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覺是靠不上了。
除非是面對有狐臭或者特殊體香的人，他的嗅覺神經還不足以區分出人與人之間的氣息差異。
那聲音呢？
在警察系統的人口數據庫中，除了有所有公民的人像、指紋之外，還有聲紋。
全民聲紋采集是近些年才實施的一項制度。
想到這里，呂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拿起自己的警務終端，調出了柴元的聲紋采集樣本。
一邊走一邊听。
在這過程中，呂方也沒忘了打量四周。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也是一天中菜市場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擠在人群里，哪怕你很認真地觀察，也無法保證看到每一張臉……
錯過的幾率很高。
但聲音沒有這類限制，它並不要求你必須正面听到。
呂方走過了大半個街區，沒有任何發現。
後半段路程，古玩攤位更多一些。
呂方偶爾看到攤位上擺放著的扛著AK的小兵馬俑，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相對來說，印有玉米棒子的唐三彩，似乎更能讓人接受。
忽然，呂方耳廓顫動，他听到了一陣私語聲。
「老板，這煙斗咋賣？」
「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老物件了，保存得如此完整，可是難得的珍品。你要是誠心買，算你兩萬。」
「二十。賣不賣？」
「滾！二十我成本都不夠。」
「真不賣？那我走了。」
「……成交！」
呂方听得真切，這買家的聲音與柴元相似。
他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男子蹲在一地攤旁，西服外套被月兌下夾在左肘處，右手正擺弄著一只看起來很古老的煙斗。
呂方迅速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人愕然回頭，在看到呂方這身警服的瞬間，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再看到呂方這張臉，他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這一切的變化就發生在一瞬間，這人神色很快恢復正常，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警官，有什麼事嗎？」
呂方眼神可比之前好使多了。
不僅認出了這是柴元，剛才對方神色中的細微變化也沒能瞞不過他的眼楮。
如果說之前呂方只有八成把握認為柴元與那咬人的豹子有關，那麼現在這個把握已經提升到了九成九。
「柴元是吧？我是天陽區局的警察，麻煩跟我走一趟。」
「憑什麼？」柴元猛地站起身來，驚愕中帶著憤怒，完美地表達出了那種委屈感。
呂方卻沒管那麼多，演員他見得多了，他只相信自己基于事實的判斷。
「因為你涉嫌……」
沒等呂方說完，柴元右腿猛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呂方胯下踢來。
有那麼一剎那，呂方腦子里閃過生殖系統進化的選項……
他腦子想著這些，身子卻沒有傻站著，條件反射下一個後撤步，雙手抓向踢過來的腳丫子，當場捧了個正著。
下一瞬間，呂方借勢往後面一退，伸手一拉。
柴元被迫表演了一個一字馬。
身體柔韌性不錯。
可惜褲子沒跟上節奏……
「刺啦……」
褲襠當場撕裂。
圍觀群眾沒有笑——警察抓人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柴元同樣沒在意這一點，雙腿用力，想要從呂方的手中掙月兌出來。
然而，他震驚的發現，那雙手宛如鐵鉗一般抓住自己的腳踝，根本掙月兌不掉。
「啊……」
柴元怒吼，連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
結果……除了被呂方拖得單腿在地上蹦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刻，他急了。
可惜呂方根本沒打算給他轉換思維的機會，手上快速松開，一個繞身到了他身旁。
抱頸，側摔……
柴元被穩穩地摁在了地上，仿佛一只烏龜被大象踩在了腳下。
呂方有些疑惑︰「不是說目標挺危險嗎？這怕不是對危險二字有什麼誤會，明顯手腳無力嘛。」
打斗聲吸引了在周圍搜索的獵鷹隊員，當即就有兩人推開圍觀的人群擠了進來。
看到一身警服的呂方輕松跪壓著一個人，當即一個箭步上來各自摁住對方一條手臂。
「兄弟，我是獵鷹突擊隊劉剛，他……」其中一位獵鷹隊員詢問。
呂方回過神來，咧嘴道︰「他就是柴元。」
說完，他拍拍手站起，神色輕松。
那兩位獵鷹隊員拉扯著柴元站起。
柴元奮力掙扎，動作幅度極大，那兩位獵鷹隊員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勉強控制著他，不讓他掙月兌。
呂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訕訕一笑。
emmm……草率了，幸好沒說出來。
自己有多大力量心里都沒點B數，說出來就尷尬了。
他有些憐憫地看了還在掙扎的柴元一眼，應該……沒骨折吧。
「你們現在把人帶哪兒去？」呂方突然開口問道。
劉剛立刻道︰「當然是送你們刑大去，還得審訊呢。」
「好！」呂方松了口氣，看柴元的眼神帶著幾分熱切。
隨後，劉剛通過對講耳麥將情況向上級做了匯報，然後便押著人往街區外走。
現在柴元有兩位訓練有素的獵鷹隊員押著，也不需要呂方費心。
很快到了街頭，所有獵鷹隊員和相關部門的警察都已經在這里集合，足有百來號人。
柴元一看這架勢，整個人精神萎靡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躺平。
「小呂，听說人是你找到的？」趙隊的語氣听起來有些怪怪的。
呂方憨厚地笑笑，道︰「運氣好而已，正巧讓我給踫上了。」
一旁的鄭副隊長有些憋得慌︰「你這運氣……可真夠好的。」
呂方憨厚地模了模後腦勺……
此刻涂俊剛剛向那兩位特警隊員詢問了情況，突然轉頭看向呂方，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呂，加入我們獵鷹突擊隊吧！以你的身手，在我們獵鷹肯定能大有作為的。」
趙隊斜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道︰「你這話說得，好像小呂在我們刑偵大隊就會被埋沒一樣？」
涂俊尷尬一笑，道︰「當然不是，我只是說……只是說，在我們獵鷹，更能讓小呂發揮出自己的特長。趙隊你不知道，剛……」
「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小呂是我們天陽區局的警察，你們市局要調，那也得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趙隊淡定地說了一句。
涂俊臉上這下連尷尬的笑容都沒了。
什麼叫正常流程？正常流程得找被調人員談話，征求其本人意見，對方同意了才能調。
可按之前呂方表現出的態度，難了。
他倒是還想再繼續攛掇幾句，可趙隊一個眼神甩過來，他當場就啞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