞻。」殷紅菱先是低頭自我審視了一下之後,不由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隨後解釋道︰「下午在田地見災民們干的異常起勁,心下動容,便幫他們做了一下午的活計,有些污穢,實在是不好意思孟公子。」
「原來如此,姜女士有心了。」孟浪秋愣了愣,目中不由升起一抹敬意,立刻吩咐小圓,道︰「小圓,你帶殷女士去清洗一下,另外給她在西廂房安排一間屋子。」
「喏,殷女士,這邊請。」小圓領命,立刻帶著殷紅菱去清理。
看著殷紅菱的背影,孟浪秋不由豎了個大拇哥。
作為一名女子,且出身高貴,修為不俗,竟能做到與災民一起伺候田地,這份心氣著實讓人敬佩!
這可不僅僅是需要修為就可以的!
還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對災民的憐憫之心。
這個世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中,能有這份心思和作為的,怕是除了她之外,根本找不出第二個來!
說實話,對于殷紅菱,孟浪秋心中多有戒備,但此時並不妨礙他的敬重。
這個儒家出身,與伏風寨關系莫逆的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樣。
「師父,我佩服她!」忽然,一直默默不做聲的姜小夭,目光炯炯的看著孟浪秋,說道。
孟浪秋愣了愣,旋即柔和一笑,揉了揉姜小夭的小腦袋,說道︰「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所需要付出的也就不一樣,你是公主,我們所有人都是在你的庇佑下生存,佩服固然沒問題,但也無需太過在意,你也有你的責任。」
他感覺小丫頭似有效仿殷紅菱的萌芽滋生,急忙勸慰著,生怕她一個想不開,也要去與民同樂,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伺候土地。
這是他嬌滴滴的小公主,豈能讓太陽曬成個黑女圭女圭?
「嗯,徒兒明白。」姜小夭點點頭,只是旋即,她忽然嘟著嘴,眼神幽幽的盯著孟浪秋,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師父,你不會被她把魂兒勾走了吧!」
「……」孟浪秋臉色一黑,一巴掌拍在姜小夭後腦勺,惱怒道︰「你一天天瞎想些什麼呢!」
「哎呀……」姜小夭有些吃痛的捂住後腦勺,委屈巴巴的瞪著師父,弱弱道︰「我從來沒見過你,用那種眼神去看一個女人……」
孟浪秋︰「……」
他感覺自己這個師父,當的很失敗。
小趴在石桌上,斜著眼看向孟浪秋,尾巴擺了擺,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丫就是對那個女人心懷不軌!
看著這一人一貓,孟浪秋一個頭兩個大,徒弟治不了,一只小妖也敢打趣自己?
二話不說,他便拎著小的後勃頸,將她給提了起來。
「嗷嗚嗷嗚……」小頓時瘋狂的蹬腿,發出憤怒的惡龍咆哮。
「阿兄,輕點……」幼娘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小板凳上,見小被阿兄如此殘暴對待,頓時著急起來。
小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既擔心小被阿兄玩兒壞,又擔心自己會沖撞到阿兄。
幾人打打鬧鬧,沒多久,西廂房的門打開。
緊接著,只見已經換上一身素衣,將秀發挽在腦後的殷紅菱出現。
此時的她,沒有了先前的狼狽,看起來依舊是那般雍容儒雅,一雙桃花眸中盈盈波光閃爍,清純而又嫵媚。
「孟公子,殿下,叨擾了。」殷紅菱上前,有點靦腆的看著孟浪秋和姜小夭說道。
孟浪秋示意殷紅菱坐下,笑道︰「殷女士心憂災民,所行之事非常人能及,是孟某有幸結識女士這般巾幗紅顏,何來叨擾之說?」
「孟公子客氣了,奴家與那田間的農忙人都是一樣,有何不可及的。」殷紅菱柔和一笑,眸光中散發著幾分唏噓,似是在哀嘆災民們的不幸。
不過馬上,她便好奇的看著孟浪秋,說道︰「倒是公子所為,讓奴家尤為贊佩,所頒之令、所行之法、所謀之策皆乃上上謀略,確非常人能輕易揣度之!」
「說起來不怕公子笑話,奴家雖師從國子監大儒,可看了柳葉寨的各項處置措施,也有許多地方都不太懂,但奴家知道,公子所行絕對是利民之事,孟公子才是真正的非常人!」
殷紅菱巧笑嫣然,桃花眸中俱是對孟浪秋的好奇與欽佩。
這番商業互吹,不僅讓孟浪秋心底有些飄飄然,就連姜小夭都一臉的驕傲自得。
只是當她注意到殷紅菱看向自家師父的眼神時,心中頓生警惕,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
「師父,我看殷女士也餓了,不如我們先用晚膳吧。」姜小夭急忙轉移話題,可不能讓這女人把師父的魂給勾走了。
「好。」孟浪秋點點頭,然後便吩咐小圓,準備晚膳。
一頓飯吃完,已是月上柳梢頭。
往常這時候,姜小夭早該回府歇著了,但今日卻賴著不想走。
她看了看天色,隨後熱絡的跟孟浪秋說道︰「師父,我看要不然就讓殷女士去我那邊休息吧,你這簡陋了點,再說也不太方便對吧。」
姜小夭看著孟浪秋,那神色仿佛在說,你要是不答應,後果自負。
孟浪秋神色一尬。
說實話,他還真沒多想。
不可否認,殷紅菱確實很漂亮,實力又高,再加上那股儒雅隨和的氣質,放在現代社會,那也絕對是能秒殺一片純情少男的極品美女。
但說到底,不過只是數面之緣而已,且對方還是帽兒山的人,又有國子監的後台。
可以說是個黃金富婆了!
這樣的天之嬌女,會看上他?
孟浪秋瞪了姜小夭一眼,你這樣讓師父去哪兒給你尋模個師娘?
只是還不等孟浪秋說話,殷紅菱卻是笑著開口道︰「殿下,不必如此麻煩,在下還有許多疑問,想要讓孟公子解惑呢。」
「啊?深更半夜的,白天說不行嗎?」姜小夭頓時不樂意了,垮著臉,戒備的等著殷紅菱。
殷紅菱這才明白過來,隨即恍然失笑,尷尬道︰「在下唐突了,也好,悉听殿下安排。」
話落,她便端起茶杯,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言語。
這師徒倆有點意思。
「行了行了,別鬧騰了,你回去休息,姜女士就在這里休息,搞來搞去的不嫌麻煩嗎?」孟浪秋一錘定音,直接堵住了還要說話的姜小夭。
姜小夭苦著臉,站起來沖孟浪秋跺跺腳,不滿的哼哼一聲,便賭氣的跑了。
不過跑了幾步之後她又忽然回頭,看著孟浪秋道︰「師父,今晚別叫永伯干壞事了吧,我怕他揍你。」
孟浪秋一臉黑線。
不過若是白天沒有特意去柳葉寨走一遭,還真有挨揍的可能。
但現在……
孟浪秋淡然一笑,平靜道︰「放心,今晚不去。」
「噢,那你早點休息。」姜小夭答應一聲,又深深看了殷紅菱一眼,而後離開。
「阿兄,那我也去睡覺啦~」幼娘從凳子上爬下來,甜甜的對孟浪秋說道。
「好,幼娘晚安。」孟浪秋笑著模了模幼娘的腦瓜。
「阿兄晚安。」
等到姜小夭和幼娘走遠,殷紅菱這才放下茶杯,抬眼看著孟浪秋,有些尷尬的說道︰「孟公子,就不怕殿下誤會嗎?」
「你一個女人都不怕,我有啥好怕的,再說她是我徒弟,我了解她,小孩子脾性,過兩天就好了。」孟浪秋擺擺手,不以為意道。
倒不是他真的想趁這個機會,對殷紅菱做點什麼。
主要是殷紅菱來路不明,住在公主府上,萬一包藏歹心,對姜小夭不利怎麼辦。
雖說有吳永在,安全問題無虞。
可凡事架不住個萬一,更何況這殷紅菱的實力究竟如何,還未知曉,若是連吳永都拿她不住,事情就大條了!
住在自己府上,至少還有個緩沖防備的時間。
而在公主府,跟姜小夭近在咫尺的,她一旦暴起,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當然,如果殷紅菱沒問題,能發生點什麼,他也不會拒絕。
「孟公子倒是淡然,你對奴家就沒有一點好奇嗎?」殷紅菱嫣然一笑,桃花眸盈盈如水,灼灼的盯著孟浪秋。
孟浪秋挑了挑眉,將小抱過來放在腿上,一邊擼貓一邊隨口問道︰「你是指哪方面?」
小被動承受著不該屬于她的溫情,一雙眼無奈的翻了一下,然後便閉上眼楮,安心的趴著。
殷紅菱聞言輕輕一笑,而後開口道︰「嗯……比如說我的身份來歷,還有我此行目的之類的?」
說完,她一雙桃花眸中蘊含著點點狡黠,盯著孟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