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大師也不知道怎麼說，畢竟他只是听說，對于其間真相並不清楚，只是這次江湖上的變動著實不小，整個天下對藥王谷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色面紗。
他原意也並非詢問，更非質問，涉及朝廷的事，哪里會有那麼清晰的，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好似不再當年男孩兒那般的靦腆和憨實，多了些從容和霸道。
「這本就與我一介散人無關，不談此事，今夜來只為喝酒，喝酒！」
楚向天也跟著說話，緩解沉悶的氣氛。
「江湖朝堂，都與我楚家無關，今日遠道而來，那便共同暢飲，只聊私交，不問其他。」
風羽也是起身敬酒，「如此甚好。」
一番暢談推月兌之下，酒入半酣，都是有些微醺，只有秦君悅一人，在風羽的再三要求和嚴厲指責下，不得踫酒，有些悶悶不樂，不過吃的也很開心，只是為人多熱鬧。
飯局的最後，風羽站了起來，倒上慢慢一杯酒，環顧四方，朝著所有人都舉了杯，「今時不同往日，我風羽能有今天，也離不開過去各位對我的相助之情，年時將至，雖人不在此，以酒略表心意，願大家來年心想事成，更進一步！」
「哈哈哈，那貧道也祝小友你武道有成，步步高升！」
一群人相互敬酒，一來二回，也就幾乎都重影了。
送走惠安大師之後，幾個男人都踉踉蹌蹌地被扶回了房間。
「我哥今晚怎麼了，喝這麼多酒，還沒見過他這樣呢！」
江星晚若有所思地看了躺在床上的風羽一眼，她似乎能感覺到什麼，風羽心中可能藏著一個不小的秘密，而且今晚他敬酒的人雖都有涉及，但總能回到惠安大師身上，以江湖和藥王谷的事對酒。按理不會如此才對。
「算了，我們出去吧，讓他睡一晚，明天醒了就好。」
「可是人喝多了不是半夜會很難受的嗎？父皇以前就會這樣。」
「你哥他不同，他自己會處理，我們睡覺去，不用管他。」
另一邊的楚向天也是喝多了，正被夫人按著腦袋，些許享受。
「小羽這孩子好像心思變得更深了，一次比一次陌生，現在完全捉模不透了，唉。」
「人家畢竟是王爺，都說伴君如伴虎，在京城里待了這麼些年，還帶過兵打過仗，生生死死都遇到過好些，哪里還能簡單。」
「可是湘兒那丫頭偏偏就看上他了，這身份的差距擺在那兒了，他可是皇子，這其中的天塹可不是憑感情就能抹得平的，勾心斗角連我們都能感覺得到。」
「是啊，這孩子性子又倔。」
「罷了，隨她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想管了，只要到時候不會讓整個楚家煙消雲散就好了。」
楚雲山夫妻二人也坐在床頭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芷兒，你覺得小羽怎麼樣？」
周芷靠在丈夫懷里，聞著淡淡的酒氣，並沒有覺得不適。
「我認
識他不如你們久，加上今天也不過三次而已，只是我覺得他城府很深，感覺能想盡很多事，只怕我們在他眼里早就一絲不掛了吧。」
楚雲山是個武痴，但並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很特別，我又喜歡結交江湖朋友，便認識了，住在楚家許久，以前早就把他當親人了，後來更是為了幫我們楚家差點墜崖，幸得高人相救，就從這一點，我相信他骨子里是善良的正直的，不過近年來有些事著實看不透了，他的高度已經不是我們能抓住的了。」
「那以後我們用不用離他遠一點？」
「隨緣吧，想來，他日後來楚家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了，睡覺吧，不想了，今晚確實喝的不少，他和惠安大師更多。」
身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風羽睜開了雙眼，他今天確實有著故意試探的意思，不過那位惠安大師怎麼都能繞過去，自己根本看不出什麼隱瞞的地方。這也是最巧合的地方，每每都說偏了，一次都不落下。
越是若無其事地演戲，讓人覺得絲毫無錯，往往其中才會有真正的秘密，只是對風羽來說，可能是個挖不出來的事兒了吧。
閉上眼繼續睡覺，好像啥都沒有發生，不一會兒的功夫，漸漸鼾聲就起來了。
回去路上的惠安也是打著噴嚏，他活這麼大，見過的風浪多了，已經看出了端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明顯風羽已經起了疑心了。
「這小子，怎麼突然就開始對我感興趣了，他就算想知道什麼也應該去找師兄啊，灌的還真不少，挺能喝的。」
嘟囔了幾句，一個空躍，提氣飛上，幾個腳步之間，就已經飛出去了老遠，正常人估計連殘影都很難分辨。
如果是楚雲山的師傅封肅在這兒，一定會十分驚訝，他一直視為對手的人竟然一直在隱藏實力，他絕不是剛剛突破到通脈境那麼簡單。
風羽看到的話，只怕疑惑會更深吧。
回到寺里，慧心方丈已經盤坐在大殿上等候了。
「師弟，回來了，如何？」
「師兄，來了，那小子的疑心挺重的，不得不承認，確實聰明，我也不知道哪里露出的破綻，反正只感覺現在見他，一次比一次難纏，他的腦子這幾年里也變得越發好使了，只怕我們這兒是快瞞不住了。」
慧心方丈合十念經，也在思考著什麼，「去休息吧，已經尋過師傅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隨遇而安，能瞞則瞞，瞞不住也就罷了，畢竟這件事並不算奇聞，他未必會知道深層次是緣由。」
「明白了師兄，其實我倒是挺想他早點兒發現的，我都演了快二十年了，早就想下山去挑戰對手去了。」
「你啊，還是這般爭強，師傅還吩咐，你依舊要學會清心寡欲，休要胡亂沾染因果。」
「知道了，我去睡覺了，這小子真能喝，酒量都快追上他師傅了。」
隨著惠安的離去，慧心方丈也睜開了雙眼，輕嘆了一口氣。
日上三竿，楚府依舊平靜，昨夜喝多的人都才剛剛睡醒，一個個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楚月湘端了一碗茶走了過來，正巧踫到打開房門的風羽。
「羽弟弟，瞧你這睡眼朦朧的樣，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吧，喏，我給你帶了碗醒酒茶，快喝了。」
「好 ，謝謝月湘姐。」
「跟我還這麼客氣，你跟你師姐也客氣嗎？」
「又來了，能不要把我們三個的關系想得那麼復雜嘛。」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你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風羽皺了皺眉頭，他很難去解釋更多更深的東西，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最後會怎樣。
「月湘姐，我只能這麼跟你說，我並不像你們所看上去的那般光彩，我是個皇子的身份不假，但我遠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危險，說不好哪天就會沒命的，就像這次被人下毒一樣，對于你們商賈之家來說，我真的不是一個良婿的選擇。」
楚月湘也是很擔心，她到現在都記得昨晚風羽和惠安大師說的那些話，感覺都好危險，什麼比劍決斗了，什麼下毒暗算了，什麼爭權奪勢了，等等。
「可是，我應該對你有所了解的，你不像是那種不顧一切去爭權的人吶，為什麼他們會對你緊咬不放呢？」
風羽喝著茶，斜靠在扶欄上坐著，無奈地自嘲了一下。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事都能如願的，有的路你不想選卻已經命中注定了，這是早就背負著的，躲不掉的，能做的那就是找出一條新的路，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可惜啊，現在我還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喜歡我很難有結果的。」
「那你師姐呢？」
「武道方面，我師姐很強的，她現在也算是師傅給我的護衛，保我平安。她性子向來清冷，不與外人打交道，有些時候你別理她就行了，她打起架來可比我厲害。」
「你們都這麼喜歡練武嗎？我大哥也是，你也是，是不是只有練武才能跟上你啊？」
風羽放回茶杯，對著楚月湘溫柔的笑了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愛好和長處，楚大哥喜歡練武，你擅長經商，這不都是嗎？我嘛，我擅長練武，而且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你家里人都不管的嗎？皇上、皇後、太子，還有很多很多人啊。」
「月湘姐，你貌似太天真了，京城這個圈子里，最好是誰都不要信，往往對你最好的人才是真正利用你的人，只有將實力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正的強大。好了，不跟你說了，太復雜了，你啊，出門別說你和秦君澤很熟就行了，他們不會找你麻煩的。」
楚月湘似懂非懂，楚家並非世家，人口不多，氛圍和睦，算是後起之秀，哪里知道這種深水之景。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成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你會不會？」
風羽看著這個比自己大都到了婚配年齡的姐姐，也不想太打擊她了，或是柔弱，或是心軟。終究沒狠的下心來。